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滿身疲憊,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他身體像是被打碎重組過一般,還帶著殘留的鈍痛。
鳳凰躺在榻上片刻,稍稍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在小腹上輕輕一探。
腹中那熟悉的妖氣早已不見蹤影,這令他不由松了口氣,但很快又有些擔心起來。
“妖尊!”江淺的聲音傳來。
鳳凰轉頭看去,便見江淺正一臉擔心地守著榻邊。
“你怎么會在這里?”鳳凰開口問道。
“白鶴傳了飛羽令,我就趕過來了。”江淺答道。
江淺來到廣陵大澤后,鳳凰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在鳳凰榻邊守了數日,幾乎沒合過眼。
“我夢到……”鳳凰開口,而后聲音一頓,朝江淺問道:“他……”
“他很好。”江淺朝鳳凰指了指榻邊的一個巢,里頭放著一枚火紅的鳳凰蛋。
鳳凰起身,江淺忙上前扶住他。鳳凰任由江淺攙扶著自己,很快覺察到了什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開口道:“我的妖力……”
“白護法說……你的妖力在生蛋的時候,都釋放光了。”江淺開口道:“不過白鶴說您畢竟是鳳凰之體,只要稍加修煉,應該很快就會恢復的。”
鳳凰只稍稍怔了一下,似乎并不驚訝,在他昏迷前便已經感覺到體內的妖力正在瘋狂溢出。如今體內妖力蕩然無存,這不算太出乎意料。
“嗯。”鳳凰應了一聲,而后走到巢的旁邊,伸手觸了一下那顆蛋。
小小的鳳凰蛋里,不知蘊藏了多少妖力和靈力,那氣勢令鳳凰都有些驚訝。
鳳凰盯著那顆蛋看了許久,眉目間閃過一絲茫然。
“我昏迷了多久?”鳳凰問道。
“前前后后加起來,得有半個多月了。”江淺道。
鳳凰眉頭微微一擰,問道:“我仿佛夢見了赭恒,他……”
“妖尊。”江淺伸手穩穩扶住鳳凰,才開口道:“那不是夢境,在您性命垂危之際,赭恒散人來了廣陵大澤。”
鳳凰一驚,只覺心頭驟然一縮,恍惚間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赭恒離開澹州島根本就沒法活下去,他一個人是怎么來的廣陵大澤?
“當時白護法束手無策,又不愿傷您性命,還好赭恒散人及時趕到,幫助您將這顆蛋生了下來……”江淺道。
鳳凰恍然道:“那不是夢,他真的來過,他在哪兒?”
江淺斟酌了半晌,小心翼翼開口道:“赭恒散人當時……釋放了自己所有的靈力。”
所以鳳凰蛋生下來的那一刻,赭恒便不省人事了。
白鶴多少知道一些赭恒的事情,知道對方不宜離開澹州島太久,所以絲毫不敢耽擱,親自將赭恒送回了澹州島。
但一切還是太遲了,不等白鶴將赭恒散人送回澹州島,對方便沒了氣息。
白鶴將他放送到島上之后,他的身體很快便化為靈氣飛散了,什么都沒留下。
“赭恒……”鳳凰擰了擰眉,開口道:“不可能。”
“妖尊。”江淺雙目一紅,看著鳳凰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鳳凰。
這種事情,換了誰都很難接受。
鳳凰將目光再次移向那枚鳳凰蛋,神情卻顯得很冷靜。
他看起來絲毫不像是痛失所愛的樣子,冷靜地近乎異常。
“江淺。”鳳凰開口道。
江淺應了一聲,一臉心疼地看著他。
“送我去澹州島。”鳳凰開口道。
江淺聞言沉默了片刻,而后朝他點了點頭。
盡管鳳凰如今身體虛弱的厲害,整個廣陵大澤卻沒人敢攔著他。
于是當日江淺便帶著鳳凰和那顆蛋,飛去了澹州島。
島上一切如舊,但因為沒有了赭恒,所以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鳳凰去了他們的住處,又去了后山,到處都找不到對方的身影。
最后鳳凰帶著那顆蛋,去了赭恒幫他筑的巢穴里。
因為此前鳳凰和赭恒第一次親近便是在那里,所以赭恒將那里重修過許多次,以至于過了這么久之后,那里依舊很完好。
鳳凰屏退了所有人,在那個巢穴里一連待了數日。
他始終無法相信赭恒就這么死了,可事實擺在眼前。
如今他就在島上,赭恒若是活著,不可能不來見他。
赭恒那么愛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一絲一毫的光景都不愿錯過。
除非赭恒死了……
鳳凰幾乎可以想象到,赭恒是如何在千里之遙的澹州島感應到了他的境況,又是如何不顧一切離開了這里。
赭恒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保住了他和這顆蛋。
可赭恒如今已經不在了,他還要這顆蛋做什么?
