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鴛鴦說葉粢醒了會揍人,剛剛要碰到葉粢肩膀的手立馬收了回去,小二趕緊回身跑回門邊,躬身候著葉粢主仆二人進門,“兩位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鴛鴦緊張地偏頭去看葉粢,小聲喊了幾聲“小姐”,見她眼皮顫了顫,卻沒想睜開,她心里忍不住擔心,忽然就聽見葉粢有氣無力地說:“放心,不過是暈船而已,死不了。”
鴛鴦生在農(nóng)家里,老家也是挨著一條不見盡頭的大河邊上,見過好些暈船暈的上吐下瀉,最后莫名其妙死掉的倒霉鬼,她雖然不知道暈船會死掉,但心里久久記得這件事,她見葉粢良久不醒,心里忍不住擔心,不過好在葉粢有些反應,讓她心中一塊石頭稍微落了下去。
“小二哥,煩請你去請個大夫,我家郎君暈船暈得很嚴重,”說著,鴛鴦從錢袋里抓了一小把銅子,放進店小二的手里。
店小二平白得了這么多銅子,滿臉喜色地揣進懷里,一甩抹布,“誒”了一聲,兔子似的竄了出去。
“那臭小子去哪里?”柜臺后的掌柜正低頭撥弄算盤,聽見門口有動靜,抬頭一看,就見小二竄出門去,他正想扯著嗓門去喊,就看見兩個俊俏的郎君跨進了門檻,趕緊變臉似的笑瞇瞇地走了過來。
“還請掌柜地開一間天字號的房,我家主子暈船,需要好好休息,”鴛鴦抬頭看見堵在面前的陌生中年男人,忙意識到對方身份,趕緊到明來意。
掌柜一見有生意上門,又聽說葉粢是暈船,心中狐疑瞬間解開,臉上的笑容更甚,趕緊伸手要來幫忙攙扶葉粢,鴛鴦只好再次用方才那個理由搪塞他。
掌柜迎來送往,自然看出這是鴛鴦不想有人靠近葉粢,于是也十分自覺地轉(zhuǎn)身去取鑰匙,在前面帶著他們?nèi)ザ牵岸粊淼暮们桑熳痔柕姆块g,就只剩下一間了,二位小心腳下。”
鴛鴦扶著葉粢慢慢地跟在掌柜身后,掌柜勤快地爬上二樓,在樓梯口等著,心里將小二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又決定等他回來,再罰他去后院劈柴,心里恨恨著,臉上卻是彌勒佛一般和藹的笑容,
“二位,里面請,”掌柜心里將小二和葉粢主仆二人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這三人耽誤了他賺錢,要不是看在鴛鴦有錢住在天字號,她早就擺出勢力鬼的樣子,給二人甩臉子了。
鴛鴦好不容易扶著葉粢上了樓,已經(jīng)累得有些氣喘吁吁,再偏頭去看,葉粢面色蒼白了許多,眼睫毛不住地微微顫抖著,不知是昏厥還是睡了過去。
鴛鴦扶著葉粢走進了唯一一間天字號的房間,在抬頭看去,屋內(nèi)干凈整潔,家具一應俱全,她趕緊扶著葉粢走到床邊躺下。
“掌柜,麻煩請燒一些熱水備著,我跟你下樓去結(jié)算房費,”鴛鴦將葉粢安置妥當,然后就關門下樓。
床上躺著的葉粢,此刻正昏迷著,夢中光怪陸離,千奇百怪的故事,她在夢中掙扎著,卻被無邊的黑暗籠罩,她腹中難受,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燒著,她疼得蜷縮成一團,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滿頭大汗,就是遲遲不見醒來。
去結(jié)了房費的鴛鴦,上樓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滿頭大汗,將衣裳都濕透葉粢躺在床上掙扎著蜷縮在床邊上,她面色慘白,眉頭擰在一起,嘴角嚅動著,卻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小姐?郎君?郎君?”鴛鴦趕緊去推葉粢的手臂,見她不醒,又趕緊拔高了音量喊她的名字。
無奈葉粢就是不醒,鴛鴦記得如同火上的螞蟻,心里只盼著小二趕緊帶著大夫走進來。
小二帶著大夫進門時葉粢已經(jīng)緩緩平靜了一些,但仍然躺在床上,沒有半分要醒來的跡象,小二見狀,趕緊催促著大頭老大夫給葉粢診脈。
一把年紀,胡須都白了的老大夫被人拽著往床邊帶,險些將他給拉拽跌倒,鴛鴦趕緊上前扶住老人家,又嗔怪地看了一眼店小二,然后輕聲細語,“還請先生為我家郎君診脈。”
老大夫驚恐未消,一眼看見床上的葉粢,趕緊走過去,鴛鴦眼尖,從旁邊挪了一把椅子,塞進老大夫的屁股下,老大夫感激地點點頭,然后伸手給葉粢把脈。
老大夫診脈,面色卻變得有些疑惑,他還是頭一次遇見,一時也有些拿捏不準備,于是用了一些時間,才遲疑道:“你家郎君可是的女兒身?”
病人的脈象虛弱滑動,一看就知道是個女子,還什么公子郎君,不過是葉粢隱藏身份而已。
正是,”鴛鴦也沒有打算隱瞞大夫,畢竟男女有別,這個藥也是分男女的。
“你的這位東家,怕是不只是暈船而已,”老大夫神色嚴肅,眉宇中露出長輩的威嚴之色,像是有些猶豫不絕,又像是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
鴛鴦以為葉粢只是單純的暈船,聽大夫這么一說,心立馬提到了胸口,她捂著胸口,瞪圓了眼睛,嘴里連連驚呼,“大夫,你可千萬別嚇我,我家小姐可是國公之女,是貴女。”
大夫認為鴛鴦誤以為自己是為了多騙醫(yī)藥費,這才將病情說得嚴重,他頓時瞪大了眼睛,吹胡子瞪眼,“你這小丫頭胡謅什么,老夫可是良心醫(yī)者,怎么會為了幾個藥錢,連名聲都不要了?”
鴛鴦本來當這老大夫是為了誆騙醫(yī)藥錢,也氣的不行,明明就是暈船,這老頭子非要說得這么嚴重,她正要擼起袖子,將老頭子推搡出去,就見老大夫從醫(yī)藥箱里取出幾根銀針,飛速在葉粢的頭上幾處大穴扎下,她驚呼一聲,伸手就要去攔,沒成想老頭子看起來年齡這么大,手腳倒是挺快。
鴛鴦手還沒挨著老頭子,就看見那幾根銀針扎進葉粢烏黑茂密的長發(fā)中,她心頭怒氣,正要破口大罵,忽然見葉粢猛地坐了起來,可是是兩眼仍然緊閉著,鴛鴦大叫一聲,就要撲過去看個究竟,誰知道還沒近身,就看見葉粢“哇”的一聲,一口漆黑的熱血,噴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