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這一病,在床上?躺了好幾日。
因為他懷著孩子,太子不敢給太猛的藥,所?以病好的便慢了些。
幾日之后,待身上的燒退了,他都還沒什么力氣。
若非太醫提議讓他要起來走動走動,暮天闊恨不得讓他再躺上十天半個月。
“頭還暈嗎?”暮天闊問道。
“沒什么感覺了,就是腿有些軟?!背恋?。
暮天闊聞言便將他打?橫抱了起來,楚沉一臉無奈道?:“太醫說了讓我走動走動,你這么抱著我,和我躺在床上?有什么區別?”
“外頭能曬曬太陽,屋里悶。”暮天闊道?。
楚沉看了一眼來往的宮人,覺得十分難為情的道?:“讓我自己走!”
暮天闊依言將他放下來,但依舊有些不放心,便伸手攬著他的腰,并肩陪他在院子里散步。
“肚子不疼了吧?”暮天闊問道。
“不疼了。”楚沉聞言轉頭看了暮天闊一眼,開口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蹦禾扉煹?:“都怪我,讓你受了這么多委屈,早知今日,當初說什么也該將你帶走?!?
楚沉聞言道?:“我也沒受什么委屈,再說了如今母親也在身邊,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暮天闊聞言開口道:“你對我從來都沒什么期待,所?以才不覺得委屈,是嗎?”
“我應該對你有什么期待嗎?”楚沉問道:“你畢竟是一國太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人,我總不能盼著你天天跟我兒女情長吧?”
暮天闊聞言面色一黯,心里頓時有些空落落的。
楚沉這個人想要接近非常容易,他對誰都不設防,接受一個人全憑個人好惡。所?以他當初能輕易便接受暮天闊成?為自己的男寵,也能輕易接受陸璟這個朋友。但他看似毫不設防的外表之下?,卻有一條不會輕易讓人越過的線。換句話說,接近他很容易,被他接受也很容易,但想要跨過他心里那條線,卻難如登天。
陸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初被楚沉拒絕之后,他便沒再試過往前踏一步。
暮天闊也很清楚這一點,只是他此前一直期待著,說不定自己會在那條線之內呢?
可惜,他沒有。
楚沉就像當初接受他做男寵一樣,如今也接受他做夫君。
而楚沉接受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不能拒絕,可以將就。
這讓暮天闊覺得十分挫敗。
他想要的,絕不僅僅是接受……
他想要的是,在那個人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楚沉開口道。
“什么?”暮天闊問道。
楚沉開口道:“我聽說你已經在準備聘禮的事情了?”
“嗯,禮部擬了日子,待日子一到,就下聘?!蹦禾扉煹?。
“那聘禮是直接送到大楚嗎?”楚沉問道。
“是,依著禮制該送到你家里?!蹦禾扉煹?。
楚沉挑了挑眉道?:“你不覺得這禮給的虧嗎?十萬金??!”
“孤既然許了諾,自當踐行?!蹦禾扉煹?:“況且這聘禮是為了聘你為妻,孤不覺得虧。”
“可你這十萬金,也沒踹到我的兜里啊。”楚沉道?:“你想想,將我養大之人是我母親,她如今在你的東宮里住著,你若是真下?聘,聘禮該給她才是,而不是路遠迢迢送去京城,白白便宜了與我不相干之人。”
暮天闊聞言一怔,恍然大悟。
楚沉這是記著仇呢,自打當初決定帶了容夫人離開,他心里對大楚皇帝和太子便已經毫無舊情可念。如今他身在堯國,想來是絲毫不愿便宜了大楚,哪怕這聘金不要,也不在乎了。
“你是讓孤將聘禮送到岳母大人那里?”暮天闊問道。
“送不送的無所?謂,我只是想告訴你,沒必要為了這么個面子,便宜了外人?!背恋?。
他這句“外人”暮天闊聽著耳中只覺得十分熨帖。
盡管知道楚沉此舉的初衷并不是為了替他省錢,但想到這內外之分,他依舊覺得受用。
“孤明日便和禮部的人商量一下??!蹦禾扉熼_口道。
楚沉聞言頓時一臉笑意,心想可惜看不到大楚太子和皇帝得知此事之后的表情,遺憾。
陪楚沉在外頭溜達了一圈,暮天闊便去了書房。
這幾日他公務繁忙,白日里陪著楚沉,夜里經常要處理?公文到半夜。
暮天闊一走,重陽就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楚沉一見他失笑道?:“你怎么跟做賊似的?”
“嗨!”重陽偷偷摸摸的道?:“不是怕讓他看到嗎?又要說我了!”
“我正說想去看看母親呢,還有小家伙?!背恋?。
“您還是別去了,病剛好,還懷著孩子,不能太操勞。”重陽扶著楚沉坐下?,好奇的問道:“這得三個多月了吧?會動了嗎?踢人不?”
楚沉失笑道?:“怎么可能那么快?”
“殿下的孩子那肯定天賦異稟,跟普通的孩子能一樣嗎?”重陽嘿嘿一笑,眼睛老忍不住往楚沉肚子上?瞥,又道?:“是不是吃的不好?怎么也看不出來呢?”
“太醫都說了,得四?個月之后才能看出來。”楚沉道?。
重陽聞言點了點頭,一臉期待,恨不得趴在楚沉肚子上?催一催里頭的小家伙。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孩子他爹呢?!背恋?:“暮天闊都沒你這么上?心。”
“殿下莫要胡言亂語,萬一給人聽了去誤會了,那可糟了。”重陽被他這話嚇得夠嗆,怔了怔又道?:“那個人……他對殿下?不上?心?”
楚沉想了想開口道:“對我倒是還好,就是對孩子好像沒什么反應?!?
若非他今日親口問過,幾乎要懷疑對方根本不知道這事兒。
怎么說也是個要當爹的人了,怎么就一點都沒看出來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