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姚長生，“我送你。”
堵的姚長生是啞口無言，最終被楚九送到帥府門外，看著他翻身上馬，在鵝毛大雪中慢慢的消失在眼前才轉身回了府。
楚九徑直去了后堂，“娘子，娘子，你在哪兒？”
“我在書房，你小聲點兒。”鐘毓秀看向書房門外小聲地說道。
楚九挑開簾子進了書房，壓低聲音道，“元兒在睡覺是嗎？”
“對！”鐘毓秀看著春風拂面的他道，“看把你給高興的，還樂個沒完啊！”
“不是，是另一件事情。”楚九將姚長生的提議向鐘毓秀詳細的說了說。
“阿九，陶妹妹他們夫妻倆是一點兒私心都沒有。”鐘毓秀閉了閉眼眸光深沉地看著他說道。
“什么意思？”楚九坐在羅漢榻上目光直視著他道。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鐘毓秀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緒道，“有個同窗之誼你知道嗎？”
“知道，這在科舉上非常看重的。”楚九聞言點點頭道，“還有同鄉、同門之誼。”烏黑的瞳仁轉了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出意外的話，元兒會繼承咱的衣缽，那么跟他們一起讀書，這就是同窗之誼。日久生情，他們會天然的站在元兒這邊。”
“對！咱家元兒到明年就六歲了，陶妹妹才剛成親，就是有孩子跟咱家元兒也差著六、七歲，根本就不可能玩兒到一起，更沒有同窗之誼。”鐘毓秀星眸流轉看著他說道，“這是在為元兒以后著想，孩子的世界是干凈且純粹的。”
“這個長生？”楚九聞言搖頭失笑道。
“怎么了？”鐘毓秀聞言挑眉看著他說道。
“你知道長生說什么嗎？授課時，第一課就是講忠君愛國。”楚九沉靜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這是要從孩子抓起。”鐘毓秀聞言漾起笑意道。
“那咱就按長生說的辦！”楚九聞言雙眸熠熠生輝地看著他說道，“那咱們教孩子們君子六藝。”
“又沒有到承平年代，還是先教孩子實用的，保命的功夫。”鐘毓秀想也不想地說道，“琴棋書畫，附庸風雅而已，現如今活著最重要。”
“聽你的，除了讀書認字，算學，這弓馬騎射都得先學起來。”楚九聞言點點頭道，緊接著又說道，“這夏收、秋收，也給老子下地干活去。”
“喂！他們有的還沒有鐮刀高呢！”鐘毓秀聞言錯愕地看著他說道。
“不能割麥子，那就是拾麥穗，一粒都不能丟，告訴他們一飯一粥，當思之來之不易。別給老子教成了紈绔子弟，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楚九想了想道。
“他們不會的，都挨過餓，比咱更在乎糧食，更會珍惜的。”鐘毓秀星眸看著他點頭道，忽然想起來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男孩子，那我們女孩子呢！”
“這個……”楚九躊躇地看著她，最后干脆道，“你說咋辦就咋辦唄！”
鐘毓秀聞言搖頭失笑，“跟男孩子一起讀書認字不現實。嗯……”想了想道，“有了，反正制衣坊也大，弄幾間屋子，給孩子做學堂，讀書認字，算學，女紅、廚藝，還有武藝也得練練，女孩子得懂得保護自己。”
“你這比男娃娃學的都多。”楚九錯愕地看著她說道。
“誰讓這世道對女孩子苛刻呢！”鐘毓秀無奈地看著他說道，“我除了不會武藝，什么都學了。”
“岳父大人將你當做男孩子養了。”楚九握著她的雙手說道。
“我現在慶幸爹爹開明，才能幫得上你。”鐘毓秀眉眼含笑地看著他說道，“女孩子不為別人為自己也要多學點兒，為了自己將來的小家。”
“成，你愿意怎么教就怎么教。”楚九清澈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那些酸腐文人該罵我了。”鐘毓秀優雅的翻了個白眼道。
“為什么罵你？”楚九不解地眨眨眼看著她說道。
“女子無才便是德啊！”鐘毓秀聞言冷哼一聲道。
“嘁！管他們做什么？在嘰嘰歪歪的，老子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看他敢放屁嗎？”楚九嗤笑一聲道，“老子還用他們教咱做事。欺軟怕硬的東西，不就是霸占著他們會的，咱們不會嗎？跟他們對著干就對了。他們才多少人，咱們的人可比他們多得多了。”
