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被葉粢推搡著去帳子里面補覺,然后自己坐回到阿布的位置,從竹簍里撿起草藥,手腳麻利的趕緊切起了藥材。
藥童很快配好了中藥,又蹲在藥爐面前,一瞬不順盯著熊熊燃燒的藥爐和藥罐,一個時辰過去了,藥童將這碗新熬得藥湯遞給葉粢。
葉粢雙手往身上擦了擦,把手里的藥材渣渣清理干凈,這才接過藥童遞過來的藥,先是低頭嗅了嗅,然后吹了吹藥湯,小口地喝了一口,藥湯很哭,可是還參雜著一點奇怪的甜味,她仔細品嘗了一下,仔細感覺體內有什么變化,然后又慢吞吞地喝完。
葉粢喝完藥,將切藥的活兒交給了藥童,然后走到一邊調息,藥材的藥效在葉粢慢慢調整中,緩緩感覺有一股熱氣在丹田中旋轉融合,好半天,她才重重吐出氣,抬手擦干凈額頭上的細密汗滴。
“把這藥剩下的倒出來,讓后送去重病帳子里,讓人給病人挨個喂一遍,”葉粢起身站了起來,走到切藥的藥童身邊,蹲下身來,接過她手里的切刀,繼續干起切藥的活兒。
這一切,就切到了日上中天,慶幸前半夜沒有傳來再添新病例的消息,葉粢望著面前這一堆小山似的藥材,撐著腰站了起來,轉頭看著帳子里仍然忙碌不停地藥童和熬藥士兵們,緩步走了出去,她要去重病帳子里看看藥是否有效。
重病帳子里,病人們仍然安靜地躺在榻上,葉粢挨個摸脈檢查了一下,然后仔細詢問他們用了藥后的反應,值守的士兵一一回應,說是新藥送來后,其中有幾個人喝完,說是心頭沒那么難受了,原本的高熱也降下來了。
葉粢一聽這話,心里這才有了幾分信心,一顆心墜下去半截,她雖然認為新藥方是對癥下藥,可是有失效的藥方在前,她不敢十分篤定這次的新藥也有用,聞言又轉身去那幾個稍有恢復的病人榻前,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病情減輕了許多。
“一個時辰后,你再去取藥,給他們喂下,”葉粢又吩咐道。
值守的士兵趕緊應聲,“是?!?
走出帳子,葉粢抬頭望著頭頂明亮的月光,心頭沒來由有些憋悶,“咕嚕嚕”一聲怪異的聲音響起,葉粢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她這才想起她忙活了一整天,還沒來得及用晚飯。
于是她腳步一轉,走向娜塔大嬸的帳子,到走出隔離區時,葉粢將外衫和手套藥巾摘了下來,丟在火盆里燒點,又用艾草熏遍了全身,這才又餓又累得往娜塔大嬸帳子去。
快要到娜塔大嬸的帳子時,葉粢看見帳子里透出來的朦朧昏黃的燭光,松了口氣,走到帳子外,揚聲喊到:“娜塔大嬸在嗎?”
帳子里很快傳來娜塔大嬸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也困倦得很,葉粢打定主意要些吃食就離開,以免打擾她們休息。
娜塔大嬸的影子在牛皮帳子上一晃,隨后就看見牛皮簾子被人從里面挑起,娜塔大嬸那張圓鼓鼓的慈眉善目露了出來,“是小軍師啊,快些進來,外面冷?!?
葉粢趕緊道謝走了進去,帳子里很溫暖,她脫下了厚重的毛皮外套,跟著娜塔大嬸走到爐邊坐下,“娜塔大嬸,你有吃的嗎?我拿點吃的就走,不打擾你休息?!?
娜塔大嬸見葉粢道明來意,便搖搖頭,“好幾天沒見了,這幾日你也忙的不見人影,也沒空來娜塔大嬸這里,不如陪著娜塔大嬸坐坐?”說著,娜塔大嬸轉身走去一邊取了已經涼透的牛肉和饃饃,又熱了奶茶,將肉和饃饃放在另一個爐子上熱著,走回來,挨著葉粢坐下。
葉粢左看看右看看,這才發現帳子里居然不見薩瑪和琪琪格的身形,她接過娜塔大嬸遞過來的奶茶,低頭喝了一口,然后奇怪詢問,“琪琪格和薩瑪呢?這么晚去哪里了?”
娜塔大嬸搖搖頭,雙手放在爐子上烤火,火光搖曳,照的娜塔大嬸的臉明明滅滅,“薩瑪去給首領送吃的了,首領沒有用晚飯,下午召集了身邊的將領,不知道在商議什么,琪琪格下午就不見了,說是被菲哥將軍叫去辦事了,現在還沒過來?!?
原來娜塔大嬸是在等兒女回來,葉粢一邊喝著奶茶,一邊若有所思,忽然肚子又響起響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索,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娜塔大嬸被她模樣逗笑了,趕緊起身去看看食物是否熱好了。
葉粢看著娜塔大嬸捧著一盆子肉和幾個饃饃走過來,她趕緊將奶茶放在一邊,從腰間取下小刀,割了一大塊肉塞進嘴里,又抓了一個饃饃送進嘴里,狼吞虎咽起來。
“你慢點吃,慢點吃,”娜塔大嬸見葉粢被噎的直翻白眼,趕緊將奶茶喂到她嘴邊。
葉粢就著娜塔大嬸送來的奶茶,喝了一大口,用力將食物咽了下去,這才重重呼出一口氣,減緩了進食的速度,“那琪琪格今晚能回來嗎?”
娜塔大嬸搖搖頭,將奶茶放在葉粢的手邊,苦著臉盯著火爐里跳躍的火苗,“不知道,眼前軍中疫情肆虐,這孩子又被派去做事,希望天神保佑,可千萬要平平安安的?!?
疫情剛剛發生時,娜塔大嬸也參與抬送病人的行動中,她見到過那些生不如死的病人,心中難免記掛著自家兒女。
葉粢自然明白娜塔大嬸心中擔憂,她可是此時說什么,都是毫無作用,如今她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又怎么可能出言擔保琪琪格會永遠無事?
二人心中有事,一時間,各自無話,直到薩瑪掀開簾子跑進來,臉上掛著的笑容,在看到葉粢時慢慢消失不見,葉粢知道薩瑪不喜歡自己,猜測這是草原人對大姜人與生俱來的厭惡吧!
葉粢并不認為自己這幾日奮力救治病人,能讓薩瑪對自己能稍微有些另眼相看,她將薩瑪對自己的惡意,歸結于民族之間長久以來的難以解開的結。
“我吃飽了,”葉粢抓了一塊饃饃,很識趣地起身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