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是真覺得心疼。
這院子才住幾天？
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搬走了，后面的租金難道就這樣不要了？
什么人傻錢多的大少爺啊！
“你笑什么啊，別說我們現(xiàn)在沒錢，就算是有錢也不應(yīng)該這樣浪費吧。”
姜予安義正言辭，狠狠地瞪了陳延一眼。
陳延立刻低頭，“是我的錯，對不起姜小姐。”
他話是這樣說，可臉上的笑意是一點都沒有收斂，分明是愉悅得很。
他也算是明白了，傅少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把這位大小姐從醫(yī)院里面給弄出來。
有這樣一位妙人在身邊，即便是逃亡，似乎日子也會便得有趣得多。
姜予安睨了一眼他憋笑的模樣，不服氣道：
“我說的話可是認(rèn)真的，你們不要不放在心上。你們現(xiàn)在手上是有點錢，可你們現(xiàn)在也沒有出去工作，哪里還能和以前大手大腳肆意花錢呢？”
他們大少爺沒有經(jīng)歷過餓肚子，不知道沒錢拮據(jù)時是什么日子，她是清楚的——但她為什么會清楚呢？
思緒里的想法涌出的時候，姜予安整個人忽然僵住。
在她此時的記憶里，似乎沒有餓過肚子的時候。
姜家雖然苛刻于她，但大多時候也只是姜笙看她不順眼，于是便體罰于她；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她倒是有印象是怎么來的，可吃穿方面，似乎姜家也只是給她吃的不太好罷了，餓著她……好像是沒有的。
那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還有，她為什么會認(rèn)知到金錢的重要呢？
在姜家，雖說后來零花錢被斷掉，可她也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
學(xué)校的書本都是統(tǒng)一收費的，吃穿用度在外人面前，姜家是不會掉鏈子的。
他們看不慣自己，可又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說要領(lǐng)養(yǎng)她，總不能做出后媽模樣。
所以在人外，她是不愁吃穿的。
那么……
在她遺忘的這幾年時間里，又發(fā)生了什么呢？
“安安說得對，有錢也不能亂花。”
姜予安正思索的時候，思緒忽然被傅聿城給打斷。
男人替她夾了菜，語氣悉數(shù)平常，“陳醫(yī)生應(yīng)該也知曉，如今我比不過當(dāng)初，這錢雖然不缺，可也不能亂花。這院子都沒有住幾天，自然是得把租金退一些回來的。”
“對啊！”
姜予安在一旁贊同地點頭，還不忘提醒陳延，“陳醫(yī)生你最好也得存些錢哦，如果你要和我們一起出國的話，這大手大腳的習(xí)慣也得改改。國外可比不過在國內(nèi)，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什么都得花錢的。”
陳延瞧著他們兩一唱一和的模樣，一時無語。
這錢又不是他花的，都是人傅大少爺?shù)腻X，怎么如今倒像是他的錯一樣。
也罷也罷，他就是一個小跟班，可沒有發(fā)言權(quán)。
“對了！”
重新恢復(fù)正常吃飯的時候，姜予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看向傅聿城，“阿行，我沒有身份證件，怎么出國啊？總不能是……偷渡吧？”
聞言，餐桌上又爆發(fā)一陣大笑。
唯有姜予安一人，呆愣愣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猶猶豫豫，試探問：“我不會，猜對了吧？”
見兩人都不答話，姜予安心中隱隱不妙。
“阿行，走線出國很危險的，這路上萬一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有陳醫(yī)生也不行啊。實在不行，就在這里住著吧，這小村鎮(zhèn)挺好的。村里的人好，周圍的環(huán)境也不錯……”
“安安，在你眼里，我和陳醫(yī)生就是這樣的人么？”
不等姜予安話說完，傅聿城便輕聲打斷她。
他替她夾了菜，像是在堵她的話。
“出國是走正規(guī)的渠道，安安你放心。至于你的身份，已經(jīng)托人補(bǔ)好了，不用擔(dān)心。”
姜予安懵懵懂懂，點頭：“哦，那就好。”
她重新低頭吃飯，心想既然阿行都安排好了，那自己也不必操心多想。
不過想到要出國，她還是有點難過。
沒吃兩口，便再一次抬起頭，“阿行，我們真的要出國嗎？”
“怎么了？安安不愿意？”
傅聿城扭頭看她。
姜予安皺眉，思索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不太喜歡國外，雖然我好像也沒有出去過，但我就是……”
好像在她消失的記憶里，有一段不好的回憶。
她想不起來，但出于保護(hù)自己的本能，她不太想去。
關(guān)于自己記不起來的這幾年光影，姜予安并不強(qiáng)求。
有時候忘記，并非是一件壞事。
她自始至終都相信，一切發(fā)生都是最好的選擇。
好比如今，淪落至此，也未必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就比如說阿行，他現(xiàn)在就對她很好，不再和從前一樣見到自己就兇巴巴的，成天只與傅爺爺頂嘴，維護(hù)姜笙。
只不過出國……
如果給她選擇的話，她還是不愿意選擇出去的。
但是——
思索之下，姜予安還是補(bǔ)充了一句：“如果阿行非得出國的話，我也是可以的。”
沒有什么困難是不能克服的。
傅聿城目光隨意地看過來，陡然間便撞見姜予安那雙漆黑真摯的雙眸。
好像無論他說什么，這個蠢女人都會說好。
在聽到姜予安說出這句話時，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情應(yīng)該是輕松的——畢竟目的輕而易舉的得到。
可事實卻告訴他，他似乎并不想要這個答案。
他竟然，會在意這個蠢女人的想法？
“既然安安說可以，那邊按照擬定好的計劃來。”
男人忽然冷下來的面龐讓姜予安覺得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才導(dǎo)致他忽然生氣。
她不再多話，低著腦袋開始吃飯。
餐桌上陡然寂靜下來，令人心生幾分惶恐。
連陳延都察覺到不對勁，雙眸掃過兩人，最后也決定什么都不說，安靜吃飯。
明明已經(jīng)達(dá)到自己目的，可傅聿城心情愈加煩躁，連碗里的食物都覺得難吃許多。
就在他打算扔了筷子走人的時候，聽到旁邊姑娘嬌滴滴的聲音再次傳來。
“阿行，那我們什么時候走啊？”
傅聿城的動作也因此擱置。
他抬眸，對上姜予安漆黑明媚的雙眸，莫名，滿心煩躁也有些減緩。
正打算開口的時候，院子的門忽然被人用力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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