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鱗自知理虧,一時語塞,揮下的手,忽然僵住,二人立馬對峙起來,阿木爾卻也沒有掙扎,他察覺到楚羽鱗心中有愧,這人出爾反爾,這個高高在上的大姜皇帝也是個面冷心冷,護犢子的。
“你們威逼利誘,用一城百姓逼迫我們,我們這才不得不屈從,”楚羽鱗咬牙切齒,若不是他們無恥之極,他死也不愿意答應這種屈辱的要求。
“答應了就是答應了,白紙黑字,你還要狡辯不成?”阿木爾挑了挑眉頭,眉眼盡是譏諷。
二人又開始爭執(zhí)起來,葉粢冷眼看了看阿木爾,又將目光落在楚羽鱗那張氣勢凌人的臉上,忽然“噗嗤”笑了,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讓在場眾人聽見。
“是不是在二位眼中,臣女不過是一頭牛羊,一個奴隸沒什么兩樣?不知臣女有沒有榮幸,請二位告知購買的酬金多少?”
葉粢這話說得溫柔,仿佛是同閨中友人打趣說笑似的,只是句句含刀,扎得楚羽鱗同阿木爾二人臉上掛不住。
阿木爾皺眉,側首看向葉粢,“誰說你是牛羊?我迎你回部落,可是以國禮,金銀牛羊,一樣不缺?何必侮辱自己?”
他拿真心待葉粢,雖然有時候確實太過蠻橫,甚至有些霸道,言語說辭過分很多,可是他一片真心,只希望葉粢能真的明白。
可是事實是葉粢不僅喜歡他,反而更加抵觸他,他時時懊惱自己在她面前過分沖動和蠻橫,但是一旦碰見葉粢,他總是控制不住情緒。
阿木爾本以為自己這話,多少能安撫葉粢心中不安,可是他只看見葉粢眼中的冷漠,比冰雪還要冷漠的情緒,就聽見她又笑道:“首領這是說得什么話?南羌部落中女人什么地位,你我都清楚,你如今也許是喜歡我,可是一旦膩味了,便將我隨手丟棄,也說不定。”
她在笑,仍然是笑得很溫柔,可是笑容從未深入眼底,反而很冷,讓他不自覺想起曾經(jīng)度過最寒冷的冬天,他忽然沒來由地顫抖了一下,嘴邊的話忽然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當他看長葉粢時,目光中竟然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神色,像是哀傷,又像是哀求,葉粢竟然看得愣了剎那,但神思歸體,就看見楚羽鱗忽然揮拳,咬牙切齒地揍在了阿木爾的臉上,阿木爾被揍偏過頭,葉粢眼前一花,只感覺眼前一晃,有什么東西濺在了臉上。
葉粢疑惑地伸手去抹臉,黏糊糊的東西黏在手上,她低頭一看,竟是刺目的血,她目光一震,忽然旁邊有只手臂,將她狠狠一拽,她身體不穩(wěn),被拉拽到一邊,她心驚,扭頭一看,竟是滿臉怒氣的鴛鴦。
鴛鴦緊握成拳頭,氣的面紅耳赤,像是恨不得上去啃咬仇人,葉粢疑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楚羽鱗同阿木爾兩人揮拳互毆,一旁的金殿禁衛(wèi)趕緊沖過去,一邊拽扯著一個,他倆卻任然不肯善罷甘休,掙扎著想要推開攔著禁衛(wèi),就如同街上打架的紈绔子弟,沒有半分貴族儀態(tài)。
眼看宴會亂糟糟一片,一直冷眼旁觀看戲的皇帝突然拍案而起,怒聲大喝:“住手,堂堂皇子在迎賓國宴上對友邦之主大打出手,還有半點皇家該有的氣度嗎?”
