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大帝聽到李牝的話，轉過頭，看著他。
臉上沒有任何波動，更沒有任何漣漪。
這一刻，他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共情，沒有了任何感情。
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看著李牝。
李牝也看著他。
目光相對。
一個漠然，一個摯誠。
良久，虛無大帝道了一聲：“李牝。”
“我在。”
李牝道。
“你說過，你會幫助我。”
“是的。”
李牝道：“我想，這次幫助，應該用在這個時候了。”
“那么……”
虛無大帝漠然的看著他：“你還在等什么。”
“如伱所愿。”
李牝微微一行禮。
下一刻，他雙手一合。
一方世界的虛影在身后顯現，并且迅速的收縮、封印到了他的身體之內。
一瞬間，他仿佛擁有了一顆星辰的重量。
恐怖的引力自他身上散發，宛如扭曲了時空。
可這種扭曲僅僅持續片刻，已經被盡數收斂，似乎所有的引力、質量、能量全部被他完美掌控住，沒有外溢分毫。
“請小心，不知道你的真靈是否映照出了我的真正實力，但我想說，我可能……比你預料中……”
“嗡嗡！”
李牝一步虛踏，就這么簡單的伸手，對準著這位虛無大帝壓了過去。
“更強！”
一壓之下，周邊的空間盡數凝固。
不是因為某些力量的逸散造成空間的凝固。
而是因為他出手之間，以自身的意志精準的引動了周邊空間的運轉，使得空間層層凝固，衍化一方世界，鎮壓而下。
一如一位無上帝皇揮出去的拳。
一位掌握著絕對權力，一聲令下，可以殺死所有人的帝皇拳打臣子。
他打出去的拳，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一拳中蘊含的力量，而是那位無上帝皇，用拳頭這種方式攻擊臣子帶來的視覺震撼、心靈沖擊。
一種身份、地位、氣勢、心靈層面的絕對壓制。
可以想象，那位臣子在這一刻，心靈、思維、意識，會被壓制到什么地步。
不止一動不敢動，甚至充滿著無與倫比的恐懼，生怕對方的拳打在他身上會讓對方的手感到疼痛。
哪怕……
他的體魄強度明明不弱于這位帝皇。
哪怕……
真打起來，兩個人實際上半斤八兩。
李牝揮拳，以意志引動的空間之勢，一如一位帝皇出拳攜帶的皇者之勢一樣。
一者，是絕對權力！
一者，是絕對力量！
和空間之勢融為一體，完美、堅固到極致的信念、意志，形成不可撼動、不可匹敵的至強一擊，足以將任何對手從物理、能量、空間、精神、心靈層面，統統碾碎。
這已經超出了術的層次。
這是……
道。
帝皇的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的道……
尚未完全形成，但這一拳中那種凌駕一切、超越一切的意志，仍然呈現出一種一道壓萬物，一拳鎮星河的趨勢。
且不說對手能不能閃避，即便能閃避，每一次閃避，都是對他這種“道”的肯定，都是他對自己，對敵人的一次超越，從而讓他爆發出的力量更加強大。
直至……
真正的凌駕對手、超越對手，再摧枯拉朽般擊潰對手。
虛無大帝此刻走上了無上路，自然第一時間看出了這一點。
強大到無與倫比的思維計算能力使得他第一時間計算出了李牝和他一戰的真正意義。
開道。
他要以他開道，以他證道。
以他這位走上全知全能，按理說，最能找出他一條道中有何瑕疵的對手開道。
如果他的道，連無上之路都能超越，那他的信念、意志，將攀升到何等程度！？
這種行為……很狂妄。
不過，這不是重點。
甚至……
他選錯了用以證道的對象？
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會破除他的道。
他能破除他的道。
阻斷他的道。
讓他證道失敗。
一瞬間，虛無大帝思維計算快到了極致。
李牝的身形比例、能量運轉、戰斗意志、武道信念、興趣偏好、情緒起伏等等……
一切的一切，盡數被納入計算之中，并化作反擊方案的一部分。
面對李牝打過來的拳勁，他伸手一點。
一道恒星般的光輝自他指尖閃爍，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壓縮、凝聚。
真靈映照之下，所有的微觀世界原子、粒子的變幻、反應，清晰的在腦海中呈現，并在剎那間完成組合。
他點出的這一指，已經進行了物質湮滅，凝聚能量并在下一刻，引動了真空潮汐，形成零點真空能。
這種能量來自于空間，形成陣陣空間潮汐，和李牝引動的凝固空間撞在一起。
下一刻，以兩人為中心的空間瘋狂扭曲。
