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憤怒、咒罵、怨毒、詭笑、狂笑、陰笑，種種負面情緒不一而足，仿若詛咒般如影隨形，若附骨之疽，即便隔絕了五感六識，依舊在心底翻涌不休。
就像永不停歇的拍案驚濤，日升日落，無論你想或不想，它都在那兒！
“咝……”
饒是以陸川現在的心境修為，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渾身顫栗不止，仿佛有億萬只蟲蟻在體內鉆進鉆出。
曾幾何時，即便是沐浴群蟲，洗煉肉身，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陸川，此時若血肉之軀還在的話，怕是已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甚至于，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種種不適涌上心頭了！
但陸川的不適癥狀還算比較輕，甚至有些慶幸，只因為放眼望去，不知多少幽冥界亡靈強者，此時已然瘋了。
或自相殘殺，或自爆而亡，或歇斯底里，種種詭異一幕不一而足，仿若來到了混亂到極點的地獄，根本找不到絲毫規律可言。
“這就是呢喃之谷的真相？”
陸川面色難看，強忍不適，想要尋一處安全所在。
可惜，身處這等混亂不堪，處處兇險，有如地獄一般的所在，又有什么地方算是安全呢？
“小子，你要小心了！”
桖潳靈主聲音微顫，竟好似受到了莫大影響一般，提醒道，“如果這些假象，都是當年魔神之戰重演的投影，那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也算是真的！
所以，它們都具備不凡的力量，也正因此，才造就了這一幕。”
“你的意思是說……這種種詭異，是無數年前的神魔之戰，所遺留的力量所影響？”
陸川神色一凜，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可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就是真相，雖不中，亦不遠矣！
“不錯！”
桖潳靈主沉聲道，“諸天萬道，自有其神秘之處，常人難以理解，哪怕是神靈，也不是全知全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當年那場大戰，有諸多神靈級的存在參戰，種種力量混合，歷經時間洗禮，滄海桑田，天地變遷，誰也不知道會有何等驚人的變化。
也正因此，那些家伙才不敢直接深入此間查探，而是以試探的方式，一點點窺視此間。
要知道，如果在呢喃之谷規則之下，神靈進入此間，也會被強行壓制在一個相同的境界，怕是它們也會有隕落的危險。
畢竟，連混沌魔神伽羅什，都死在你面前，神靈又如何呢？
即便是神靈，也不過元神境的修者，而并非無敵！”
“我明白了！”
陸川緩緩頷首，眸光閃爍的看向周圍亂象，“在皇天大陸，對于洞天大能，一直有‘不可說、不可視、不可知’的說法。
如果我沒猜錯，這種威能，怕就是所謂的神性了！”
“你太看的起洞天境武者了！”
桖潳靈主冷聲道，“想當年，本座也見識過皇天大陸的不少強者，其中不乏洞天大能，包括人族在內，也沒有你說的這般可怕。
要知道，即便是在幽冥界的神靈獄主，也是廣為傳頌。
若真的‘不可說、不可視、不可知’，那它們的存在意義又是什么？”
“這……”
陸川神色微變，心中波瀾起伏，確實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曾幾何時，他還記得這樣說法。
人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便是呼吸、心跳停止，生理上的死亡。
其次，便是入土為安，被埋葬時，那是明面上的死亡。
最后便是，所有人將之忘卻，再無任何存在的痕跡，便是真正的消亡。
若那神靈或皇天大陸的洞天大能，擁有著‘不可說、不可視、不可知’的恐怖威能，如此一類，便近乎等同于抹殺了自身存在的無限可能。
如此一來，修的什么道，練的什么武，到頭來就是為了抹殺自己嗎？
“愚蠢！”
似是察覺到陸川所思有想，桖潳靈主在識海中厲聲怒喝，“所謂的‘不可說、不可視、不可知’，以你現在的修為境界，難道真看不透嗎？”
“什么？”
陸川愣了愣，不明白桖潳靈主所言何意，可也能夠想到，憑自身現在的實力，對上尋常洞天大能，絕對不在話下。
可事實上，卻從未有過，那等如神靈般，無所不能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修為還未真正突破？