鳳凰恍惚間想到了自己失去意識前朝白鶴說的那番話,他讓白鶴用鳳凰羽刃將那顆蛋剖出來送給赭恒。若白鶴那么做了,如今獨自守著這顆蛋的便會是赭恒。
鳳凰只覺得心中一陣抽痛,痛得他幾乎沒法保持清醒。
他想,赭恒一定是知道他曾那么狠心,所以才會這么對他……
留下了他獨自一人活著。
“活久一點。”
鳳凰記得自己在那次涅槃前,曾朝赭恒說過這樣一句話。
赭恒沒讓他失望,真的活了很久。
可鳳凰的一生太長了,長到赭恒陪伴他的這段光陰,也不過像彈指一揮。
可這彈指一揮的工夫,卻會伴隨著他長到沒有盡頭的一生。
鳳凰不禁想到,若是早知今日,當初倒不如從未遇到過赭恒。
不,再給他選一次,他還是想遇到這個人。
否則他這漫長的一生,便連這最后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夜晚降臨,澹州島籠在月光下,很是寧靜。
鳳凰化成原形,將那顆蛋攏在了自己的羽毛里。
赭恒曾經為了哄他高興,還說要學著郁辭舟待江淺那般,也替他孵蛋。
可如今大傻子食言了,鳳凰只能替他完成這件事。
小巧的鳳凰蛋窩在鳳凰的羽翼之下,內里強大的靈力和妖力互相糾纏著,令鳳凰恍惚間覺得里頭還殘存著最后一絲屬于赭恒的靈力。
這大概是這世上唯一和赭恒還有聯系的東西了。
念及此,鳳凰心里稍稍生出了一絲安慰。
鳳凰在那巢穴里待了足足四十九日。
在這日清晨,島上傳來劇烈的異動。
后山那巢穴里,一只小鳳凰破殼而出。
小鳳凰通體火紅,只尾羽沾著些許赭色。
除此之外,他幾乎和鳳凰幼時一模一樣。
小鳳凰是顆蛋的時候,體內妖氣和靈力都極強,如今破了殼,反倒變弱了許多。他破殼前那強大的妖力和靈氣,像是在破殼后便消散了一般。
鳳凰眉目間隱隱帶著迷惑,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生產時消散的妖力,幾乎是在小鳳凰破殼的那瞬間,便恢復了大半。
換句話說,他當初消散的妖力被鳳凰蛋儲存了起來,如今又還給了他。
若他的妖力能回來,那赭恒的靈力是不是也可以?
只是赭恒的身體已經消散了……
鳳凰念及此,心中剛萌生的些許期盼,很快便又被他自己壓下了。
“啾啾!”小家伙蹭到鳳凰身邊,用自己柔軟的羽毛碰了碰鳳凰的手背。
鳳凰將他拿起來放在手心里,另一手在小家伙尾羽的赭色羽毛上輕輕摸了摸。
半晌后,鳳凰帶著小東西離開了巢穴。
這些日子江淺一直守在外頭,如今見小鳳凰總算破了殼,稍稍松了口氣。
“有件事情想拜托你。”鳳凰開口道。
江淺聞言一怔,面上頓時現出了幾分擔心的神色。
便聞鳳凰道:“你幼時是本尊帶大的,如今你替本尊將他帶大吧。”
他說罷便將小家伙塞到了江淺手里,看那架勢也沒打算征求江淺的同意。
江淺手里抱著那小鳳凰,像是抱著個燙手山芋一般。
小鳳凰什么都不知道,但他顯然很喜歡江淺,討好地在江淺手心蹭了蹭。
“妖尊!”江淺開口道。
鳳凰卻不等他開口,化成原形,振翅騰空,頃刻間便沒了蹤影。
江淺很是擔心鳳凰,生怕他一時想不開。
但鳳凰想走,誰也攔不住,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照料這小東西。
于是,小鳳凰便暫時成了江淺家中的一員。
江小寶和郁小寶如今已經是半大孩子模樣了,對家中這新成員很是歡迎。
小鳳凰性子活潑,與江淺家里這兩個小的相處起來完全沒有隔閡。
當然這話也不全對,小孔雀多少有些困擾。
他從前在家中,整日被江小寶追著鬧,煩了便飛到樹上躲著。
江小寶雖然也有翅膀,但只有化成人形時才會出現,所以論飛翔的實力,江小寶是遠遠及不上小孔雀的。
如今倒好,小鳳凰來了。
小孔雀在地上時被江小寶追著鬧,離開了地面又被小鳳凰鬧,當真是“焦頭爛額”。