前所未有的引力波自這陣扭曲的空間爆散開來，直接超越了光速，源源不斷彌漫向月神界所在的這片星空的引力。
腳下直徑上百萬里的月神界被引力波拉扯，震動著，朝著他們兩人交手的地點緩緩移來。
更遠處，釋放出無盡光輝的璀璨恒星亦是產生劇烈的核聚變反應，數不勝數的能量從恒星中拋射而出，形成肉眼可見的日冕、太陽風暴。
這些太陽風暴揮灑向宇宙星空，再以“光能”的形式朝著兩人交戰的地點投射而來。
似乎……
這里出現了一座黑洞。
不！
不是似乎！
真空零點能和李牝為自證武道打出去鎮壓星河的拳勁撞在一起，確實在這片區域造就了近乎黑洞般的效應。
甚至是……
巨引源。
只是他們的“當量”相較于直徑上億光年的真正巨引源來，還小的多。
可即便如此，兩人交手形成的引力潮汐，仍然撼動了這個以月神界為首的星系。
主星、恒星、衛星，以及這片區域的其他行星，軌道被這股突然出現如同“黑洞”般的引力源全部擾動，震蕩、偏移。
若不對這些軌道加以修正，若干年后，整個星系的引力平衡將徹底失控，陷入紊亂，行星和行星碰撞、恒星和主星碰撞，最終對整個星系帶來前所未有的大毀滅。
“無上！”
李牝大步流星，拳勁鎮壓。
扭曲的空間層層推進。
虛無大帝身前的空間被層層碾過。
一切的阻擋都將被這種仿佛整個世界傾崩而下的力量面前被碾成粉碎。
真空零點能也不例外。
空間，摧毀不了空間。
這一刻，他的拳、他的道，超越一切。
真靈？無上？
都不過是力量運用的技巧罷了。
這一刻他只需要證明，他的道……
更強。
然而，就在李牝攜這種足以凌駕一切、超越一切的煌煌大勢即將殺至虛無大帝身前時，似乎有什么東西破損了。
就像一面鏡子。
先是出現了一道裂縫，緊接著……
“嘭！”
他所引動、掌控的那片空間徹底崩碎。
源源不斷的真空零點能仿佛海嘯，帶著無形的漣漪逆推而來，卷至李牝身前。
靠著“洞悉”天賦，他精準的感應到了虛無大帝擊破他這種攻擊的方式。
那是……
通過真空零點能在和他引動的空間之力震蕩之際，將震蕩的力量一瞬間細分成幾億萬份。
每一份力量都在瘋狂的震蕩，每一份力量都在瘋狂湮滅。
龐大到遠超他所能掌控的能量數級，生生的壓過了他對周邊空間的完美掌控，進而崩塌。
這種計算力，遠遠超出了完美掌控所能對抗的范疇。
常規生命的思維運算速度應對不了瞬間數以億萬計的計算量。
這根本不是同一條賽道。
如果說，他使用的是大軍團作戰，煌煌正正，以力壓人。
那虛無大帝用的，就是戰術穿插。
化整為零，無數的小股部隊瘋狂的穿插戰場，生生的將他的大軍團撕裂。
“控制！”
李牝虛手一握，原本崩碎的空間再度凝聚，仿佛化為城墻。
完美境界帶來的掌控使得哪怕他先前的攻擊被擊潰，他仍能瞬間凝聚出新一輪的攻擊。
力量的潰散和凝聚毫無間隔。
凝聚出這面虛空之墻時，他盡可能的純粹著自己的心靈，使得心靈猶如化為一灣平靜的湖泊，以其清澈純粹，映照一切蕩漾到心湖中的漣漪。
然后……
不需要反應。
不需要感知。
不需要針對。
心湖自然而然會去將這些漣漪撫平。
這是真靈之戰。
但又不是真靈之戰。
真正的真靈，攻擊從來不會局限于現在，而是著眼于未來。
一時半刻的失敗，都只是為了最終時刻的絕地反擊。
但李牝……
哪怕他以心靈湖泊映照周邊，仍然只能做到在現在完美防御。
他無法進一步對提前到來的攻擊進行預知。
更做不到根據預知，將對手的攻擊消亡于萌芽。
以至于現在……
明顯被壓制。
虛無大帝仿佛一臺冰冷無情的機器，不會受任何外界因素影響。
似乎……
他真的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知不到。
他以一種超然世外的姿態，絕對理智、絕對中立的操縱著真空零點能，所有操縱不會對這些能量的變化造成任何干擾，僅僅是因勢導利的推這些能量一把，就能讓他們化為湮滅一切的浪潮，源源不斷朝李牝沖去。
他的操作，在每一個剎那進行了幾億次、幾百億次、幾萬億次。
盡管李牝靠著對力量的完美掌控可以防住所有攻擊，但……
變化太多、變數太大。
幾百億、幾萬億的變化、攻擊模式，輔以強大到全知全能的計算量，足以沖跨任何堅固的盾。
“無上！無上！”
此刻的李牝就像是在海嘯面前，不斷搏擊巨浪的武者，不斷的打出自己的拳，并以熾烈、狂熱的信念引動空間，凝固空間，形成不可撼動的勁力，碾壓向前。
但他的每一道不可撼動的力，都被虛無大帝每一瞬間力量的千變萬化所沖碎、瓦解。
那種強大到完美無瑕的應用，那種對戰場把控到近乎全知全能的感知，再輔以對任何一絲細微機會都不會錯過的計算力。
戰斗天平，瞬間傾斜。
一如世人對無上的認知——同等境界下，沒有任何修煉者能夠擊敗無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