“哼，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桖潳靈主冷冷道，“本座記得，你們人族多年前，曾經有過皇朝，那凡俗帝王的名字，便不可見諸于凡俗之口，見君跪拜，俯首帖耳，這是何意？”
“原來如此！”
仿若電光劃過腦海，陸川激靈靈醒轉，眸中深處六臂菩薩像展臂掐訣，看向了那廝殺做一團的混沌虛影，擲地有聲道，“不可說、不可視、不可知的并非是洞天大能，而是他們的道！”
“孺子可教！”
桖潳靈主暗贊一聲，語氣卻異常冰冷，“你要知道，即便是一種道，也會有無限延伸，無數種可能。
但若是被外人知曉，便可以此布局，推演出種種針對之法，不說九死一生，也必然兇險異常。
而到了洞天之境，已然對天地規則有了不淺的認知，冥冥中自有感應。
可以想見，一旦謀事不密，后果可想而知！”
正如其所言，凡間帝皇，輕易不會涉險，即便是一日三餐，都有專業的試毒之人。
若行蹤被人知曉，亦或自身規律有跡可循，怕是離死就不遠了！
而在皇天大陸的洞天大能者，雖算不上帝皇，可在一域之內，卻也稱得上是武中王者，自然不會隨意暴露自身隱秘。
但同樣，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即便是洞天大能，也無法做到，沒有任何疏漏之處。
所以，在自身洞天規則演化的過程中，便形成了種種匪夷所思的神異秘術。
久而久之，便有一種最為常見的法門誕生。
這便是，以自身洞天規則，牽引天地靈機，以此收納來自冥冥中的氣機，增強自身對外界種種的感應。
如此一來，便有了‘不可說、不可視、不可知’的說法。
只因為，洞天大能的神念覆蓋極廣，又異常敏銳，即便沒有刻意關注，都能自明明中，依稀察覺到與自己有關的氣機變化。
甚至，僅僅說出名字，都會被察覺到。
尤其是，人有七情六欲，本就是精神波動。
面對洞天大能的感知，這種波動仿若掌中觀紋，纖毫畢現，無所遁形。
正如陸川，很早以前便修成的‘金風未動蟬先覺’的心境，便是洞天大能天機感應的一種的弱化體現。
而后來，莫名其妙修成了因果規則，令陸川對于危險的感知，又拔升了不知多少倍。
如此一來，即便心境達到了神而明之的境地，卻也從未再運用于這一方面。
這一刻，陸川對于洞天之境，有了一個異常直觀深刻的認識。
修為到了他這等境界，甚至已經凝聚了洞天雛形，還親手斬殺過堪比洞天的靈境強者，可陸川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心底有著一絲被這等強者所支配的陰影。
從初入皇天大陸，到被迫進入幽冥界的種種，其后無一不是有著洞天大能者的影子。
雖然，陸川一直癟著一口氣，想要讓這些家伙好看，又如何如何，可實力不如人就是不如人，改變不了身不由己的事實。
“如果我沒猜錯，皇天大陸的天地規則，怕是也與幽冥界有很大不同吧？”
一念及此，陸川神色漸漸恢復了平靜，身心說不出的輕松。
只因為，從這一刻起，洞天大能者于他而言，再無什么隱秘可言，揭開了那所謂的神秘面紗，再也無法給予他無形的壓力。
“不錯！”
桖潳靈主沉默少傾道，“雖然本座沒有去過皇天大陸，但就接觸過的生靈而言，包括你在內，身上都有一種極為特殊，卻異常難以分辨的氣息。
甚至于，這股氣息，不同于其它界域的生靈，是獨屬于皇天大陸生靈的氣息。
再者……”
“怎么？”
“如果那疑似混沌神凰轉世之軀的女人，所言不假，怕是皇天大陸便是極為特殊的所在！”
桖潳靈主猶豫半晌，還是如實相告道，“你要知道，若按照我們的推測，皇天大陸便是諸天神靈所選擇的祭祀之所。
如此一來，氣息有所特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這絕非什么神性，而是自身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后，經由天地大道反饋，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征兆。”
“那這又是什么呢？”
陸川死死盯著那些互相廝殺的恐怖身影，看著它們漸漸淡化，神色肅然道，“如果說，洞天大能有著能夠讓天地大道反饋的實力，那么這些混沌魔神，亦或所謂的神靈，又有著何等神異威能？”
“本座也不清楚！”
桖潳靈主沉默少傾道，“雖然本座數次沖擊元神之境，可只是憑借本能，以為自身力量再做突破，便可成就元神之境。
可一次次失敗，實力越來越強，可本能告訴我，離著元神之境卻越來越遠。
或許，這其中真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秘。
這就需要你去發掘了！”
“開始了！”
陸川眸光微凝，沉聲道，“真正的變化……若如你所言，洞天大能有那等力量，這或許才是真正的神靈之力。”
呼！
微風習習，斑斕光華流轉不休，所過之處，赫然全都融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