加繆在馬塔尼進出口商店的門口抽了一陣香煙，順便觀察了一下來來往往的顧客，沒發(fā)現(xiàn)誰購買費爾默咖啡。
見煤氣路燈一盞盞亮起，天邊已染上黑藍(lán)之色，加繆將煙頭摁滅，丟入垃圾桶內(nèi)，返回了巡查隊那棟米白色的四層建筑。
他原本是打算去外國人聚集的街區(qū)享用一頓因蒂斯大餐，以慶賀今天有了整整4萬費爾金的意外收入，但被路易.貝里耽擱了這么一段時間后，天色已晚，他懶得再去等待高級廚師精心烹飪，準(zhǔn)備回巡查隊，和關(guān)系較好的幾位隊友一起湊錢點附近餐廳的外賣，填飽了肚子再去酒吧或者舞廳放松一下。
剛穿過大廳，加繆就看到一個膚色深棕，嘴唇偏厚，身高超過一米八，梳著一根根褐色小辮的隊友走了過來，好奇問道:“那個戴草帽的怎么又來找你?“
“嘿，聽說你和科洛博他們抓到了連環(huán)殺手，拿到了整整5萬費爾金的懸賞?”
馬塔尼邦被因蒂斯殖民了很多年，大家都習(xí)慣于使用費爾金這種貨幣再搭配“德力西”銅板，而奎拉里爾將軍控制這里后，在這方面一直沒什么改動，只是和費內(nèi)波特王國某家銀行合作，開設(shè)了可以自由兌換費爾金和金里索的本地銀行。
如果說來詢問的是路易.貝里重點詢問過的“魔術(shù)師”和“活尸”兩名隊友，那加繆肯定會心生警惕，但眼前這位叫索烏，是“戰(zhàn)士”途徑的序列8“格斗家，去年才以冒險家的身份加入巡查隊，性格不錯，除了比較懶散，喜歡享受，沒什么大問題。
加繆哈哈笑道:“那是我的線人，沒有他，我可拿不到那么多懸賞。”
單眼皮的索烏恍然大悟:“他剛才來找你是為了拿自己那份?”
加繆想了下道:“這是一個原因，另外的原因是他還在調(diào)查四年前的連環(huán)殺人案，想找我詢問一些細(xì)節(jié)。”
他之前給路易.貝里提供案件卷宗的事情，瞞得過巡查隊的隊長、副隊長們，可瞞不過這些隊友，所以，他沒打算隱瞞路易.貝里在調(diào)查四年前連環(huán)殺人案的事情，而且，之后盯警察總局的人，看誰愛喝費爾默咖啡，誰有較大嫌疑，還得隊友們提供一定的幫助。
“有進展嗎?有機會拿到賞金嗎?”穿著褶皺襯衫，背負(fù)著一把巨劍的索烏明顯很感興趣。
加繆暫時不打算說得太詳細(xì)，含糊回答道:“他懷疑兇手在四年前有可能隱藏在警察總局，我打算暗中做個排查。”
“為什么會懷疑兇手是警察?”索烏一臉不解。
加繆剛才沒和盧米安討論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思索了一下道:“你想啊，四年前的案子里，被殺掉的都是非凡者，有好幾位平時還隱藏著身份，兇手為什么能準(zhǔn)確地把他們找出來，為什么知道他們就是非凡者?
“只有我們或者警察總局到了一定職階的人才可能接觸到相應(yīng)的情報，而巡查隊里有沒有‘惡魔’途徑的非凡者是很容易就可以確定的事情。”
這個思路在四年前調(diào)查時，時任副隊長雷亞薩提出過，但只是懷疑“連環(huán)殺手’藏在巡查隊，沒考慮過警察總局和將軍衛(wèi)隊的人，后來，巡查隊據(jù)此做了一次排查，沒發(fā)現(xiàn)可疑者，于是改變了調(diào)查方向。
“我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聞到了費爾金的香味。”索烏滿臉期待地說道，“如果有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我聽說科洛博他們只是跟著你去了下現(xiàn)場，就每人分到了5000費爾金!”
“沒問題。”加繆爽快地做出回應(yīng)。
然后，他越過索烏，沿著過道，走向自己那間辦公室。
他辦公室的門口，科洛博正探出腦袋，看著他和索烏交流。
科洛博和加繆年紀(jì)相仿，只有二十四五歲，頭發(fā)深黑，眼睛湛藍(lán)，身材偏瘦，
手里拿著一副黑色的墨鏡。
他壓著嗓音，對加繆道:“最近少和索烏一起行動。”
“為什么?”加繆愕然問道。
科洛博見索烏已消失在通往大廳的門口，收回視線道:“我總感覺這段時間和他接觸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那你怎么不提醒他?”加繆疑惑皺眉。
科洛博是“怪物”途徑的序列8“機器”，靈感很強，總是能模模糊糊地預(yù)感到一些事情。
“我提醒過他了，他覺得一切都很好，我還向隊長做過報備。”科洛博攤了下手。
說著，這略顯瘦弱的非凡者記起了一件事情:“那個叫路易.貝里的冒險家也很危險，上午到現(xiàn)場時，我全程都不敢直視他，偶爾瞄到一眼，看見的都是大片的鮮血，大片的火焰，還有大片的死亡。
“我原本不想告訴你的，我感覺一說出口，命運就會壓得我喘不過氣，呼，現(xiàn)在說出來了其實也還好，看來是我太敏感了。”
這么危險?不愧是一次拿到60萬費爾金懸賞的大冒險家……知曉路易.貝里事跡的加繆倒也不是那么震驚，只是這么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科洛博這個“怪物”如此描述一個人。
加繆拍了下科洛博的肩膀:“謝謝，我會注意的。”
說完，他好奇問道:“路易.貝里是不是第一個給你類似感覺的人?”
