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做什么?”
張小滿切換了一張幻燈片,指了指幕布,一張人物關系圖上密密麻麻全是連線,“看這里,我將之前案子里的主要人物都列在了里面,金佛山干冰殺人案,列車毒殺案件,干尸案件,空氣炮殺人案件,然后就是次聲波殺人案件....”
“你是怎么想到汪雅是被次聲波殺害的,”長弓落紅仍舊盯著張小滿的臉,開口打斷張小滿的話,“你要說只靠那張紙上的信息就猜出來,我是不會相信的。”
司馬北和馬良也都目不斜視地盯著張小滿,似乎是第一天認識張小滿一般,腦袋上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問號。
張小滿摸了摸鼻子,“就是簡單地推理了一下,這有什么好驚訝的。首先是汪雅的死狀,尸體表面沒有任何傷痕,內臟卻破裂了,必然是受到了某種力。外力擠壓明顯不對,因為骨骼和顱骨都是完好的,那便只能是某種內在的力,現實可不是武俠片或者西方靈異鬼故事,有什么內力或巫術,篩篩選選所有物理世界存在的東西之后,只剩下共振。”
“我當時環顧整個房間四周,屋里沒有什么玻璃容器,這點可就相當奇怪了,一個家里總不至于連個玻璃杯都沒有吧,那便是有人刻意收起來了,但有一個東西是收不起來的。”
馬良當即回想起張小滿的舉動,明明自己也跟著原地轉圈來著,居然沒注意到張小滿說的這點,難怪張小滿說自己知道個屁,面皮發燙地追問道,“什么東西?”
張小滿指了指會議室天花板上的吊燈,“燈,每個家里都有的電燈,那個房間里的電燈有些細紋,因為沒有破裂且能正常使用,所以不論是兇手還是趙志都忽略了這點,這叫燈下黑。”
“再加上那個黃毛的話,大半夜的會是誰在汪雅家唱歌呢,為什么要唱歌呢?”張小滿自問自答道,“只有一種合理的解釋,兇手這么做是故意想要混淆視聽,將汪雅的死和12年前那個王媽的死聯系在一起,讓趙志認定尹歡歡就是兇手。那個黃毛是個大嘴巴,將汪雅家晚上傳來詭異歌聲的事情發到了小區業主群里,或許趙志就是從業主群看到了,才會開車去想找尹歡歡復仇.....”
馬良捏了捏鼻子,“我就知道那黃毛不是個好東西,呸,多事的八婆,一句話害死一條人命。”
“當然了,卡片上的字也是指示了兇手的作案手法,”張小滿繼續解釋道,“什么聲音能和人體形成共振呢,稍微有點物理知識基礎的都會想到次聲波,不稀奇。”
馬良眨了眨眼睛,尷尬地閉上了嘴巴。
“好了,”張小滿敲了敲會議室幕布后面的黑板,“切回正題吧,我們繼續說說這幾起案子的人物關系.....”
司馬北仔細地瀏覽了幻燈片上的內容,納悶道,“小滿,你漏了一些東西吧,楊青和邱小惠的案子就不說了,都是自尋死路,那個李紅應該標在上面吧,她的胃里不是也有一張紙片嗎,她和賈興也在火車上那個房間里。還有賈興,他是殺死劉越的兇手,值得深挖一下.....”
“賈興和李紅是被人利用,故意用來攪局的,”張小滿深吸一口氣,“我推測李紅胃里的紙片是和賈興在一起的時候誤食下去的....紅姐,你取出的胃溶液里面除了紙片,還有什么東西?”
“胡辣湯,”長弓落紅舔了舔嘴唇,砸吧一下嘴巴,“紅紅的,有牛肉,有粉條,應當是骨湯熬制的,一股子香濃的氣息,看那樣子味道應該不錯。”
張小滿吞了一下口水,忍下想要干嘔的沖動,“不用描述地這么詳細.....你取出紙條的時候應該是折疊的吧?”
長弓落紅豎起大拇指,“沒錯,是折起來的,我用鑷子一點一點地捋開,費了好大功夫呢....”
“一般人喝胡辣湯,不會一勺一勺地查看里面有什么,折疊起來的紙片混在里面和一片菜葉差不多,”張小滿摸著下巴說道,“李紅多半就是咕隆咕隆地一口將有紙片的胡辣湯喝進肚子里的。”
“賈興確實可以深挖一些東西,比方說那個箱子是他從哪里得來的……但之所以我沒有將他和李紅放進去,以及楊青和廖凱這兩個人也沒有列出來,是因為他們都牽扯著一個人,把那個人的事情查清楚,就能解答所有問題。”
司馬北皺眉道,“是誰?”
張小滿手指放在幕布上的一個位置,一字一頓地說道,“常安!”看向低著頭,訥訥不言的馬良,張小滿雙眼微瞇,“我說的對吧,老馬?”
馬良張了張嘴巴,正要說什么,這時候會議室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張小滿瞥了一眼馬良,搖搖頭,聲音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請進!”
小秦快步走了進來,氣喘吁吁地看向長弓落紅,“落紅會長,停尸房有古怪.....”
長弓落紅白了小秦一眼,“氣喘勻了再說,我不是教過你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這是法醫應當具備的基本素質,別平白讓有些人看咱法醫的笑話。”
小秦深呼吸幾次,刻意放慢語速,“我剛才....將汪雅的尸體....放進....停尸房....”
長弓落紅輕咳一聲,眉頭緊皺,拍了一下桌子,“說重點!”
“楊青的尸體不見了!”小秦立刻快速地講完,呼出一口氣。
“什么!”一石激起千層浪,長弓落紅和司馬北同時驚呼一聲。
馬良緩緩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面色復雜地說道,“不用驚訝,楊青的尸體是老常帶走的,剛拉回警局就被老常又運出去了,楊青死前簽過一份器官捐贈協議,流程和去處都很清白,這在你們法醫那邊也是有備案的,不信的話,現在就可以去查。”
張小滿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老馬,我還是小瞧了你,演技著實不賴,可以給你頒一個金像獎了.....”
正當此時,馬良的手機突地響了起來,定了定神,看清屏幕上的來電號碼,馬良隨即接通了電話。
“馬隊!不好了....”電話里傳來哼哈二將中女刑警焦急的聲音,“何瑤......”
馬良心里一緊,面色一沉,“何瑤怎么了?”
“何瑤被人抓走了.....”女刑警帶著哭腔懊惱地說道,“都怪我.....”
馬良聽著女刑警斷斷續續地講述醫院里的事情,惴惴不安地扭頭看向張小滿,正好和面色鐵青的張小滿四目相對,迅即縮回了目光,頓覺會議室里的空氣都凝結起來,大腦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