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處的景象,已經招來旁邊幾個女子的側目偷笑,葉粢心中氣急,另一只手抬手狠狠地朝阿木爾扇了過去,阿木爾久經沙場,自然提前窺見了她的動作,她纖纖素手貼著他臉頰扇空,阿木爾得意地朝她挑了挑眉。
“小娘子,你這點手段可是對付不了我的,”阿木爾齜牙咧嘴笑了起來,忽然,笑容猛地僵住,渾身不住地顫抖,身體朝葉粢砸開,葉粢趁機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條斯理端起桌上的酒杯,低頭輕啄一口,暗中將解藥丟入酒杯中。
就算阿木爾蠢笨如豬,也該明白葉粢剛剛對他動了手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緣故,他的所有思緒在剎那間集中起來,腦海中閃過一幕。
葉粢方才扇他耳光時,他似乎看見眼前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隨即鼻腔有異物微微瘙癢,他忽然想起同葉粢的過種種,原本調笑的心思驟然收緊,細長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你……對我下毒?”阿木爾聲音驟冷,他咬著后槽牙,努力克制渾身劇痛,渾身哆嗦著撐著食案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質問葉粢。
葉粢做出一副無辜姿態,漂亮的杏仁眼眨巴兩下,歪頭聳肩,“明明方才是你動手欺負我,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
阿木爾明白方才落在旁人眼中景象,確實是葉粢被他欺負,想要反抗卻無能為力,就算他現在當眾指責葉粢給自己下毒,也沒有證據,此時,他只能主動求和,以免在他國當眾丟了他們南羌部落的臉。
“給我解藥,”阿木爾眉頭一松,故意做出討好可憐的模樣,如果不是他疼得滿頭大汗,旁人只當阿木爾是在費盡心思討好美人,也許落在旁人眼中還是一樁美事。
葉粢聞言,嘴角勾起一絲了然笑容,她雖然給阿木爾下的只是尋常毒粉,也不會致命,但是被千蟲萬蠱啃食,卻也足夠他喝一壺了,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連一盞茶都沒有撐下去,就繳械投降了。
還真是沒意思。
葉粢還想要耍弄他一下,便托腮無辜看著在滿頭冷汗,卻強顏歡笑的阿木爾,假裝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你說什么?什么解藥?”
阿木爾被葉粢的無辜的樣子氣的鼻子都快歪了,他只好努力維持著好脾氣的樣子,咬著后槽牙,小聲求饒,“葉小姐,放吧是我唐突了,你能不能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這一次?”
是他失算了,葉粢是個會被醫術和巫術的奇女子,他只顧著想方設法得到她,卻忘了最先要做的就是防備她,防備她這個人,以及她一身詭異莫名的妖術。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認栽了,只要有命,還怕不能征服葉粢?
葉粢只看見阿木爾低眉順眼討好的樣子,不知道他心頭此時涌起的惡意,見阿木爾脖頸青筋暴起,一雙眼睛也越發紅如鮮血,想來離毒發吐血不遠了,她抬眼朝他身后望去,只見楚羽鱗似乎察覺出這處的異樣,正伸長脖子往這處張望。
“算了,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葉粢嬌媚一笑,將手中的酒杯遞了過去,“喝了它,立刻解毒,然后麻煩你離我遠點。”
阿木爾只聽見前面那一句話,眼中立馬浮現了生的希望,也不管葉粢后面說了什么,點頭如搗蒜,連忙答應。
葉粢見他如此聽話,便將酒杯貼在他的唇邊,阿木爾急忙仰頭飲完杯中酒,酒水微辣,后味甘甜,只是還有一些中藥的苦味,一杯下肚,他竟然還有些意猶未盡。
一杯解酒藥下肚,阿木爾果然感覺渾身劇痛感消失,只是發了一身冷汗,身體有些虛弱,他沒想到不過一點毒粉,居然比她上場打仗還旁人心驚后怕。
阿木爾收斂了笑容,伸手擦干凈臉上的冷汗,有些踉蹌的起身就走,仿佛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葉粢給自己添了一杯六,擱在嘴邊,目光穿過旋轉舞動的眾舞姬,同楚羽鱗擔憂的目光撞在一處,她勾了勾唇,對著楚羽鱗揚起手中的酒杯,對方愣了一下,也跟著端起酒杯,二人隔空碰了一下酒杯。
“你還好嗎?”楚羽鱗緩緩啟唇,以無聲的唇語詢問。
葉粢只微笑著點點頭,抬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便投向場上那些漂亮美艷,舞姿靈動的舞姬身上去了,仿佛在很認真地欣賞舞姬們靈動秀氣的舞蹈。
舞畢,一眾舞姬緩緩退下,皇帝在大太監的提醒下,從新月皇貴妃的溫柔鄉中不情不愿地起身坐好,他溫柔地將目光從新月貴妃美艷的臉上收了回來,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莊重,“今夜宴請南羌部落首領,還請首領享用盡興。”
方才經歷過中毒解毒,大驚大喜之后阿木爾渾身卸力,回到自己的位置后,也只是懶洋洋靠在食案打瞌睡,此刻聽見皇帝這話,只好不情愿地起身,高舉酒杯,遙遙一拜,“多謝陛下招待。”
皇帝微微點頭,不怒自威,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對著其他人道:“今夜大家隨意。”
阿木爾敬酒飲下,正準備繼續依著食案打瞌睡,就看見楚羽鱗忽然起身,毫不留情地帥到葉萱抓住他的手,起身快步走到皇帝御前,忽然掀袍跪下,“陛下,兒臣有一事相求。”
楚羽鱗是皇帝最喜歡的兒子,眾人好奇地看他,想要知道他到底所求是什么,竟然讓他不顧王妃阻攔,也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請求皇帝。
“有什么事情?”皇帝拉著新月皇貴妃的手,低頭正就著她遞過來的酒杯,準備將美酒飲下,沒想到楚羽鱗突然起身有事相求。
楚羽鱗拱手對著皇帝彎腰拜下,然后就聽見楚羽鱗道:“請陛下允許兒子在這個月迎娶她為側王妃。”
此話一出,眾人驚詫,似乎沒人想到楚羽鱗會在國宴上提起此事,皇帝疑惑地抬起頭,像是不明白楚羽鱗為什么會突然提出這個請求。
“鱗兒,為何突然提及此事?”皇帝目光微斂,神色越發鄭重,他不知自己兒子為何要將這婚事提前,雖然他迎娶這個原本是葉國公府三小姐,如今是南羌部落郡主的葉三小姐時,也只是事后上書所言自己情非得已,為了一城百姓不得不迎娶一個角色無雙的女子,大約真的是情非得已。
想到此處,皇帝剛硬的唇線忽然變得柔和起來天這個兒子還真是艷福不淺,如今還想迎娶另一個葉國公府的小姐。
“陛下,兒臣想要提前迎娶葉粢小姐,還請陛下準允,”楚羽鱗察言觀色,見皇帝遲遲未準備,便再次出聲催促。
皇帝遲遲未語,是因為他突然想起阿木爾送來的和邦書上第一項就是請他將葉粢定為宗室女,再封個封號嫁給他,這樣兩國也能安定一時。
讓葉粢和親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他也有此心,在這件事上是下意識傾向于阿木爾。
然而阿木爾也立刻起身,朝皇帝御座走來,幾步之外站住,朗聲高呼:“陛下,我愿以重禮迎娶葉國公五女葉粢小姐為正妃,還請陛下允許。”
中途殺出一個程咬金,眾人都伸長脖子喝酒看戲,就連葉粢也是慢條斯理喝酒吃菜,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那邊兩個因為他吵起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