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漸漸遠去,隨即消失在朱紅宮門后。
這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不過看著宮女們這樣,葉粢輕笑一聲,一點也不意外。
當初她看見這位的時候,更花癡。
若說楚羽麟是天外仙,高不可攀,那寧熙哲可就是人向陽花,人心向往。
唉,果然啊,該遇上的,遲早會遇上。
葉粢幽幽嘆了一口氣,隨后繼續認命跪著。
這一跪,又是月明星稀。
聽到玉貞嬤嬤說她可以走的時候,葉粢直接癱軟在地。
躺在青石板上,看著天上的明月,以及燈火通明的翊坤宮,葉粢心中滿滿悲愴,片刻后才收斂情緒,掙扎著起身,只見不遠處候著一小公公。
葉粢抬步,蹣跚走動著,小太監就靜靜的跟在她的后面,只有在提示該怎么走的時候開口說上一兩句。
眼見前方就是宮門,小太監停了。“葉五小姐慢走,奴家就送到這里了,天黑,小心行走。”
葉粢沒回話,站在原地愣了半響。
待回過神來,葉粢才對著遠行的小太監躬身作揖,算是謝過。#@$
這么多年來,很少有人會跟她說天黑,小心行走,多渺小的一句話啊,卻讓葉粢紅了眼,險些哭出聲。
夜晚的皇都,依舊熱鬧。
尋常百姓的家里面傳出來的既有歡笑,又有哭鬧。
葉粢慢慢的走著,心中一片安寧。
“餛飩,餛飩!”只見在街角,一個白發老者支了一個小攤子,高聲喊著,香味隨著老者的呼聲而陣陣朝著葉粢襲來。%(
罷了罷了,葉家反正也不歡迎她回去,不如今晚就在外來個不醉不歸。
想開這一點,葉粢揚手便喊著,“誒,老伯,來碗餛飩。”
“好嘞,姑娘你坐,馬上就來。”
老者聲音洪亮,帶著喜氣,讓人聽著都不由得彎起嘴角。
“老伯,給我也來一碗。”
隨著聲音落下,葉粢面前也坐了一個人。
“好嘞,小子等著,馬上就好。”
葉粢看了一眼對面的人,就收回視線。
而對面的人,也看了一眼葉粢,就低下頭。
誰也沒說話。
直到兩碗熱乎乎的餛飩上桌。
“姑娘小子,趁熱乎,快吃上兩口,不夠就跟老頭說,餛飩管夠!”
“謝謝。”葉粢笑著道謝,正要端碗,突然伸出一只手,搶過葉粢的碗。
“葉小粢!”男人怒,“你是不是眼睛不好?我這么大個人在你面前,你就沒話可說?!”
“你不是沒說話嗎?”
葉粢默。
不知好端端的楚霽發什么瘋。
不錯,葉粢對面坐著的就是楚霽。
“我不說話你就把我當陌生人,虧我們兩個還有肌膚之親……唔!”
楚霽話還沒說完,葉粢立馬就起身捂住楚霽的嘴。
“楚霽,你給我閉嘴!”
這是大街上,不是她那破院子。
嚷嚷得這么大聲,她還怎么活!
“唔!”楚霽眼神示意葉粢,讓她松手,葉粢皺著眉,不想松手,誰知道楚霽會不會說出什么驚人的話來。
好吧。
楚霽很樂意葉粢不聽他的,對著葉粢眨了眨眼睛,狹長的眸子里滿滿都是笑意,在葉粢迷茫的時候,男人果然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葉粢的手心,不出意外,葉粢猛的縮回手。
迅速站起來,“楚霽,你……”
葉粢很想質問楚霽為何如此,奈何楚霽眨著一雙無良的大眼睛,滿眼委屈的看著葉粢,“我有點難受,你又不松手,我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葉粢深吸一口氣,重重的排在桌子上。
“楚霽!”
遇到這男人,脾氣就沒好過!
“哎唷,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老兒的餛飩不入嘴啊?”
明明上一秒還高高興興的,下一秒怎么就要打起來了?
老者滿臉全是皺紋,苦不堪言。
他本是小本生意,要是被砸了攤子的話,這個月都白忙活了。
“要是餛飩不滿意,就跟小老兒說,小老兒一定按照你們的要求重新做,千萬別動怒!”
看著老者此番模樣,葉粢滿肚子的氣無處可發,片刻后扯著嘴角,僵硬地笑著說,“餛飩味道不錯,我們就開個小玩笑。”
“不錯就行,不錯就行。”他都快要嚇死了,“這大晚上的,你們兩小夫妻就別鬧脾氣了,早點吃完餛飩,就回家歇著吧,小老兒也要收攤了。”
“誰跟他是夫妻了!”
果然,楚霽那張大嘴巴一嚷嚷,誰都聽得到。
“啊?姑娘你就別打趣小老兒了,要是不是夫妻的話,這小子干嘛一直跟在你身后,一臉擔心的守著你。”
丟下這句話,老頭子轉身離去,哼著小歌兒,就像是識破了什么驚天大秘密一樣開心。
葉粢當場微怔。
“快坐下來吃了,要不然涼了就成一團了。”楚霽卻是不在意的笑笑,柔聲對著葉粢說道,“起風了,吃了好回家,小白今天擔心壞了,在家里一蹶不振。”
很多事,不言而喻。
楚霽出現在這里,是來接她的吧!
葉粢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似乎有一股氣一直郁結著,從餛飩攤,一直到蓮苑,那股氣都沒消。
抱著小白躺在床上,葉粢翻來覆去沒有睡意。
“睡不著?”黑夜里突然響起楚霽的聲音。
“你不也沒睡。”
“呵呵,”男人輕輕的笑了一聲,“葉小粢,快睡吧。”
她那便宜父親正琢磨著怎么磨一磨她的傲骨呢,要是休息不好,哪有精神對付。
“嗯。”
葉粢睜著眼回答,睡意這種東西,讓它自由發展吧。
破曉之時,葉粢便收拾起身。偌大的地方已經沒有了某人的氣息,正對得起“來無影去無蹤”這六個字。
對于某人的離去,葉粢心中茫然了一陣,片刻又恢復如初。
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除了小白有點反常,時時刻刻黏在她身邊,就一切如初了。
給老夫人請安回來,葉粢第一時間是給青腫的膝蓋上藥,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走了幾步路之后,就疼得不行。
想想也是,長時間的跪著,雙腿沒廢就已經是一件萬幸的事情了。
上完藥,百無聊賴。
葉粢打算休息一陣子,卻不曾想,她的小院門,被一腳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