“不，還有一個。”科洛博搖起了腦袋。
“誰?”加繆有些吃驚。
科洛博的表情霍然變得凝重:“我不能講。：
“我一說出來我就會死，會死的!”
說著，這位略顯瘦弱的非凡者快步離開了加繆的辦公室。
回到奧雷拉酒店的盧米安徑直走入了主臥。
位于地下的套房，哪怕炎熱的季節(jié)，也顯出了幾分陰涼。
主臥的書桌上擺著一封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件。
“魔術(shù)師”女士的回信啊…….盧米安拿起信紙，展開閱讀起來:“很好，對自身有很充分的自我認(rèn)知。”
“玫瑰學(xué)派’和‘靈教團’的事情會有專門的人員負(fù)責(zé)，你不需要為此冒險，專注于對付‘西索’就行了，當(dāng)然，他們要是請你提供一定的幫助，你也可以配合一下。
“玫瑰學(xué)派’那些成員遺留的非凡特性，尤其是‘惡魔’途徑和‘囚犯’途徑遺留的，都有一定的、比較麻煩的污染，最好不要賣給別人，也不要隨便找‘工匠’制作物品，如果你需要這么做，可以賣給我，或者委托我找‘工匠’，嗯，它們放在‘旅者的行囊’內(nèi)倒是沒什么問題，比起暗影樹枝拳套、‘愚者’先生封印和你身上別的東西可能引來的注視、帶來的影響，它弱小得像是剛出生的普通嬰兒。”
得到反饋后，盧米安松了口氣，直接激發(fā)了右肩的黑色印記，消失在了房間內(nèi)。
過了一陣，他的身影勾勒于特里爾林蔭大道的某座鐘樓頂部。
望著遠(yuǎn)處那座豪華的香榭大酒店，望著已然亮起的一盞盞燈火，盧米安終于可以不用再忍耐，能仔細(xì)地思考剛才從加繆那里獲得的信息了。
隔著一個狂暴海加一個費內(nèi)波特王國加半個因蒂斯共和國的距離，哪怕他真的在制定獵殺“西索”的計劃，也不用擔(dān)心被敵人感應(yīng)到惡意和危險了!
這種距離，恐怕只有天使才能感應(yīng)到。
——雖然盧米安目前還不知道具體的目標(biāo)，不知道“西索”究竟是誰，不清楚他的詳細(xì)情報，也未有實質(zhì)性的并付諸了實踐的方案，正常來說不會觸動“西索”的危險預(yù)感，但有能力謹(jǐn)慎一點的時候，肯定還是謹(jǐn)慎一點更好。
為此，他一直依靠“苦修士”的特質(zhì)，苦苦忍耐著不去想相應(yīng)的事情，直到遠(yuǎn)離了派洛斯港，遠(yuǎn)離了南大陸，才和往常一樣推敲起細(xì)節(jié)，發(fā)散起思路。
過了不知多久，盧米安的身影消失在了鐘樓內(nèi)。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大擺鐘敲響了代表晚上七點的鐘聲。
翌日上午。
加繆剛走入大廳，就看到戴著金黃色草帽的路易.貝里坐在待客區(qū)的沙發(fā)上。
怎么又來了?加繆想起科洛博的提醒，微皺眉頭，略顯擔(dān)心地走了過去。
“這次需要幫什么忙?”他控制著自身的情緒，態(tài)度平和地問道。
盧米安笑了起來:“我需要一些信息，但不是由你提供，而是你找一個不知道我們昨天傍晚究竟聊了什么內(nèi)容的，可以信任的隊友提供，還有，在馬塔尼進出口商店見面。
“我為此可以支付5000費爾金。”
奇怪的要求.….….5000費爾金，出手真闊綽啊……這，這是在規(guī)避“惡魔”的危險感知?加繆也算是經(jīng)驗豐富的官方非凡者，很快就產(chǎn)生了一定的聯(lián)想。
他控制著自己不去做過多的思考，斟酌了幾秒道:“好。”
他隨即進入辦公區(qū)域，盧米安則起身離開，轉(zhuǎn)入只隔了不到百米的馬塔尼進出口商店。
沒多久，正喝著咖啡的盧米安面前坐下來一個人。
那人留著深黑的頭發(fā)，看起來較為瘦弱。
盧米安認(rèn)識他，知道他是昨天和自己等人一起去現(xiàn)場的巡查隊隊員，但對方今天卻戴上了一副深黑色的墨鏡，仿佛盲人。
“我是科洛博，加繆說有一個賺5000費爾金的機會。”那位巡查隊隊員用不太流利的因蒂語主動做起自我介紹。
盧米安好笑地打量著科洛博的狀態(tài)，拿出紙和筆，點數(shù)出5000費爾金的鈔票，一起推了過去:“你把巡查隊內(nèi)那位‘囚犯’途徑非凡者的姓名和詳細(xì)情況寫下來，注意，不能讓我看到，寫完就折疊成方塊。”
科洛博像盲人一樣摸索著拿過了鈔票。
他彎下腰背，幾乎把頭埋到桌子下面般點數(shù)了起來。
“你為什么不看我?”盧米安饒有興致地問道。
科洛博頗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道:“我怕真的瞎掉。”
這是能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怪物”途徑的?盧米安審視了下自己，沒再詢問。
科洛博背過了身體，借助后面那張桌子，快速寫好了相應(yīng)的信息，然后把紙張折疊起來，遞給了盧米安。
盧米安看都沒看一眼，迅速將情報接過，直接塞入了“旅者的行囊”內(nèi)。
他旋即付了咖啡錢，走入了商店內(nèi)的盥洗室。
他的身影又消失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