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炎一邊拼命的吐口水,一邊伸手使勁扒拉掉嘴巴上的泥,簡直是太惡心了。
“是我,是我,就是我,看你能耐我何?”
做只快樂的豬,其實老簡單了。
貍力現在可開心了,開心的時候,整個身體飛在高空中,扇動著自己的招風耳,真的是愜意無比。
“你這呆子,看打?!?
重炎這時候已經整理好了自己,一個飛身出了坑,看到那只豬在叫囂自己,更是忍無可忍,直接挺身展開了雙翼,用自己的巨掌揪住那只得意的豬,在空中急速的開始旋轉,變著花樣的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一會兒俯沖,一會兒轉圈……最后直接把豬當成了一只球,讓他一抬腳踢回了已經被他剛才抽空填滿了坑的院落里。
“重炎,此仇,我定和你不共戴天?!?
貍力肥胖的身體像只大圓球直接滾落在了院落里的花徑草地上,碾壓了一片花花草草。作為豬,好像很久沒這般狼狽過,貍力覺得自己太丟臉了,還不如裝死來得實在些。
“切,有本事來呀……”
重炎朝著趴在地上此刻一動不動的貍力做著各種挑釁的動作,玩的不亦樂乎。
“重炎,一直像個孩子?!?
勝遇見到耕父來了,連忙招待著人家在她搭的花圃桌子旁坐著喝茶,看著重炎和貍力互相打鬧的模樣,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來到這里后,她總覺得自己身上的責任重大,嬉笑玩鬧似乎離自己太過遙遠。
“是啊,貍力也是個不懂事的?!?
耕父喝著勝遇遞過來的茶水,看到貍力被重炎折騰的暈頭轉向,誰讓他家的這只豬蠢呢。就算他要護短,都沒地方使勁。
“我知道你一向護短,不會生氣吧?”
勝遇雖然看不見,可她其他的感官卻比常人更加敏銳,所以對于耕父言語里的不甘,還是能感受到一二的。
“說的哪里話,這天下間,你不就是我最大的短處么?”
耕父其實知道自己不是生氣,只是看到重炎和貍力胡鬧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樁萬年前的成年往事……
“騶吾,哪里跑!”
一聲如雷貫耳的厲斥從清泠淵的忘川入口處傳來。
黑暗中只見一只色彩斑斕的龐然大物疾如迅風的一閃而過,速度之快讓人目不暇接,但有著三首之身的耕父還是出手一把抓住了騶吾那比它身子還長的無比妖嬈的尾巴。
“來了我清泠淵,還想跑?”
耕父斜眼鄙夷地看著在他的眼前漸漸變小的騶吾,這樣的畜牲就喜歡不自量力。
只是下一秒,他的手陡然的放開了騶吾,兩眼瞬間睜大,看著自己胸口插入的利刃,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是誰?”
“我就是我,還能是誰?”
一個穿著紅衣的妙齡女子巧笑倩兮的站在耕父的眼前,那把利刃的把柄還在她的手里。
這手潔白如玉,手指頭看著更是嬌嫩柔弱,讓人看著心生愛憐,只有耕父知道這利刃進入胸口的力道有多強大,強大到他沒有任何力氣去反抗。
“這是仙人的領地,只要來了就不能離開,這是清泠淵幾萬年來的規矩,你區區一個大荒女子,竟敢……”
耕父驚訝于眼前女子的氣息竟然是從大荒而來,那里就連仙人都不愿踏足的地方,竟然敢帶著兇獸闖他的清泠淵。
“呵呵,仙人的領地?”
紅衣女子聽到耕父的話,不由大笑起來。
“一百年前,勝遇不過迷路走進了你的清泠淵,你卻不問緣由把她關在此地一百多年。那時候你怎么不說大荒來的不能進你的清泠淵?”
耕父被紅衣女子一提,突然想起一百年前好像是有只紅色的鳥來過此地,那日他在湖邊休憩,聽到鹿鳴之聲,逗了逗那只鳥,沒想到就跟著他進了清泠淵。
“你是勝遇的朋友?”
耕父覺得眼前女子若是勝遇的朋友,那也是他的朋友。
“嗯,算是吧。”
“朋友”,紅衣女子仔細想了想,她遇見勝遇的時候,勝遇還只是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幼鳥,她可是天天用露水喂著她長大的,又在她身邊呆了一千多年,這個情分算是朋友吧。
“那可是天大的誤會。”
耕父一聽,知道自己胸口這一刀那是白挨了。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他好歹也是清泠淵之主,還被一個大荒女子所傷,這話傳出去,他的臉面何存?
“說說,有何誤會?”
紅衣女子見耕父如此說話,她松了松手里的利刃,她還沒找到勝遇,不能把人搞死了。
“不瞞你說,我耕父守在清泠淵幾萬年,有時候也倍感孤寂,直到遇見勝遇,我的生活才有了色彩,我又怎么會傷害勝遇呢?”
胸口的痛感讓耕父冷汗直流,也讓他說的話更有了真情實感。
“勝遇……”
“我在?!?
聽到勝遇的回答,耕父一下回了神,有些懊惱自己怎么莫名的想起了那么久遠的事情,莫名的感覺此次見到勝遇,有些不大尋常。
“我感覺到你內心有一瞬間,極度惶恐,是想到了什么?”
來到這里后,勝遇的追心法術這些年時靈時不靈,她其實剛才感應到耕父想起了往事,怕是里面有這里勝遇的部分,只可惜她在此地的靈力太過稀薄,不能一下感應完全,不然哪會有那么多糟心之事。
“往事而已,我只是想起當年,我和你……”
耕父沒有再說下去,往事不可追,來日更是不可尋,在這天地間能安然的活著,也許已經挺好的了。
“你不會想到她了吧?”
勝遇靜默了一下,這里有原來勝遇的存在,也有原來騶吾的存在,甚至原來的云澹,原來的檀珩,原來的重炎都是存在的,怎么能少了一個人呢?
“當年,怪我?!?
耕父知道自己當年太固守于自身,而錯過了原本可以改變這天地的機遇,也害苦了勝遇,甚至是那個人。
“往事已矣,該在的始終都會在,該發生的也總會發生,你不必太糾結于過往。”
勝遇知道耕父在意的是這里的過往,可那些對于她來說,毫無用處,她要的是現在和以后即將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