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星港之時,茶坊事了,陳中誠就一直在發(fā)愁。
活了一百大幾十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分身乏術(shù)。
如果不是陳知瑩姑姑要來,如果不是吳陌和庫魯更為重要,陳中誠恨不得自己親自去看顧聶云菲的試煉。
因為那會收獲一個未來賢者滿滿的好意。
至于聶云菲將來能不能成為大議員,他倒是不敢十分肯定。
讓誰同去呢?
倘若低于七星,一則沒有資格知曉內(nèi)情,二則若是遇到了相當(dāng)于七星的維龍,照樣會被錘得滿頭的包,沒有什么實際意義。
可是陳家后續(xù)乏人啊,包括陳中誠自己在內(nèi),也只有三個七星以上的師者。
除了五弟陳中信,還有一個是他的侄兒。
然而那小子正在礦產(chǎn)星上服勞役,顯然趕不回來。
勞役,就是一脈相承的字面意思,俗稱做苦力。
因為只有七星以上的靈者,才能在自然條件十分惡劣的礦產(chǎn)星上立足。
古華帝國的新晉七星師者,每個人都需要在十年內(nèi),挖滿三年的礦。
此乃靈元三鐵律之二,也是所有人類國家的通用法令。
拒服勞役的后果,是強制性的一生勞役。
或者,死。
要知道,成為師者,并不是光有個人的天賦和努力就行的,還需要社會資源的大力傾斜。
譬如魏一鳴如果突破到了六星,即使他事實上并沒有余力再進一步,也可以享受帝國國家層面上各種各樣的補貼。
其中的很多東西,都產(chǎn)于礦產(chǎn)星,拿錢也買不到的那種。
當(dāng)然,初、中、高、圓滿等各小階的補助差異,肯定也相當(dāng)顯著。
如果成就了師者,那么該是你回饋社會的時候了。
雖然師者很是珍貴,每一個師者都堪稱是帝國的瑰寶。
但是帝國并不差你這種一個半個狼心狗肺的家伙。
陳中誠頭疼了幾天,終于敲定了原則,
“既然帶不了你,那就反其道而行之,讓你帶個人。”
所以聶云菲在維龍島上多呆了兩天,
“云菲啊,我想請你幫個忙,帶上我們陳家的一位職業(yè)者一同參加試煉。”
聶云菲非常驚訝地回道,
“三爺,試煉不是單獨行動的嗎?”
她多少知道點常識,職業(yè)者試煉,考察的是職業(yè)者個人的能力,而不是團隊的合作。
陳中誠的表情很是嚴(yán)肅,
“我給你報的是靈士職業(yè)。別的職業(yè)者,試煉不試煉的,帝國不會強求,但是所有的靈士都必須經(jīng)過試煉,帝國也不會限制靈士是個人的還是團體的試煉。”
“而且你還有一個艱巨的任務(wù),就是通過這次試煉,對你職業(yè)技有一個認(rèn)知和熟練的過程,將其表象盡量向靈士靠攏。”
“至于神士和靈士的區(qū)別,一般人只會套到靈士之間的差異上。你要切記,藏著點勁兒,萬萬不可對人泄露了自己的真實職業(yè)。”
“神士,在你弱小之際,只能存在于絕密的檔案之中。”
陳中誠給聶云菲好好上了一課,
“對靈士這個職業(yè)來說,無論是生產(chǎn)、生活還是戰(zhàn)斗,都是最最頂尖的輔助,更是每一個小團體里,當(dāng)仁不讓的核心,沒有之一。”
“他的攻擊力可能不是最高的,速度可能不是最快的,防御力可能不是最強的,”
“但是靈士的職業(yè)技,靈絲衍相的強大,就在于這是一個細(xì)致入微、有著絕對控場能力的靈技。”
“在生產(chǎn)中,可以規(guī)劃范圍,制定規(guī)則;在戰(zhàn)斗中,可以形成類似于領(lǐng)域的力場,遲滯和束縛對手的靈技,克天克地克一切,”
“當(dāng)然這個領(lǐng)域是殘缺的,短暫的,有指向性的,就像是丟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半月環(huán),并不是包容圓滿的全向控制。”
你妹的,還求什么圓滿?
讓不讓別人活了?
