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爾輕笑著揚眉,似乎在等著葉粢繼續(xù)說下去,卻見葉粢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半晌才飄來一句,“我能救你的族人。”
救他族人?這話什么意思?他部族染了瘟疫的人都好的差不多了,否則也不會繼續(xù)和蓬萊閣的漢人對峙下去。
既然族人已經(jīng)治愈,又何來救族人一說?
阿木爾這話沒來得及問清楚,葉粢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拐角階梯處,葉粢離開了酒樓,心里憋氣又難受,走出長街好遠,還忍不住在心里咒罵阿木爾和葉萱無恥之極,居然道德綁架她,將一城人命系在她一人身上。
想到這里,葉粢狠狠的一腳踹在街邊的石階上,頓時疼得鉆心,她哎呦一聲,抱著膝蓋在原地蹭來蹭去,剛一扭頭,就看見辰昊不知何處站在她身后,嚇得她一哆嗦。
“你沒事躲在我身后做什么?”葉粢氣呼呼瞪著辰昊。
辰昊卻好像沒有察覺出葉粢正在氣頭上,反而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你這是做什么?這臺階是石頭做的,不怕踹斷你的腳趾頭?”
葉粢抱著膝蓋蹦跶了兩下,這才不情不愿被辰昊扶著走到臺階邊上坐下,“你沒事跑出來作甚?”
辰昊這幾天怕是也忙的焦頭爛額了,早上才看見他,這會兒又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了,看起來一點也不忙碌。反而悠閑自在得很,這讓葉粢很不理解。
辰昊在她身邊坐下,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在葉粢奇怪的目光中,好半天才回過頭,看向葉粢,“過兩日王爺就要帶著楚霽的棺材歸京,我今日是特地前來置辦一應(yīng)用具,”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我擔心下人置辦時出差池,我親自來置辦才放心。”
葉粢不知道辰昊和楚霽經(jīng)歷過什么,只當是好友送行,又擔心手下置辦不周全,這才獨自一人前來,不過她卻不知二人關(guān)系竟然如此好。
辰昊見她不言語,以為她是沉浸在楚霽去世的悲傷情緒中,他曾經(jīng)聽楚霽提起過自己有喜歡的人,他懷疑這個喜歡的人,指的就是葉粢。
就在辰昊心中揣測不停的時候,葉粢已經(jīng)慢悠悠地嘆了口氣,“你們也要同楚羽鱗一同歸京嗎?”
辰昊點頭,“自然,楚霽的棺材在這里停太久了,需要趕緊回京下葬。”
“如果到時候我無法及時去送他一程,還請他不要怪罪,”葉粢撐著臺階站了起來,膝蓋太疼,她伸手揉了揉,起身要走。
辰昊反應(yīng)過來,趕緊叫住她,“你不同我們一起歸京?”
葉粢側(cè)首看他,神色淡漠,“我不愿意同阿木爾兄妹一同歸京,他們二人令我惡心。”
丟下一句,葉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需要回家安置其他人,蓬萊閣的瘟疫已經(jīng)控制得差不多了,她需要提前啟程,之前披星戴月想要見楚霽最后一面,如今也算是完成心愿,她一時不打算歸京,思來想去,不如四處游歷。
葉粢打定主意,便急匆匆回家,先將阮阿娘同肖大嬸叫來,一人分了一些碎銀子,又請她們照顧好那位壯漢,至于院子如何處置,她寫了一封信,將余下事物全部交給楚羽鱗處理。
“姑娘,這天色已晚,你一定要連夜趕路嗎?”阮阿娘十分喜歡這個東家,無奈葉粢去意已決,她強留不住,只能訕訕收回手。
葉粢點點頭,翻身上馬,“我桌上放了一封信,還請阿嬸明日送去楚王府,如今我孑然一身,去往何處都一樣。”
葉粢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溫馨的小院,她是偷偷從后院離開,不想讓護院知曉,以免提前告知楚羽鱗。
“既然如此,東家便去吧!若是有緣,我相信終有一天能同東家再見,”肖大娘慈祥地望著馬上的葉粢。
葉粢朝二人以抱拳拜別,抓起韁繩,用力抽打兩下,馬兒嘶鳴,策馬而去。
天黑路滑,葉粢奔去好一會兒,才勒住韁繩,馬蹄在濕滑的石板路上敲出“噠噠”的響聲,她回頭看了一眼住了小半個月的蓬萊閣,忽然高喝一聲,催馬朝城門口奔去。
她極為順利地出了城,又奔向最近的村子,她需要找個地方休息,明日再出發(fā)離開,如果有人追來,只當她連夜趕路,不會以為她還留在城外。
所以葉粢敲開了一家破敗的農(nóng)家小院,一個花白頭發(fā)的小老頭提著一盞破風(fēng)燈走了出來,葉粢趕緊到明來自,只說自己是趕路的路人,想要求個睡覺的地方,并奉上了十個銅子。
小老頭舉著燈籠在她臉上看看,又看了看她手中托著的十個銅子,他伸手接了過來,揣進懷里,這才請葉粢進屋。
“我這院子破敗,就挨著牛圈的那間屋子還算干凈,那里原來是我兒子的屋子,前段時間蓬萊閣被圍,他被應(yīng)召入伍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歸來,你要是不嫌棄,就先住那里吧!”
小老頭提著風(fēng)燈,將葉粢引到力堂屋最遠的一間屋子旁邊,推開房門,“嘎吱”一聲,那扇搖搖欲墜的房門被推到一邊,他側(cè)身請葉粢進門。
葉粢暗中蓄力,這荒郊野外,誰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不是人,所以無論何時她都會對人抱有一絲懷疑,然而她進門后,老人也提著風(fēng)燈進去,站在她身側(cè),高舉著燈籠四下照著。
葉粢這才看清楚屋里的景象,破破爛爛的一張床上整整齊齊疊著一床縫滿補丁的被褥,屋里還有一張桌子,一張缺了個腿的凳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你要住嗎?”老人將風(fēng)燈提到身前,昏黃的燈光里露出一張慈祥的臉頰,他和藹地看著葉粢,等待她的決定。
葉粢環(huán)顧四周,屋子雖然很破敗。但很整潔干凈,出門在外,哪有那么多要求。
“自然要住,多謝老丈人!”葉粢抱拳俯身,感激道。
老頭子點頭,將桌上的燭臺點亮,這才轉(zhuǎn)身離開,離開時不忘把門合上。
葉粢走到床邊坐下,猶豫著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