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外傳來踩碎枯枝的腳步聲,楚羽麟用力將葉粢按在胸口,葉粢也明白現在不是和他計較的時候,只能憋著怒氣被他結結實實按在胸口。
“別說話,這兩個是高手?!背瘅胨坪蹩创┝巳~粢的心情,他壓低聲音,用蚊蠅一般的聲音在她耳邊小聲道,語氣格外凝重。
不知道是不是葉粢的錯覺,有那么一刻,她感覺到楚羽麟渾身散發的殺氣,能將人整片林子里的活物全給殺死。
不知道是被楚羽麟身上散發的強大威懾力和殺氣震撼,還是因為深入虎穴的警惕,葉粢雖不甘心,卻還是不得不蹲在他懷中。
“這些人,不會要走過來吧?”葉粢明明不怕這些私兵,卻還是擔心會被他們發現。
楚羽麟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他緩緩從樹后探出半個頭,忽然將手從葉粢的身上撤了回來,小心挪到她身前,在明明滅滅的碎光中,他同前方藏著的楚一楚二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楚一就地一滾,躲在前面不遠處的一棵樹后,楚兒也是就地趴下,繼續等候。
“一會兒,你跟我跑,這山里的暗中藏了不少眼線,咱們要小心避開,”楚羽麟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耳邊傳來的腳步聲伴隨著二人越來越近的說話聲,逼得他不得不用比蚊蠅還小的聲音。
葉粢屏息凝神,重重點頭,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看見一個模樣特別魁梧的異域男人,從一棵樹后面走了回來,她看清那人的模樣,頓時有些心驚。
只見那西疆男人長得特別五大三粗,身高比一般男人高出半個身體,大約兩丈許,整個人仿佛一座移動的小山,五官也特別深邃,一雙藍色的眼睛里盛滿了譏誚和不屑。
葉粢是半跪在地的姿勢躲在樹后,她感覺這人走得越近,身下的大地顫抖得越厲害,她一度懷疑這家伙會導致山崩地裂。
果然是西疆人,葉粢前世并沒有見過西疆人,但也聽聞西疆從小食肉,尤其西疆特有的一種黑羊,據說西疆人從小吃黑羊肉,又喜歡斗勇爭勝,最是愛招惹是非。
要不是西疆和大姜之間還有個鄭齊,偏偏鄭齊又是個同樣兵強馬壯,唯獨國土不豐的國家,怕是大姜早就和西疆干得熱火半天。
沒想到西疆會避開鄭齊和大疆高官勾結在一起,這讓人難以置信。
葉粢神色越來越凝重,一只手探進懷里,摸出一把淬了毒的銀針,她帶的毒藥已經完全能夠解決這兩人,只是看楚羽麟似乎并不想讓她動手。
葉粢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微微抬頭錯開楚羽麟的腦袋,目光落在西疆人的身后,讓人沒想到的他身后是一個中原人,模樣平凡,丟進人群里沒有一點波瀾的那種。
“這到底有什么好巡邏的?這山頭一天我們要巡邏七八十遍,山上有幾個狐貍窩我們都清楚了,要不咱們去對面山頭抓一頭野豬,回去宰了加個菜?”
小山似的西疆人不耐煩地掏了掏鼻孔,十分惡心的擦在路邊的樹干上,手里扛著一把斧頭,懶洋洋地撓著頭皮。
他身后那個中原人打著哈欠,歪著腦袋掏了掏耳朵,翻著白眼嘟囔:“小頭領一天到晚疑心病犯了,這山頭都快被咱們踏爛了,說是野豬,我記得對面那個山頭就有一窩小野豬,咱們要不端了?回去烤野豬?”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慢吞吞地穿過樹林,西疆人忽然停住腳步,扭頭左右張望,又抬頭看看頭頂茂盛的樹冠,一只山雀撲騰著翅膀穿破樹冠,直沖云霄,發出一聲脆亮的叫聲。
“你看什么呢?咋的?不吃野豬,想吃炸山雀了?”西疆人身后的中原人走了上來,抬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學著他的模樣,仰頭四處亂看。
西疆人使勁撓了撓頭皮,有些茫然地收回目光,然后左右看了看,擰著眉思索,“我記得這附近有咱們的記號,怎么不見了?”
這話落進中原人的耳中,像是清風一樣拂過,可是落在離他們只有一步之外的大槐樹后的二人耳中,確實渾身一震。
這些人竟然在林子里設下了記號,方才他們進的匆忙,會不會不小心破壞了記號?他們會不會因此發現林子里有人來?
葉粢有些緊張地看著前面的楚羽麟,她看不見楚羽麟的神色,卻見他后背挺地筆直,整個人仿佛一只緊繃的弦,仿佛只要對方一個不對勁,他就要拔刀沖上去拼命。
氣氛無形中凝固起來,葉粢隱約已經感覺到殺氣撲面而來,耳邊的腳步聲再次響聲,渾厚的男聲傳進她的耳中,使她一顆心頓時落下了一截。
“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這林子里鳥多,記號說不定被什么鳥兒給吞下去了,小頭領用那個法子就不可靠,”中原人慢吞吞地走著,話也說得慢吞吞的,只是他的目光中漸漸騰起一抹防備。
他和西疆人并肩走著,西疆人看著不遠處的燦爛陽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走吧!咱們該去抓野豬了,好久沒有吃野豬肉了,”西疆人側首和中原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湛藍色的瞳孔里盛滿了殺意。
春日里的野草長得格外茂盛,葉粢半跪在地上,等得膝蓋都酸了,眼見兩個危險離自己越來越遠,她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沒事了嗎?”以防萬一,葉粢還是小心地附在楚羽麟的耳邊,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詢問。
楚羽麟原本也松了口氣,正要轉頭時,忽然感覺眼前一花,嘴唇一熱,有什么軟乎乎的東西貼在了自己嘴唇上,還沒等他完全反應過來,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身后遠處。
“讓開!”楚羽麟幾乎在瞬間將葉粢撲倒在地,耳邊嗖的一聲帶著勁風的利刃,貼著二人的頭頂,“錚”的一聲扎進他們身后的樹干中。
葉粢沒有反應過來,她甚至有些茫然地被撲倒在地,又在片刻后被楚羽麟伸手攬進懷里,快速飛身躍上不遠處的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