“靈士當(dāng)然也會有短板,一力破十會,面對高出幾個哪怕是小等級的別種職業(yè)者,靈士也得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
“然而這不丟人。”
可能連聶云菲自己,都不了解她的靈技有多逆天,
不得不說,陳中誠的眼光和經(jīng)驗,端的是異常老到,
“然而你的神絲衍相,補足了靈士的短板,便是那種不給活路的全向力場,一定范圍之內(nèi),全都是你的地盤。”
“除非你自己的靈力枯竭,你的神絲衍相造就的領(lǐng)域,能夠一直存在!這是賢者才能擁有的能力。”
陳中誠還有一句粗話未提,
“同等戰(zhàn)力,哪怕等級比你稍高一點,跟你也只能打個屁!”
他笑瞇瞇地,不著痕跡地拍了拍小姑娘的馬屁,
“所以,云菲啊,你是有資格組團的人吶。我家的那個職業(yè)者,沒有單獨進行試煉的能力,請務(wù)必幫小老兒這個忙。”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聶云菲也沒有多想,點頭應(yīng)允。
她其實還是相當(dāng)感激面前這個小老頭的,
沒有維龍霧尖,就沒有她今天的成就。
聶云菲等來了一位看上去四十許人,相貌平平的大姐,
“你好,我叫陳璐,很高興能與一位偉大的靈士同行,這是我的榮幸。”
偉大?!
聶云菲渾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微微有些厭惡這明顯的諂媚。
老姑娘看出了聶云菲的不爽,很認(rèn)真地解釋道,
“我并不是有意要拍您的馬屁,帝國有史以來,在入大學(xué)前就能晉升職業(yè)者的,包括您在內(nèi),只有五個人,”
“那四人中,除了一人早夭,其余三人最后都成為了帝國大議員,”
“我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即將與您這樣的人物成為同伴,屬實心潮彭湃,真的找不到比偉大這個詞更貼切的形容了。”
這個陳璐姐姐顯然是一個話癆。
更是一個認(rèn)死理的呆瓜。
“我是陳家的旁支,在陳家,旁支的靈者可以領(lǐng)取一份津貼,只有達到了職業(yè)者的程度,才可以被授予輩分字,重新入籍。托了您的福,我想我應(yīng)該會順利入籍。”
兩千年,普通人都傳承了幾十代上百代,血脈聯(lián)系其實很是稀薄,
別看陳中誠這一脈現(xiàn)在把據(jù)著家族,但是他們的直系血親依然會有相似的命運,若干年以后,倘沒有出現(xiàn)領(lǐng)軍的人物,同樣也會被掃地出門,
這種傳承的規(guī)矩,對本姓的族人有著莫大的好處,所以當(dāng)家者很是樂于維護。
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奉承,搞得聶云菲頗不自在,連帶著對陳中誠也生出了埋怨,
“三爺搞什么飛機?哪找來的這樣一個活寶?”
她沒話找話地問道,
“你是什么職業(yè)?”
“我是匠士職業(yè),一個很冷門很偏僻的職業(yè),與一般職業(yè)者相比,戰(zhàn)斗力非常低下,因此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同伴上島試煉。”
這勾起了聶云菲的好奇心,
“匠士,干什么的?”
“比如你有一個靈紋陣,想要把它鑲嵌在刀具或者裝甲上,這些裝備一般得處于半成品的狀態(tài),叫做刀胚或者甲胚,統(tǒng)稱為靈胚,”
“我們匠士就是做這個靈胚的,通俗的說,就叫做材料員,純純的手工藝人。”
大姐神情微微有些黯然,
“現(xiàn)在低級的靈器幾乎都是流水線打造的,因此我們這個行業(yè)如果做不到頂尖的程度,是養(yǎng)不活自己的。”
“低級靈者用不起我們的產(chǎn)品,而高級的靈胚我們又造不出,很尷尬的一種職業(yè)。”
聶云菲疑惑地問道,
“那你試煉要干什么?”
陳璐姐姐明顯在許愿,
“靈胚的制作需要用到靈材,而靈材都是死物,有著很大的局限性。我想要見識一下活的維龍,摸摸它們的皮骨血肉什么的。”
聶云菲的眼珠瞪得溜圓,
“你的意思是,我得活捉一條龍,讓姐姐你從頭擼到尾。”
陳璐大姐羞赧地說道,
“這樣最好不過了。”
聶云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大姐,你是不是對我的本事有些誤解?
她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擊敗一條龍最簡單,應(yīng)該毫無壓力,
打死一條龍,那噌噌地上了難度,或者還是有可能的吧。
至于活捉?
你饒了我吧,小女子委實無能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