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端的是儀態萬方,端莊優雅。
可平靜的皮囊之下,藏了幾分期冀,卻不得而知了。
“不了。”面對她的盛情,楚羽麟選擇了拒絕,不留余地,“本王要與葉二小姐單獨聊聊。”
言外之意就是,無關人員可以退下了。
葉萱抬眸,眼眶泛紅,欲言又止。
縱有萬語千言,在瞧見楚羽麟漫不經心之后,卻都只能無語哽咽,“是。”
咬緊下唇,葉萱就這樣離開了。
望著她凄涼的背影,葉粢多么想說,不要傷心,還有更好的在后頭等著她呢。
但聯想到自己的處境,她認為她沒空操心別人閑事。
“退婚一事,王爺會處理吧?”
搞不懂楚羽麟的立場,葉粢小心翼翼的問。
楚羽麟抿著唇,眼眸幽暗,令人琢磨不透,“你要退婚?”
“難道王爺不要?”葉粢下意識反問道。
倘若她的記憶沒有出錯,他應該是迫不及待退婚的人。
如今怎的反而悠閑悠哉,不甚在意起來?
“不。”楚羽麟搖搖頭,“本王滿意這樁婚事。”
滿意她的視財如命,還是滿意自此多了國公府這個爛攤子?
葉粢想來想去,不知究竟何處令他滿意。
偏偏有些問題不可以問,她只好又說道,“實在委屈王爺。”
“本王不怕委屈。”
“民女自私狹隘,見財起意,不是個好妻子。”
“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你是個好王妃。”
“民女一無財產,二無家族支持,幫不到王爺的。”
“本王心向逍遙,對皇位無貪圖之心,不需要你幫扶。”
兩人你來我往,葉粢發起攻勢,楚羽麟始終都壓她一頭,三個回合結束,葉粢敗下陣來。
“你不愿意嫁與本王?”
反應過來,楚羽麟臉黑成煤炭。
“王爺心系他人,勉強娶我進門,只會半生不甘。”
這頂不識抬舉的帽子,可不能扣在她頭上,葉粢轉念一想,又尋思到一個好理由。
或許,不是理由,而是事實。
楚羽麟傾慕于葉萱,人盡皆知。
硬著頭皮娶她,難以甘愿。
她這么做,是為了他著想。
“本王的心意,你比我更懂?”
楚羽麟挑挑眉,不知她何時變成解語花,這般善解人意。
連他不甘,都能想象得到。
“民女不敢。”葉粢猛地搖頭,倏爾又道,“退婚的事…”
“絕無可能。”
話沒說完,楚羽麟便否了。
“為何?”葉粢耷拉張臉,憤憤不平。
兩人憎惡彼此,退婚便是成全。
葉粢實在琢磨不透,有什么阻止他不答應的?
“原因本王已經說了。”見她糊涂,楚羽麟善心大發又解釋一遍,“你適合做王妃,本王不討厭你,為何還要退婚?”
“這…”
他的理由雖然荒唐,但是不無道理。
一時之間,葉粢很難能說服他。
“父皇下旨賜婚,你以為是隨便可以不要的嗎?”
莫說葉粢,就算是楚羽麟,也沒本事駁楚洵的面子。
她若是不犯原則性錯誤,不動搖皇室的體面以及尊嚴,那么這婚,斷然沒理由退。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注定做夫妻了?”
對于這個結果,葉粢萬萬不能接受。
仿佛晴天霹靂一般,使她目瞪口呆,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之前淡定自若,氣定神閑,是堅信楚羽麟一定退婚,如今得此結果,終于不鎮定了。
“你知道我若是退婚,你的后半生將是怎樣嗎?”
葉粢怔了一下,隨即便神情恍惚的點頭。
男方退婚,尤其還是皇室,不僅會讓葉粢顏面無存,更讓她接下來生活在流言蜚語中,再想嫁人,難如登天。
簡而言之,她退不得,楚羽麟可以退,但最終受連累的只有她。
望著她的愣神,楚羽麟同樣是目光深沉,幽深的眸子凝視葉粢,眼底波濤洶涌,意味深長。
“父皇并不是亂點鴛鴦譜,他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以后會明白。”
撂下了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葉粢正待開口,卻只能瞥見他的背影。
楚洵有何道理,她恐怕會一輩子想不通。
她唯一想明白的是,六王妃自己當定了,再也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退婚的念頭,否則無論事態如何發展,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無他,只能怪她人微言輕。
只是,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她一直當楚羽麟是自己姐夫,以為葉萱萬花叢中過,最終兜兜轉轉,還得落他手里。
怎奈造化弄人,老天開了這么大的玩笑。
該成為姐夫的男人,恍然間成為自己的男人,任誰都會吃不消這個事實的。
那她又該如何是好?
欣然接受,或者憤然反抗?
“你喜歡他?”
眼前出現一雙精美的繡花鞋,抬起頭時,見是葉萱,她還真的神出鬼沒。
拍了拍受驚的自己,葉粢還沒反應過來,“誰?”
“六王爺。”葉萱說的直白,“妹妹可喜歡他?”
這問題好回答,葉粢搖頭。
“那你何故答應陛下賜婚?”
葉萱蹙眉,疑惑不解。
“因為他是皇上。”葉粢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怎么反抗得了?”
皇權至上,說一不二,早在前世,她便已經參透。
那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蒼茫大地,任他主宰。
如今安排到她頭上,還是眾目睽睽之下,叫她如何說不?
葉萱或許還有勇氣,但她沒有。
一切從頭開始,她比誰都惜命。
“那你就要嫁給六王爺嗎?”
她說的有道理,可葉萱就是不甘心。
她喜怒形于色,高興或不高興全都寫在臉上,對于她的心有不甘,葉粢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愿意我嫁給六王爺?”
沒有回答問題,葉粢反問。
難不成葉萱喜歡楚羽麟?
若是果真如此,這事倒很有意思了。
記得前世,葉萱心高氣傲,眼高于頂,將別國的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楚羽麟。
前世他是一心一意跟隨,可惜愛而不得。
葉萱莫說傾心于他,多個眼神都是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