鐘毓秀聞言搖頭失笑，輕蹙了下眉頭看著他說道，“說了這么多，這只是設想而已，人家未必會來。”
“為什么？這是好事，為啥不來。”楚九聞言豎起眉頭看著她說道。
“因為有些事情很難改變。”鐘毓秀指指自己的腦袋道，“這里頑固不化！”
“難怪你要教她們女紅、廚藝了。”楚九黝黑的雙眸轉了轉道，“這還不簡單，就告訴孩子父母，學這些是為了將來嫁個好人家，她們肯定巴巴的給你送來。重點突出女紅、廚藝，剩下的你教什么都說順帶得，教讀書認字是怕被人騙了，簡單的算學過日子用的到。”
鐘毓秀滿眼小星星地看著他說道，“你好厲害。”
“厲害啥呀！”楚九哭笑不得地說道，“當時駐扎在鳳凰嶺的時候，長生就是這么教丁大他們的。”
“這已經很不錯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還得看女娃娃們自己。”鐘毓秀明媚的星眸看著他說道。
“這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做。”楚九垂眸看著她的大肚子說道。
“知道了。”鐘毓秀聞言莞爾一笑道，“制衣坊已經走上正軌，二妞她們抽出些時間就把這事給辦的妥妥當當的。”抬眼看著突然道，“光說我呢！你呢，不也是親力親為。”
“咱倆不一樣。”楚九聞言立馬說道。
“有什么不一樣的。”鐘毓秀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道。
“咱精力旺盛，你揣著孩子呢！必須保護好自己，不然留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遺憾，哭都沒地兒哭。”楚九目光極其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知道了，天大地大，孩子最大。”鐘毓秀摸著自己鼓起的肚子溫柔地說道。
“也不知道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在不在。”楚九眼底不舍地看著她說道。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要去哪兒？”鐘毓秀緊抓著他的手關切地問道。
“這拿下來廬州了，就要向西，直取襄陽了。”楚九猶豫了一下看著她坦白地說道，“現在就得準備起來了。”
“襄陽？準備什么？”鐘毓秀杏眸圓睜看著他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打探消息。”楚九眨眨清明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打探消息啊！”鐘毓秀眼波微微流轉看著他說道。
“娘子在打什么主意？”楚九看著她燦若星辰的雙眸折射著細碎的光看著她好奇地問道。
“我想把鹽賣進襄陽，暫時不去南方了。”鐘毓秀雙眸熠熠生輝地看著他說道。
楚九歪著腦袋看著她說道，“你想用鹽收買他們嗎？足夠的利益下，有的人能把自己的爹娘給賣了。只是這樣咱們賺的就少了。”
“沒辦法，在人家的地盤上，無論是官面還是商會，更甚者私人方面三教九流都得拜碼頭，上上下下都得打點了，不然就別想進駐襄陽。”鐘毓秀微微瞇起眼睛閃爍著寒光道，“扔出去的銀子，咱給他賺回來。”
“拿下襄陽就是咱說了算了。”楚九眼底閃過一抹幽光道。
“就怕襄陽破敗不堪。”鐘毓秀扁著嘴巴冷哼一聲道，“那些人狠得恨不得將老百姓敲骨吸髓了。”
“所以要解救他們，休養生息，恢復起來也挺快的。”楚九非常樂觀地說道，“有農具，又有防治辦法，只要安生的種地，吃不吃的飽先不說，起碼不會啃樹皮、吃草根了。”
鐘毓秀聞言輕笑出聲點了點頭，“一步一步來。”
“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楚九眸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這買賣咱還得做。”鐘毓秀聞言沉靜的雙眸劃過一抹幽光道，“咱們可是正經的做買賣的。收集消息不一定非得要打入人家府邸，這市面上的消息，就能夠分析出足夠多的東西了。”抿了抿唇看著他說道，“有一定水平的分析能力，可以通過看起來不相干的微小的信息拼湊起來，還原整體。”緊接著又道，“小時候我爹帶著我經常逛市場，了解行情，一方面不被仆人給騙了，來個一兩銀子一個雞蛋，一方面根據糧價，適時地購入和賣出糧食。”
