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徒步走進(jìn)大內(nèi),很快便迎來了一位太監(jiān)。
“老奴參見國公大人。”
太監(jiān)嗓音尖細(xì),禮數(shù)倒是周到。
“公公不必客氣。”
來的人可是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地位非同一般,葉天齊對他總是客氣的。
“老奴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接見國公大人一家,還請諸位跟老奴走。”
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走在了前面,余下四人跟在后面。
眼下已是初秋,皇宮內(nèi)的花草樹木凋謝大半,只剩下四季青常在,雖然如此,可巍峨的大內(nèi),還是添了一絲孤寂。
望著這座莊嚴(yán)富貴卻令人窒息的皇宮,葉粢嘆道,不大的盒子里,又將困住多少人的一生?
又有多少人窮盡了一生,盼望著進(jìn)來呢?
“國公大人,國公夫人,二位小姐,請進(jìn)。”
“有勞公公。”
葉天齊走在最前方,白惠珍緊隨在他身后,葉萱和葉粢則是走在最后面,四人邁著沉重步伐,垂著腦袋,一步步走到了皇帝面前。
“參見皇上。”
撲通一聲,便即刻跪下去。
“都起來吧。”
頭頂傳來了楚洵爽朗的聲音,聽得出來,他的心情不錯。
瘟疫沒有大面積的爆發(fā),而是掐死在萌芽中,消解了他心頭大患,心情難免暢快。
“多謝皇上。”
葉天齊低下頭,抿緊嘴唇,一臉恭敬。
與在家中那囂張跋扈的嘴臉,簡直判若兩人。
只有在皇上的面前,葉粢才能見到他卑微的一面。
“今日只是家宴,隨便吃吃喝喝,諸位不要拘禮,都坐下吧。”
所謂家宴,人自然是不多。
葉粢借機(jī)打量一下,發(fā)覺除了他們以外,大殿之上只有皇后,楚羽麟和辰昊。
皇后和楚羽麟是皇上自家人,理應(yīng)出席。
辰昊為何也在,葉粢琢磨不透。
想必跟她一樣,是為瘟疫的事。
皇上皇后坐在上方,楚羽麟和辰昊坐在左側(cè),身邊空了一個位置,右邊只有三個座位。
四個人,多出了一個來。
“萱兒,你去坐到六王爺?shù)纳磉叄@沒有你的位置了。”
葉天齊看似很隨便,其實別有深意的安排道。
他那點小算盤,恐怕不止葉萱,整個大殿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楚羽麟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下意識的望向葉粢。
卻見她從善如流的坐到自己對面,表情坦然,不悲不喜。
分明是正常的舉動,楚羽麟?yún)s憋了一肚子火。
“王爺…”
葉萱水汪汪的大眼睛殷切的注視著楚羽麟,還在等他開口。
楚羽麟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沒有說。
“葉小姐,你就坐在麟兒的身邊吧。”
女孩子臉皮薄,見她杵在原地,皇后立刻給了臺階。
自此,所有人落座了。
“等一下還會有慶功宴,屆時會很吵鬧,朕特意提前見你們,就是希望和你們安靜的聊聊。”
這可是莫大的榮幸,葉天齊激動的無以言表,“多謝陛下抬愛,微臣惶恐。”
難道他們國公府過去的深受恩寵的好日子,又要回來了嗎?
表面淡然自若,其實內(nèi)心欣喜若狂。
看來他的決定沒錯,替楚洵解決了燃眉之急,果真前途無限。
“這次瘟疫的事,全靠了國公府大顯神威,你們功德無量,就不要惶恐了。”
楚洵做事一向公正,誰的功勞,他心里面有數(shù)。
“是。”葉天齊已經(jīng)樂得合不攏嘴了。
“葉小姐救治了萬千流民,功不可沒,理應(yīng)重重獎賞,不知你可有何愿望?”
楚洵的這番話,可是對著葉粢說的。
“能為陛下分憂,是小女的榮幸,萬萬不敢討賞。”
葉粢還未張口,葉天齊就一廂情愿的代她做主了。
他并不是真的兩袖清風(fēng),無欲無求,而是想給楚洵這樣一個印象。
他若真有誠意,最后會賞賜的。
“葉國公,朕在問葉小姐。”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不要越俎代庖。
“葉粢,皇上在問你話,還不回答。”
偷偷的瞪了眼葉粢,葉天齊使了個眼色,咬牙切齒的說。
葉粢正襟危坐,昂首挺胸,目光直視楚洵,懶得瞧他一眼,“回稟陛下,六王爺會支付臣女診金,臣女別無他求。”
葉粢只要她該得的,不要不該得的。
“麟兒賞的,是他的事,朕要單獨(dú)賞你。”
楚洵點了點頭,望向她的眼神,充滿欣賞。
看來楚羽麟說的對,她的確很特別。
若換做其他人,恐怕早答應(yīng)了。
畢竟救人,與討賞不沖突。
“多謝陛下,但是臣女只收一份診金。”
葉粢面無表情,卻又堅決。
“葉國公好福氣,養(yǎng)了位好女兒。”
楚洵笑笑,并未勉強(qiáng)。
葉天齊跟著他笑了,只是他是笑的勉為其難。
今日大家圍繞著的,夸贊個不停的,本應(yīng)該是葉萱,看她頂著光環(huán)隆重出場,就知道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最后居然讓葉粢強(qiáng)占了先機(jī),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就連楚羽麟都沒看葉萱一眼。
早知如此,真不該帶她來,葉天齊悔的要捶胸頓足。
“葉國公怎么了,莫非是生病了?”
見他陰沉著臉,悲憤不已,有苦說不出的模樣,楚洵還以為他身體抱恙。
“微臣沒事,多謝陛下關(guān)心。”
葉天齊現(xiàn)在真是啞巴吃黃連,縱有一肚子的苦水,也無處倒。
“葉小姐生得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舉手投足,更是儀態(tài)萬千,難能可貴的是,還有一顆菩薩心腸,擁有這樣一位女兒,葉國公好福氣。”
“小女容貌粗鄙,才疏學(xué)淺,實不敢當(dāng)陛下謬贊。”
葉天齊說著謙虛的話,實則樂開了花。
他以為楚洵終于慧眼識英雄,將目光放在了葉萱身上,心中正得意著,卻殊不知,一切只是誤會一場。
這倒不能怪他自作多情,畢竟楚洵說的這些品質(zhì),葉萱樣樣都有,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套在她的身上,也是順理成章。
“實事求是,葉國公又何必謙虛。”楚洵又道,“可有許配人家?”
無緣無故,楚洵怎么會問這種問題?
聯(lián)想到楚羽麟還未娶妻,葉天齊一瞬間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