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斯年手中拎著許多食品袋子在用餐區(qū)的人群中努力的尋找著,江歲舉起手臂朝他搖了搖。
“哥,我在這兒。”
斯年注意到很快朝她走過來。
江歲忍不住問:“哥,排隊的人都特多吧?”
斯年以為是江歲等的著急了才這樣問的,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等這么久,餓壞了吧?”
江歲拿了一串小肉串一邊吃著一邊搖頭,“也沒有,就是一個人等在這兒,有些無聊,早知道要等這么久,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斯年聽了笑笑,把奶茶的吸管幫江歲插好,放到她手邊。
然后他自己隨意吃了兩個章魚燒,就停下來看手機,時不時的還抬頭看一下江歲。
她不小心把醬汁掛在唇角的時候,他及時抽出紙巾傾身幫她擦去。
江歲起初被斯年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怔,后來她就笑著任他擦,有時后甚至把臉朝他伸伸,故意撒嬌似的叫斯年:“哥,擦擦!”
美食街上一頓小吃吃下來,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兩人開車回去。
途中在經(jīng)過去斯年店里和回學(xué)校的路口前,斯年忽然問江歲:“今晚去我那住,還是?”
“送我回學(xué)校吧,沒帶換洗衣物,而且還有行李需要整理。”
沒帶換洗衣物是借口,整理行李也是借口,她昨天就已經(jīng)整理好了。
其實晚上回學(xué)校住,這是江歲一早就打算好的。
她知道斯年現(xiàn)在會刻意和她保持好距離,所以她也不想他那么累。
她去他那,就會霸占他的床,他只能去睡那張小沙發(fā)。
他那么大的人,窩在小沙發(fā)怎么能睡得好?
她舍不得他這樣。
所以她寧愿不去,不靠近,就靜靜等待就好。
晚上江歲躺在宿舍的床上,忍不住回想今天的種種,整體上都是開心的。
只是斯暮的出現(xiàn),以及她的態(tài)度讓江歲感覺有些意外。
她記得斯暮臨走前時跟她說:“我知道你是那個對大哥很重要的人,既然大哥不肯接受我的幫助,那就你吧。如果斯越有錯,我不會姑息他。留個聯(lián)系方式,有消息我會和你聯(lián)系。”
斯越身上有問題,這任誰都能猜到。
可斯暮真的會大義滅親,轉(zhuǎn)過頭來幫斯年嗎?
江歲也猜不透,她只能說,如果斯暮真就這樣做了,那她佩服她,也會為自己今天對她的態(tài)度跟她道歉。
第二日斯年又帶著江歲在申海市到處走了走,玩了一整天。
晚上斯年照舊把江歲送到申大門口。
因為學(xué)校里已經(jīng)放假兩天,此刻學(xué)校門口人員稀少。
斯年把車直接停到了正門旁的車位里。
難得的,他第一次提出要送江歲到宿舍樓下。
江歲自然是欣然答應(yīng)的。
她早就期盼著能和斯年一起,壓壓學(xué)校的林蔭路。
雖然現(xiàn)在已是深冬時節(jié),路兩側(cè)的樹葉早已落盡,光禿禿的。
但這次身邊有斯年陪著走過這條她自己走過無數(shù)遍的蕭條的小馬路,她內(nèi)心的喜悅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形容。
平時看見那些校園情侶一起走過這里,最后男生把女生送到宿舍樓下,江歲都會忍不住羨慕的多看幾眼。
此刻斯年就走在她身邊,在去往女生宿舍的路上。
他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么好。
兩個人就靜靜走著,光禿禿的樹干在冷風(fēng)中搖曳,江歲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小棉服。
“冷嗎?”
斯年忽然出聲問她。
江歲搖搖頭,她跟斯年撒了謊。
她現(xiàn)在感覺冷,都冷透了。
可她不敢告訴斯年,她怕他會催促她快點走,早點回到宿舍。
明天她就要回錦城了,他能不能回去還不能確定,今晚她只想和他再多相處一會兒。
直到快要看到女生宿舍樓的時候,江歲覺得她應(yīng)該要說點什么了。
“哥,我明天就走了。”
“嗯。”
斯年淡淡應(yīng)了一聲。
“那你,還回去嗎?”