“我的天，泰山大人好厲害。”楚九雙眸瞪的圓溜溜的看著她說道，“難怪泰山大人能成為遠近馳名的糧商。”
“爹爹，還讓有經驗老農，時刻觀察著各處的田地，注意豐收還是欠收。”鐘毓秀輕撫額頭有些難過的說道，“也許因為做糧食生意了，所以才被人惦記了。”紅著眼眶哽咽著。
“不哭，不哭。”楚九心疼地攬著她的肩頭道，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滑落，趕緊說道，“這方面咱沒有人要怎么做，你得教教我。”
“哦！”鐘毓秀伸手擦擦雙眼，“南方那面早就已經開始了，所以不用擔心。而襄陽方面，直接將食鹽打進去，另外這酒樓歷來是消息的集散地，可以利用起來。”
這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酒樓？”楚九眼前一亮，松開她的肩頭看著她說道，“你說這涮羊肉開個店如何？冬天吃最好了。”不僅明面上打探，還可以掩護私底下的打探。
“可以、可以。”鐘毓秀聞言笑著點頭道，“這樣公開收集市面上的信息就可以了。”
“收集還不行，還得有人會解讀才行，尤其是在海量細碎的消息中，抽絲剝繭，找到對自己有用的消息。”鐘毓秀皺著眉頭看著他說道。
“先不管，把火鍋店開起來。”楚九聞言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摩挲著安撫道，“有些人，大嘴巴，也喜歡臭顯擺，幾杯酒下肚，就自吹自擂，無意中就泄露消息了。”
“你說這個太常見了，比三姑六婆更嘴碎。”鐘毓秀突然拍著他的胳膊道，“阿九，阿九，不能只說別人，咱們的嘴巴也得閉嚴了，尤其現在有震天雷和這食鹽，都是令人眼紅，又招人恨的。”
“這個我知道。”楚九面容冷峻地看著他說道，“保密措施把能做的都做了，總怕百密一疏。”
“我在叮囑他們，尤其是喜歡喝酒的。”楚九看著她嚴肅地點點頭道。
“不能只是兵卒，還有將軍，尤其你身邊的人。”鐘毓秀一臉正色地看著他提醒道。
“嗯！”楚九黝黑的雙眸看著他點點頭，心里琢磨著這投擲震天雷的訓練得分批次。
“只要在戰場使用，這個就瞞不了多久了。”楚九清透的眸光看著她說道。
“那也要養成嘴嚴的習慣，尤其是身在軍營的兄弟們。”鐘毓秀星眸看著他嚴厲地說道，“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不是君不密則失臣嗎？”楚九眨眨眼看著她說道。
“這樣說的更為嚴重。”鐘毓秀聞言看著他鄭重地說道。
“知道，知道。”楚九點了下頭，“明兒我就挨個的找他們說說，別說喝醉了，就是說夢話，都不許給老子泄密。”
“要是高明他們在就好了。”鐘毓秀扁著嘴巴遺憾地說道，“他們的能力這幾年也歷練出來了，那真是嘴皮子利索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到現在也沒他們的消息，就怕他們兇多吉少了，只是這個楚九不敢告訴她，怕她受不了。
也許剛開始跟娘子一樣被關了起來，但是她成功脫困，以顧大帥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拿他們出氣。
“好了，不說了，我走了。”楚九站起來看著她說道。
“去吧！”鐘毓秀目光溫柔地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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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長生一路騎馬狂奔回了軍營，下了馬進了軍營，甩開韁繩，直接從袖籠里掏出信件打開。
滿篇的想你，中間大大的一句話：想你，四季輪轉，十二月間，想你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