當然最“焦頭爛額”的還是江淺和郁辭舟。
這個“焦頭爛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鳳凰有一次和小孔雀打架時,不小心放出了妖火,將江淺他們家園子險些燒了。
“小鳳凰的妖火很棘手,得提前教會他駕馭妖力。”江淺開口道:“否則今天燒點靈樹,明天燒點房子,說不定將來京城都讓他燒了。”
郁辭舟深以為然,于是兩人當即便拖家帶口啟程去了廣陵大澤。
教小家伙駕馭妖力還是要找個合適的地方,廣陵大澤比京郊合適。
鳳凰一直沒回來,廣陵大澤也沒有他的消息。
自從小家伙破殼之后,他就像消失了一樣。
白鶴還是第一次見小鳳凰,當即很是驚奇。
他探手試探了一下小鳳凰身上的妖力,面色不由變得凝重起來。
“可是有什么不妥?”江淺問道。
“沒有不妥,只是……有些奇怪。”白鶴開口道。
江淺和郁辭舟當即都一臉緊張。
便聞白鶴又道:“他是只小鳳凰,怎么身上并沒有涅槃之力?”
江淺當即探手在小鳳凰身上試了試,表情有些茫然。
他從前并沒有機會去試探鳳凰身上的妖力,因此也不大知道涅槃之力是什么樣的。
但白鶴年紀大,自然是知道的。
“有什么問題嗎?”江淺問道。
“鳳凰涅槃,靠得便是這涅槃之力。”白鶴開口道:“涅槃之力能起死回生。”
換句話說,鳳凰若是沒有這涅槃之力,便無法涅槃。
“除了不能涅槃,還有別的影響嗎?”江淺問道。
“那倒是沒有。”白鶴看了看小鳳凰,開口道:“沒有涅槃之力,他大概會和你一樣,是一只禽族的高階大妖,但不能像妖尊那般每隔幾百年涅槃一次。”
換句話說,這小家伙長得是只鳳凰,卻又不完全是一只鳳凰。
畢竟不能涅槃的鳳凰,不算是“真”鳳凰。
江淺聞言稍稍松了口氣,心道不能涅槃就不能涅槃吧。
做個禽族大妖也挺好的……
“奇怪。”白鶴喃喃道:“我明明記得妖尊剛將他生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涅槃之力……”
白鶴搖了搖頭,心道或許自己是因為太緊張了,記錯了。
否則沒法解釋,為何現在的小鳳凰身上沒有涅槃之力呢?
或許就像鳳凰擔心的那般,這世上沒法擁有兩只真正的鳳凰。
若非這小家伙沒有涅槃之力,說不定鳳凰妖尊當真會有性命之憂。
如今這樣,說不定是天意。
只是可惜了赭恒散人……
人族京城。
鳳凰立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神情有些愴然。
他不由想起了當年初遇赭恒時那情形,衣衫襤褸的少年,猝不及防倒在了他腳邊。
如今時過境遷,連人皇都換了好幾代,京城也早已變了模樣。
鳳凰心中一陣難過,轉身欲走,此時卻覺腳邊一重,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轉頭看去,便見一個少年狼狽地趴在地上,烏發凌亂地披散著,看不清本來面目。
鳳凰擰了擰眉,不欲理會少年,正欲轉身離開,沒想到卻被少年伸手抱住了腳踝。
鳳凰有些不快,這時卻見少年朝他伸出了手,掌心攤著一枚珠子。
那珠子不算多稀有,卻令鳳凰面色驟變,只因那正是當年他送給赭恒的那枚珠子。
鳳凰伸手慢慢撥開少年垂在額前的亂發,猝不及防撞進了少年漆黑的眸子里。
少年熟悉的五官映入眼簾,令鳳凰呼吸險些窒住。
“給你。”少年開口道。
鳳凰雙目通紅,慢慢跪在地上,將少年攬在了懷里。
他的動作很小心,像是生怕將少年捏碎了似的。
少年任由他抱著,也不掙扎,手里兀自攥著那枚珠子。
“赭恒。”鳳凰開口,聲音幾乎有些顫抖。
他抱著少年,用平生最認真的語氣在少年耳邊低語道:“我好想你。”
路過的百姓紛紛圍觀,暗道這人長得這么好,怎么光天化日抱著個小叫花子在街上哭呢?
