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您等等，我這就拿給您”，程央央轉(zhuǎn)身進屋，出來的時候手上就提了個布袋子。
她把袋子遞給女人，“大嬸兒，這是二十斤糧，你們先吃幾天，不夠再找我要”。
女人接過袋子，眼眶立即就紅了，她抹著淚，嘴里盡是感謝和后悔的話，“謝謝程丫頭啊，你真是個好人！”
“唉，你說俺家咋就不跟著你種地呢，看別人家都分到糧食，俺們悔啊！”
“大嬸兒別這樣，明年咱們再一起種，沒事兒”，這話程央央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來一個人她就得說一次。
女人剛送走，只見王大飛又來了。
“大飛哥，你也來借糧？”她開著玩笑。
王大飛自然不是來借糧的，雖然他沒分到糧食，但之前賺的錢他買了很多糙面，夠讓他們家吃到年后了。
“不是，俺是來問你，現(xiàn)在地里種的東西，要不要找?guī)讉€人看著，別讓外面的人來偷了”。
最近城里封城和派粥的事情都傳遍了，其他村子的人擔(dān)心吃不上飯，已經(jīng)開始搶野菜啥的了，可冬天哪還有那么多野菜讓他們搶？
所以為了防止外村的人來偷他們地里種的東西，他覺得還是找?guī)讉€人看著比較好。
“這么嚴(yán)重嗎？”程央央到底沒經(jīng)歷過饑荒，她不懂，真的有這么嚴(yán)重嗎？
“還是小心點比較好”，王大飛勸她，“再說了，俺們閑著也是閑著，這地里的東西村子里都有份，大伙兒都想幫忙”。
“不過程丫頭你放心，俺們不要錢”，王大飛生怕她誤會，趕緊跟她解釋。
“大飛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倒不是擔(dān)心錢的事兒，“算了，既然大飛哥你覺得有必要那就找?guī)讉€人看著吧”。
程央央真的慶幸王大飛提醒得及時，因為第二天，他們就在油菜花地抓了一個小偷。
“說，你是哪個村的！”
王大飛手里舉著扁擔(dān)，沖著來偷東西的少年，他要是敢刷什么花招，王大飛這扁擔(dān)就會打到他身上。
“別、別打我......”少年衣著輕薄，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程央央聽到消息，匆匆從后山趕來，看到田埂上已經(jīng)圍了許多人，她擠開人群進去。
“怎么回事兒？”
“程丫頭，你看，俺說得沒錯吧，今兒就抓了個來偷菜的！”王大飛指著那小偷，語氣里帶著一絲興奮。
偷菜的少年聽到來的人姓程，他一個激動就撲到程央央的腳邊，給她磕起了頭，“程老板，你救救我吧，我家里還有弟弟妹妹等著我吃飯呢！”
程央央被他嚇得后退一步，程老板這個稱呼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求求你了，我真的太餓了，求求你、求求你......”
“額、那什么，你先起來說話好嗎？”程央央真的受不起別人給她磕頭啊，無緣無故的。
“起來！”王大飛單手抓著少年的衣領(lǐng)，把他提了起來。
那少年真的很瘦，比她第一次見到的王小山還瘦，一臉菜色，看來是沒怎么吃好。
“你是哪個村的？家里今年收成不好嗎？”她先問清楚，如果他家里真的難，她也不是沒辦法幫一把，可如果只是單純來偷東西，那她就不客氣了。
“我、我是......”少年眼神躲避，是不想說自己是哪個村的。
“還不快說！”周圍村民揮著手里的扁擔(dān)威脅他。
少年嚇得縮成一團，閉著眼睛喊了一句，“我是嚴(yán)家村的！”
“好啊，原來是嚴(yán)家村的！”聽到少年說自己是嚴(yán)家村的，向來和嚴(yán)家村有仇的眾人更加氣憤，作勢就要把少年拉去揍一頓。
“別、別打我......程老板，救我......”
“大飛哥，等一下！”程央央叫住要打人的眾人，看著那少年，“你明知道我們村和你們村勢不兩立，你為什么還要來我們村偷東西？不怕被打死嗎？”
“程老板，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少年說著說著就哭了，“那些事兒都是村里人做的，我可什么都沒做，我是被撿到嚴(yán)家村去的”。
聽到他也是被撿回村子的，程央央的心突然就軟了，他瘦骨如柴的樣子，很像她剛來的時候。
“你說你是被撿來的，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被撿到嚴(yán)家村的？”
程央央突然有一種莫名的預(yù)感，那種預(yù)感是什么她現(xiàn)在還搞不清楚，可眼前這個少年似乎能幫她弄清楚這股預(yù)感是什么。
“我叫劉東，是三年前被撿去嚴(yán)家村的”。
他也是因為三年前那場饑荒流落至此的啊，“大飛哥，把他放了吧”。
“程丫頭，這......”
“放了吧”，程央央堅持，她蹲下又問，“你來這里，嚴(yán)家村的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我是聽他們說你們前不久才賣了糧食，我、我就想來看看......”他越說越心虛，他其實是想來偷點糧食的。
“程丫頭，你別聽他瞎說，他說家里還有弟弟妹妹，怎么可能是被撿來的！”一個村民提出疑問。
是啊，嚴(yán)家村好像比王家村好不到哪兒去，他們怎么有能力撿回一家子的小屁孩？
“不、不是！”劉東激動的解釋，生怕再次被提出去揍了，“我說的弟弟妹妹也是嚴(yán)家村撿去的，我們?nèi)齻€被丟在一間茅草屋里住著”。
“小妹妹是女娃子，一直被村里人欺負，現(xiàn)在她快不行了，我只是想讓妹妹好好吃一頓”，一想到妹妹還在等他，劉東就哭得越厲害。
“你說嚴(yán)家村撿回去的還有一個女孩子！”程央央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激動的抓著劉東的胳膊，看著他，“那女孩子多大了！”
不會吧！她找了這么久的妹妹的消息，石門鎮(zhèn)打聽了個遍都沒有消息，只有嚴(yán)家村還沒人去問過，會不會......
劉東被程央央的急切嚇到，他愣愣的回答，“妹妹快十歲了......”
十歲！和程央央要找的人差不多！
“那她有跟你說過她叫什么名字？”
劉東瑤瑤頭，這個他真的不知道，“妹妹不愛說話，村里人欺負她，她也不吭聲”。
“你帶我去你家，現(xiàn)在就去！”程央央拉著劉東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