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七扭頭瞅了一眼葉粢低頭默默吃著牛肉,轉過頭對阿木爾點點頭,“沒有,我們營地里也發現了疫情,忙了一早上,這會兒才弄完,聽說堂兄你帳子里有個擅長治療疫病的漢人醫師,就想著來借人去我們營地看看。”
這幾日聞風而來想要借葉粢去別的部落看病的使者,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波,都被菲哥以各種借口推脫,阿木爾本想找個時間讓葉粢好好休息半日,誰知道隼七突然冒出來朝他借人。
如今南羌部落是疫情蔓延地,疫情最嚴重的地方,其他部落雖然耳聞有疑似病例,但是病情擴散的范圍并不大,而且有南羌部落在前,葉粢交給士兵們防疫的法子很有用,且分享了治療輕重病人的處理方法和藥方,并不用葉粢親自去各個部落診病。
隼七自幼和阿木爾長在一處,兩人關系很是要好,拒絕的話在嘴邊徘徊,他猶豫著看向滿臉疲倦,打著哈欠,慢吞吞吃肉的葉粢。
葉粢感應到兩人投來的目光,舉著小刀割了一片帶筋的牛肉,心里有些懷念之前在朱雀郡吃的鯉魚燉粉條了,湯湯水水的灌一肚子,又頂飽又暖和。
“看著我作甚?”葉粢慢吞吞撩起眼皮,一臉狐疑看著兩人,嘴里嚼著干巴巴的牛肉,心里無比渴望來一盆饅頭和鯉魚燉粉條。
她剛剛全部思緒全部用在回味鯉魚燉粉條,乍一下見兩個人都盯著她看,她頓時放下了銀質小刀,目光穿過隼七嚴肅緊繃的臉上穿過,望下他身后站著若有所思看向她的阿木爾,眨了眨眼睛,猝不及防又打了個哈欠。
“你這幾日都沒休息好吧?”隼七走到葉粢身邊跪坐下來,自顧自從她手里接過銀質小刀,在葉粢奇怪的目光中,按住她手邊的牛骨,割下一大片的牛肉,塞進嘴里。
阿木爾見隼七同葉粢竟然這么親密,濃眉緊緊地絞在了一起,“你要是沒有用飯,我讓娜塔大嬸給你做一份,你莫要去和小軍師搶吃的。”
隼七咧著大白牙朝阿木爾傻笑,置若罔聞一般繼續拿著小刀割了一塊牛肉,送到葉粢嘴邊,“葉郎君你多吃點,吃完跟我回營地,我那兒還躺著好幾個病重的士兵,等著你妙手回春。”
葉粢太累了,最餓的時候她硬抗了過去了,她塞了幾塊肉,越吃越懷念中原菜,越吃越覺得沒滋味,索性把剩下的肉讓給隼七,把他遞到嘴邊的肉推開,起身伸了個懶腰。
“我今天新寫了方子,你讓你部落的巫醫仔細檢查,如果確定是瘟疫,就用我新寫的方子煎湯藥,每過一個小時檢查一次,如果發現異樣,再來找我。”
她實在太累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她哈欠連連,也顧不得同阿木爾再多說,潦草地抬頭摸了摸額頭,轉身就要走。
阿木爾本來對隼七同葉粢竟然是舊相識很驚訝,又見二人關系親密,心中沒來由有一股沖上去拎起隼七的領子,好好揍他一頓,誰知道葉粢不僅不吃他喂到嘴邊的肉,還一臉不耐煩地拒絕了隼七借人的請求。#@$
隼七趕緊爬起來沖向葉粢,半途被一支長臂攔腰給拽了回來,他扭頭一看,就見阿木爾冷冰冰睨著他,“她已經熬了三個大夜,難得這會兒沒有人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隼七不甘心地巴巴望著葉粢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扭頭一把將阿木爾的手從自己腰上拽掉,垂頭喪氣地走回食案前坐下,悶悶不樂地拿起銀質小刀,狠狠地割了一塊肉,塞進嘴里,大口咀嚼著。
“我讓菲哥去阿布那里取了藥方,送去你的營地,你……和小軍師是舊識?”他倆方才都同用一把小刀吃肉了,這在他們草原上只有關系很好的兩個人,才會這么親密。
阿木爾給菲哥使了個眼色,后者領命下去,阿木爾踱步走到隼七面前,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溫和笑容,彎腰笑瞇瞇看著隼七。
隼七嘴里含著一口肉,正大快朵頤,抬頭一見阿木爾對著自己笑得一臉慈祥,他頓時感覺自己后背發涼,小時候他弄掉了堂兄最喜歡的小刀,害怕挨打,嘴硬咬死不肯承認是他弄丟的,他記得那個時候堂兄就是這個樣子笑得人畜無害地套他的話。%(
“我……我本來是打算去大姜的帝都找我爹娘,堂兄你也知道,草原今年開春牛羊犯病,我們部落死了不少牛羊,爹娘為了糊口,特地將部落里藏著的舊貨拿去大姜帝都販賣,我就是去帝京路上遇見葉郎君的,不過她怎么成了你軍師了?”
隼七刻意隱瞞了葉粢是女子,并且是來蓬萊閣尋親的事情,他自覺這些事情說出口,必然對葉粢不利,出于對朋友的維護,以及對她女子身份的疼惜,他故意跳過這些。
阿木爾聽聞二人相遇前因后果,眉頭緩緩松開,面色也浮現出隱隱的輕松,他收回居高臨下的壓迫性姿勢,轉身走回自己的食案后面,坐下來。
隔壁帳子是葉粢新分到的,之前阿木爾想要將她安排在自己帳子里住,葉粢說什么也不愿意,就算她對外宣稱是個男的,兩個男的住一個帳篷,也夠別人在背后嚼舌頭了。
所幸菲哥是個有眼色的,讓他手下的士兵騰出一頂帳篷,把那幾個人趕到別處擠擠去了。
葉粢將自己裹緊暖和的毛皮縫的被窩里,沉沉睡去,這一覺就睡到了日落西山,而她也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薩瑪從被窩里拎出來的。
“你作甚?”葉粢睡眼惺忪地看著站在榻邊氣呼呼瞪著眼睛盯著葉粢,像是來同她打架似的。
薩瑪才不搭理她,轉身將葉粢掛在一邊的衣裳取下來,團成一團,丟在她面前,“趕緊的,首領讓你去王帳。”
葉粢心說召我去就召我去,你惡狠狠地跑來對我撒氣算哪門子事?我何時招惹了你?
葉粢一邊不滿的腹誹薩瑪,一邊慢吞吞整理好衣裳,往自己身上套。
“快些!”薩瑪不耐煩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