他們不知道,鳳凰抱著的不是小叫花子,而是他余生的光。
是要和他一起,活很久的那個人……
“赭恒。”鳳凰抱著少年叫了對方的名字。
赭恒怔怔看著鳳凰,跟著他開口道:“赭恒。”
赭恒說著指了指鳳凰,那意思這是你的名字嗎?
鳳凰一怔,腦袋轟的一下,半晌沒反應過來。
大傻子這是又變成了小傻子?
他萬萬沒想到,赭恒又回到了靈智未全開的狀態。
當初赭恒的身體在澹州島化為靈力消散了,但他的魂魄之力卻遲遲沒有散去。
直到小鳳凰破殼的那一刻,不僅釋放出了曾經屬于赭恒的靈力,還將鳳凰特有的涅槃之力一并釋放了。
天道只允許這世間有一只擁有涅槃之力的鳳凰,所以涅槃之力會在小鳳凰出生時剝離他的身體。而恰在那一刻,赭恒的魂魄受到涅槃之力的影響,得以死而復生。
只是死而復生的赭恒,又回到了少年時。
而他像重活了一次一般,再次鬼使神差到了京城,遇到了在此緬懷過去的鳳凰。
一切像是意外,又像是天意。
鳳凰帶著他失而復得的小傻子回到了澹州島。
這一次,小傻子又如從前一般,對他百般依戀。
小傻子也依舊那么喜歡“得寸進尺”。
初時小傻子會抱著鳳凰睡覺,后來便開始偷偷親鳳凰……
只是這一次,鳳凰沒像從前那般克制。
那晚,小傻子的舌尖偷偷探入鳳凰口中時,鳳凰稍稍分開雙唇,含住了少年微熱的舌尖。
小傻子似乎是嚇了一跳,渾身僵住不敢動彈。
鳳凰心中一片繾綣,抱著小傻子加深了這個吻。
然而下一刻,鳳凰便覺身體一重,被小傻子反身按住了。
隨后小傻子便欲行放肆之事……
“你……”鳳凰面對小傻子這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舉動,頓時便明白了過來,開口道:“你靈智已經全開了!”
赭恒動作一滯,半晌不敢言語。
他暗道自己不該如此沖動,被鳳凰士動這么一撩撥,便漏了餡兒。
“司塵……”赭恒小心翼翼開口道,“你聽我解釋!”
鳳凰透過夜色看著他,眼底卻沒有責備,只有無盡的繾綣。
“你解釋吧。”鳳凰開口道。
赭恒一怔,隨即開口道:“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他沒說。
像上次一樣……
無論他是靈智未全開的小傻子,還是早已恢復了靈智的大傻子。
面對鳳凰時,他都沒有思考的能力,親近鳳凰是他深入骨髓的本能。
“過來讓我看看。”鳳凰開口道。
赭恒聞言忙湊到鳳凰身邊,鳳凰捏著他的下巴看了看,開口道:“沒長壞。”
赭恒聞言便忍不住笑了,鳳凰看著他的笑容,士動湊到他唇邊吻住了他。
這一次,沒等他士動,鳳凰便將自己士動交給了他。
外頭夜色漸深,鳳凰的妖力和赭恒的靈力交織而出,糾纏不休。
這一次,再也沒有什么能將他們分開了。
「鳳凰番外·完」
彩蛋……
小鳳凰很快就被赭恒和鳳凰接到了身邊。
赭恒如今不再像從前那般只能困在澹州島了,所以一家三口既可以在澹州島生活,也可以在廣陵大澤生活,甚至偶爾還會去人族的地方住上許久。
小鳳凰漸漸長大,性子活泛,倒是大半都隨了赭恒。
但不是像少年時的赭恒,用鳳凰的話說,是像成年后“沒臉沒皮”的赭恒。
這一年,小鳳凰跟著兩個爹爹去了一趟京郊。
江淺家的兩個小崽子如今都長成了少年模樣,小豹子活潑熱情,小孔雀則有些清冷。
小豹子對小鳳凰還算熱情,倒是小孔雀不怎么喜歡與他親近。
小鳳凰見小孔雀不愛搭理他,便擺出了一副長輩的姿態道:“你管我爹爹叫外公,見了我得叫舅舅,怎么招呼都不打?”
小孔雀看著比自己還小許多的小鳳凰,自然是不肯叫的。
他求助地看著江淺,企圖從自己阿爹這里得到些許幫助。
江淺卻朝他挑了挑眉,低聲道:“不喜歡叫舅舅,叫叔叔也行。”
小孔雀:……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暫時就更到這里啦,全文完結求一個五星好評,愛你們~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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