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忍住，傅北行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一片清冷。
他掃了一眼一旁認真簽字的女人，生生將嘴里那句她越來越像商榷的話給咽下去——她越來越像誰，和他有什么關系？
筆下的力道加重，遒勁有力的字跡幾乎要劃破紙張。
但最終，所有的該填寫的資料都被填寫完整。
因為簽過離婚協(xié)議，財產(chǎn)方面也沒有相應的糾紛，兩人的動作很快。
不時，正紅色的結(jié)婚證就換了一個稍暗顏色的證件，一切似乎也隨著那枚印章刻下而塵埃落定。
姜予安拿到暗紅色的離婚證時，垂眸間悄悄地舒了一口氣。
也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
她將證件放進包包里，隨后臉上綻放出明艷的笑容，正打算和傅北行大勝招呼的時候，身側(cè)的男人已經(jīng)起身離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大抵是因為早就受夠了，終于擺脫她，連一秒都待不下去。
姜予安也無所謂，從容地跟在傅北行身上，一如兩人進來時的模樣。
已經(jīng)快到工作人員下班時間，江城的日光也逐漸趨于柔和，傍晚泛紅的晚霞落在男人的肩上，不知不覺間姜予安忽然慢下腳步。
她忽然有種想拿出證件出來拍個照片的沖動——不過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里存留一秒，就被徹底掐滅。
太幼稚了，真做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蠢得可憐。
不過無論如何，也算是正式和過去做了一個道別。
那份換下的暗紅色證件，便是她前二十四年的分割\/線，也是她這場可憐又可悲的單戀上最后篇章的句話。
姜予安沒有再跟著傅北行往前走，而是停在原地。
夕陽微斜，拉長眾人身影。
她看著自己的影子和傅北行的徹底分開，中間恰好一道柱子的光影攔下，仿佛將他們分割兩岸，如上天注定了一般。
再見了。
她喃喃，隨后毅然決然轉(zhuǎn)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于是姜予安自然也沒看到，在她轉(zhuǎn)身的一瞬間，迎著夕陽的男人忽然回過頭，微張的薄唇在看到女人消瘦的背影時默默抿緊。
初夏的晚風撩起碎發(fā)，與街邊新生的綠枝共舞。
鳥啼聲、車鳴聲、街邊小販的叫賣聲……
城市的熱鬧喧囂依舊，有人卻看不清也聽不見。
“傅總……”跟在傅北行身后的肖楚走也不敢不走也不是，只能試探性地開口，“是還有什么事情要和太……和予安小姐說嗎？”
已經(jīng)領了離婚證，自然不能再稱呼太太。
不遠處，姜予安的身影已經(jīng)幾乎消失不見，不知道從哪個方向繞走，明明她車和他們的停在很相近的區(qū)域。
但沒多看，傅北行沉眸收回目光后徑直轉(zhuǎn)身，語氣淡漠。
“把碧水灣的那一套房產(chǎn)過戶到她名下，另外將GN的百分之三的股份也給她，原本離婚協(xié)議上敲定的現(xiàn)金再加一些。”頓了頓，他道，“八千萬吧，你盡快弄好。”
說完，人便上了車，落于后座后緊閉雙眸，滿身疲倦。
還沒上車的肖楚聽得膽顫心驚。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早先的離婚協(xié)議上便給了姜予安差不多兩個億的資產(chǎn)，這還不算清溪別墅，畢竟那棟別墅原本就在她名下。
如今再補，不光加了有價無市的碧水灣一套房子，還有GN百分之三的股份？相比起來，那八千萬簡直就像是附帶的。
GN是傅北行在接管傅氏集團之前做的公司，據(jù)肖楚所知，傅家老爺子為了逼他接管傅氏，還曾打壓過那家公司，但傅北行硬是在腹背受敵之際把公司給盤活了。
現(xiàn)今有了傅氏的加持，每年的收益在江城都能排的上名次的，哪怕是百分之三股份的分紅，也是很多人窮盡一生沒有辦法獲得的資產(chǎn)，傅總竟然就這樣白白送給……前傅太太了？
“有什么問題嗎？”
肖楚在車外發(fā)呆的時間有些久，傅北行忍不住搖下車窗忽然問。
不耐的嗓音讓肖楚立刻回神，他連忙搖頭，“沒、沒有！”
好在傅北行并沒有責罵他什么，只是神情有些不耐，“去開車吧。”
肖楚應了一聲‘是’，也不敢繼續(xù)再耽擱，連忙拿了車鑰匙去駕駛座。
關上車門的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什么，“傅總，我記得碧水灣那套房子……”
“有什么問題？”
傅北行睜開眼眸，透過內(nèi)視鏡對上肖楚。
肖楚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看著傅北行那滿臉的疲憊，覺得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
但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傅北行更加不耐：“肖楚，如果你是覺得助理這個位置太輕松了，我不介意讓你接手一些挑戰(zhàn)的項目。連一套房子過戶問題你都猶豫不定，我是不是該懷疑一下你的工作能力隨著年紀的開始反比例增長？”
肖楚可不敢再隱瞞，連忙道：“不是的傅總，我只是剛剛想起來，碧水灣那套房子你之前說是打算給姜笙小姐作為婚房的，如果給太……給予安小姐的話，那姜笙小姐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我有說過？”傅北行擰眉。
他雖然確定自己會和姜予安離婚，之后再和姜笙結(jié)婚，但在前一段關系結(jié)束之前，他有自己的原則，應該不會對姜笙做出這種承諾，更不會給姜笙置備婚房。
肖楚解釋：“您是沒說過，是姜笙小姐提及過，隨后你就買了那套房子。而且我記得，姜笙小姐得知消息的時候還很高興……”
這么一說，也讓傅北行想起來了。
也沒多解釋，傅北行只道：“她誤會了，按照我先前說的辦吧。”
碧水灣選址不錯，開盤的時候他就有和項目負責人訂過房子，姜笙提及的時候只是湊巧他正好讓肖楚去辦那件事，便讓人給誤會了。
至于他那時沒解釋，一來是麻煩，二來是覺得反正總歸是要娶姜笙，真到了要置備婚房的時候，用那一套也不錯。
肖楚聽清吩咐，道了一聲是，驅(qū)車的同時還是忍不住：“那傅總，要是姜笙小姐那邊問及怎么辦？”
中午那位姑奶奶就來找他了，給他發(fā)來一堆婚房的設計圖，還說了什么戒指和婚紗傅總親自安排，讓他瞧瞧婚房選什么設計比較好。
這要是讓人知道房子馬上過戶給予安小姐，那不是……
秉持著老板和未來老板娘都不能得罪的態(tài)度，肖楚決定還是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