話畢,楚羽鱗頓時僵住,忙轉(zhuǎn)身拱手跪下,要不是阿木爾方才那話太過分,他才不會對阿木爾出手,想起阿木爾方才詆毀葉粢,他緊握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地上。
楚羽鱗放棄動手,攔著阿木爾禁衛(wèi)也紛紛松手退下,阿木爾咧嘴呲了呲牙花子,扭動脖子,活動手腕,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他余光瞥見葉粢目染怒色,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愧疚。
他方才一時情急,便口不擇言,這才引起一殿人嘩然,楚羽鱗不顧儀態(tài)揮拳沖上來要揍他,不過愧疚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因為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葉粢,就算手段卑鄙,他也在所不惜。
“小姐,這人太過分了,竟然侮辱你的清白,王爺方才真該揍他一頓,”鴛鴦扭頭看向葉粢,見葉粢面色越發(fā)冷漠起來,想來也是回過味來了,她握著拳頭,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葉粢面色冷淡,不顧四周竊竊私語,走向御座下,對著皇帝施禮,“陛下,臣女雖曾被南羌俘虜,但未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又側身看著阿木爾,以篤定的口吻,道:“我同首領清清白白,首領何必要用這么讓人不恥的理由迎娶我?”
葉粢是打死不會認下曾經(jīng)同阿木爾有肌膚之親,然而阿木爾卻窺見了葉粢的害怕,反而打定主意要逼迫葉粢認下這樁事,他知道漢地女子對貞潔看得比性命重要,只要讓所有人都認定葉粢清白已毀,到時候葉粢只有嫁給他。
阿木爾卑鄙無恥,楚羽鱗如何都沒有想到他會使出這一招,一時出了憤怒和震驚之外,心中愧疚更甚,如果他沒有讓葉粢一人離開朱雀郡,葉粢就不會誤打誤撞被阿木爾俘虜。
可是他卻不信阿木爾所言,葉粢這樣的女子,是絕對不會同旁人做出茍且事情,況且她還如此厭惡阿木爾。
“阿木爾,你紅口白牙污人清白,未免太過無恥!”楚羽怒不可遏,指著他罵道。
阿木爾卻無恥地笑了起來,他環(huán)顧一圈,頗為得意得上下打量著葉粢,仿佛在看一件極為喜歡的物件,他兩步走到葉粢面前,雙手抱臂,神色浪蕩,言語輕浮,居高臨下,俯身在她耳邊,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你是不是忘記你是如何被揭穿女扮男裝之事?對了,你是不是忘記當時給你洗澡的是我的人?我可知道一個關于你身體的秘密。”
阿木爾說著,目光極為無恥的在葉粢的胸前打轉(zhuǎn),葉粢趕緊捂住胸口,鴛鴦也顧不得身份有別,急忙擋在葉粢面前,叉腰指著阿木爾的面孔,大聲啐罵:“無恥之徒。”
面對鴛鴦地斥責,阿木爾只是無所謂地勾唇一笑,轉(zhuǎn)頭走向御座前,對著高高在上的大姜皇帝,拱手一拜,“不瞞陛下,阿木爾確實同葉粢有肌膚之親,她在我王帳之下伺候近半個月,我南羌部落如何對待女子,你們應該清楚,如果她不是入了我王帳,如今只怕在軍婦帳伺候我軍眾將士。”
南羌部落在蠻部之中,是對漢人最為兇狠的一部,待漢人尤其是漢女,無所不用其極,就只差將人撕碎了吃進腹中。
葉粢一個漢女被擄掠進了如此不堪的地方,如何能保證她還是清白無暇的?
皇帝垂眼掃了一眼楚羽鱗憤怒的面頰,目光又旋落在葉粢冷漠的臉上,心里竟然生出看戲的興趣來,他長嘆一聲,“葉小姐,你當真被困在南羌部落中?若是真有此事,那你……如何證明自己還是清白之身?我大姜王爺?shù)腻樱幢悴皇敲T閨秀,也不能是殘花敗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