斯年之前都那樣說了,江歲還是忍不住再問一問。
“你先回,我這兩天……還不行,要接個工作。后面看看,如果安排的開,我再去找你,如果不行,對不起歲歲……”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就看到江歲的神色頓時就黯淡下來。
心里又有隱隱的苦澀感在蔓延。
他最近剛剛才還清了欠晉哥的錢,手上剩余的已經(jīng)不多。
最近春運客運資源緊張,為了讓江歲能準(zhǔn)時回到錦城給她母親掃墓,他是花了高價幫江歲買了一張飛錦城的頭等艙機票。
到自己這里,他已拿不出那么多錢了。
回去過春節(jié)還需要一筆不小的花費,他不想在江歲面前露出自己的窘迫。
所以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吳純皓,看看能不能趕在春節(jié)前,再接一次活,好再賺一點錢。
可耗子說,臨近春節(jié),好多公司都已經(jīng)提前放假了,不一定能接得到。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沒辦法回錦城了。
所以有可能最終會讓江歲失望的事,他寧可開始就不給她希望。
因為他知道希望落空的滋味,比絕望更讓人痛心。
江歲雖然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
斯年現(xiàn)在畢竟有他自己的生活,工作要做,還有欠的錢要還,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他能有這份心就已經(jīng)很好了。
江歲勉強扯起自己的嘴角,朝斯年笑笑,寬慰他說:“如果回不去也沒關(guān)系的,我自己也都可以。節(jié)后我可以早些回來,項目組的培訓(xùn)課會提前開始,到時候我們就又可以見面了呀。”
是的,又不會像前幾年那樣失聯(lián)后,又音訊全無。
總歸是知道了,你就在這里等著我,而我最終也會奔向你。
斯年有些苦澀地彎了彎唇,把江歲鬢角被風(fēng)吹起的碎發(fā)幫她勾到耳后。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有些感動。
他的姑娘總是那么善解人意,也總是會體諒他的難處。
兩個人又在女生宿舍樓前站了一會兒,沒有說什么特別的。
無非就是斯年囑咐江歲路上要注意安全,回到家后一個人也要鎖好門窗。
江歲也叮囑斯年,忙工作的時候也要注意身體,要按時吃飯。
兩個人最后都忍不住笑了,好像他們重逢之前,各自都快過不下去了似的。
后來斯年發(fā)現(xiàn)江歲凍的都有些發(fā)抖了,于是他只能催促她快點上樓。
“快回去吧,不然要凍壞了。感冒了回錦城可沒有人照顧了,聽話,別讓我擔(dān)心。”
斯年的溫言軟語總是那么猝不及防,讓江歲的心也會跟著蕩來蕩去。
她有些依依不舍。
斯年也看出來了,他輕撫了下江歲的頭,柔聲說:“乖,我看下,如果明天上午我有時間,送你去機場,這樣行嗎?”
聞言,江歲開心地點頭:“好!”
最后江歲是在斯年的注視下,一步三回頭地上了樓。
回到宿舍后,只有她一個人,她開了燈,馬上沖到窗戶前。
看見斯年還站在樓下正朝著樓上仰望著,江歲立馬打開窗,笑著朝他揮揮手。
斯年好像也立馬看到她了,他笑著也和她揮揮手,然后轉(zhuǎn)身慢慢走進遠處無盡的黑夜中。
原來他是在等確認(rèn)她安全回到宿舍后,才打算離開。
怪不得他今天突然反常地送她進了學(xué)校,原來是因為這兩天學(xué)生離校,校園里有些混亂,他在擔(dān)心她的安全呢。
夜里,江歲打包好行李箱,洗過澡躺在床上后,突然又收到了斯年的微信。
【年:歲歲,臨時有些緊急的工作,明天不能去送你了,很抱歉!但已經(jīng)已經(jīng)和耗子打過招呼了,他會去學(xué)校接你,送你去機場。】
看到消息后,江歲很平靜的在手機上敲字回復(fù)。
【山夕:好,不用惦記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年:好。】
江歲看著手機上斯年的單字回復(fù),又有一點點失落。
他居然忙的連一路順風(fēng)都沒跟她說……
想到這里,她又不禁有些失笑,覺得是自己又開始矯情了。
第二日清早,吳純皓準(zhǔn)時在申大校門外接上江歲,送她去申海機場。
路上江歲問吳純皓,斯年是不是還差很多錢沒還完?是不是最近又接了很多工作忙得不可開交了?
吳純皓都一一否認(rèn)了。
吳純皓告訴她,在三天前,斯年欠晉哥的錢已經(jīng)清了。
難怪呢!
江歲嘟嘴:“這么重要的事,哥他都不跟我說。”
吳純皓笑笑,寬慰江歲道:“也許他是憋著什么驚喜給你呢?”
江歲也只是笑笑沒說話。
那么沉重的大石壓在肩上,什么時候能卸下還不清楚,也許很快,也許要一直背負下去。
哪里還會有什么心氣去搞驚喜,不失去對生活的勁頭已經(jīng)是萬幸了。
江歲進了機場后就讓吳純皓回去了,她一個人在在值機柜臺換了登記牌。
江歲看了眼登機牌才發(fā)現(xiàn),斯年給她訂的機票居然是頭等艙。
江歲嘆息,斯年這又是何必呢?
剛剛還完了外債的人,手頭不寬裕是常有的事。
他干嘛還要多花幾倍的價格給她買頭等艙呢?
買不到經(jīng)濟艙,她可以坐高鐵,高鐵還不行,她也可以晚幾天再回去。
大概斯年也知道她想在母親忌日前趕回去,才這樣的。
江歲在候機的時候,拿手機給斯年發(fā)了條信息。
她有很多感動和暖心的話想對斯年說,最后卻只化成了一句話。
【山夕:謝謝哥如此愛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