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門,開了……
胖子和解稟以及公子海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火車那邊。
人群,開始向前移動,顯然,那種對危險的規(guī)避心態(tài)還是沒辦法戰(zhàn)勝人類內(nèi)心深處本能地貪念;
唯一跟潮流是相逆的,有五個人;
胖子三人跟那兩個之前一起趴在火車上回到站臺的兩個西方人。
那兩個西方人,一男一女,也都下意識地后退到了出站口的位置。
胖子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火車那邊,輕聲問道:“娘娘腔,你姐之前有沒有過聯(lián)系你?”
“有。”公子海這時候直接承認(rèn)了。
“她說什么了?”
“叫我不要去那里,會很難看。”公子海回答道。
“叫你不要去,你還去,你這不是坑姐姐么。”胖子嘀咕道。
“但……”公子海想反駁,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其實,他是清楚胖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的,但還是故意擠兌自己。
公子海算是看出來了,胖子是因為蘇白的事情導(dǎo)致心情不是很好。
“他以為是因為荔枝顧忌姐弟的關(guān)系,所以說反話,又不方便直接說我會死在火車上你趕緊來車站準(zhǔn)備拿我留給你的遺物,所以才這樣說。”解稟在此時開口道。
“嘿嘿。”胖子忽然笑了笑,“你了解你姐姐么?”
公子海看了看胖子,“難道你想說你比我了解她?”
“她為了怕你沾染上她的因果,所以基本上不怎么鳥你吧,但是我可是給她做了很多的事情,荔枝如果真的覺得自己會死在這列火車上回來,絕不會跟你羞答答地說太難看了別來,肯定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老娘要翹了,你趕緊來拿老娘給你留下的家底。”
胖子一邊說著臉上也一邊露出了凝重之色,
“這下子有意思了,我覺得,荔枝可能說的,不是反話。”
另外一邊,那兩個西方聽眾也是在輕聲低語著,還故意設(shè)置了防備竊聽的結(jié)界。
門開了,但是等了十分鐘,里面沒人出來。
而外圍聽眾們的情緒,則開始熱切起來了,顯然,如果那些大佬從車門里走出來,那么大家只能一起列隊鼓掌: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英雄們凱旋回家,家鄉(xiāng)人民永遠(yuǎn)不會忘記你!”
如果沒有大佬從里面走出來,那么就似乎意味著那些回來的大佬此時都橫尸在了火車?yán)铮麄兊姆ㄆ鳎麄兊膱D騰,甚至是他們本人的尸體,對于聽眾來說,也是無價之寶啊!
不過,大家還是在等待,
是的,
要確信,
要確定,
確定這列火車真的出了什么變故!
“我覺得,要糟。”胖子咬了咬嘴唇,“大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這火車門開了卻沒人出來,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這都不是什么尋寶的節(jié)目。”
“呵呵。”解稟聽了胖子的比喻,笑了笑,“是不是像是那種大逃殺的套路?”
“有點(diǎn)。”胖子點(diǎn)點(diǎn)頭,“一群自以為是可以尋寶的人,跑過來結(jié)果成為了被獵殺的對象。”
公子海這時候卻開口道;“能夠把一群資深聽眾當(dāng)作獵殺對象的存在,是什么東西?”
顯然,公子海是不信胖子這種說法的,是啊,這里聚集著一百個資深聽眾,就是有高級聽眾在這里,也會被大家一起上直接轟成渣。
“廣播讓這幫大佬去那個地方做什么?”胖子反問道,“難道是去請他們喝茶吃飯旅游的?”
“你的意思是,這車?yán)铮赡軙苯夥A話還沒說完,那邊終于有聽眾忍不住了,直接沖入了車門內(nèi);
一石激起千層浪,看見有人帶頭了,馬上就又有二十幾名東西方聽眾跟進(jìn)。
這列火車有十節(jié)節(jié)車廂,此時有六個車廂的門是開著的。
“臥槽,這么激動!”胖子顯然是有些驚訝。
“我剛監(jiān)聽到了,似乎是剛剛最前面的幾個人靠近了火車,隔著窗子,看見了里面認(rèn)識大佬的尸體躺在座椅上。”解稟說道。
“你這個老陰貨。”胖子瞥了一眼解稟,“我們,還是退吧,別忘了我們之前看到的是什么,是那些大佬都坐在里面很舒服的喝茶聊天。”
胖子是最會見風(fēng)使舵的一個人,他貪心,但是一直能夠保持著很關(guān)鍵的清醒,否則這貨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在這個時候,明顯這輛火車的詭異程度已經(jīng)超出預(yù)期太多太多了,可能帶來的災(zāi)厄也比預(yù)想中要高很多很多,所以這個時候,后退,從檢票口離開這里,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退。”
解稟同意了胖子的建議,手里拿出了票,轉(zhuǎn)身走入了檢票口旁的出站口,將票送入了插口里,然后票從另一個票口彈出來,柵欄被打開,解稟直接走了進(jìn)去,整個人消失在了這里,真的是絲毫都不拖泥帶水。
胖子看了看顯然還在猶豫著的公子海,咬咬牙,當(dāng)即也拿出了車票,塞入了檢票口里,然后通過柵欄,整個人隨即消失。
公子海手里捏著車票,他還在猶豫,
再看看情況吧,
再看看吧。
就這么直接走了,對于公子海來說,實在是太不甘心了,他其實已經(jīng)一直期待著可以獲得自己姐姐的傳承獲得自己姐姐的遺物了,但是眼前的局面,和他心里的所想的,落差感實在是太大了。
蘇白之前曾調(diào)侃過他,說他似乎更期待自己姐姐死了一樣,其實,事實確實是這個樣子;
比起一個平時對自己不冷不熱無法照拂自己的姐姐,或許,她死了,繼承了她的東西,才是對自己,對一個聽眾,最有利的事情吧;
畢竟,繼承死人的東西,哪怕是自己姐姐的東西,哪怕是自己姐姐故意留給自己的東西,也不會算是因果的,因為自己姐姐已經(jīng)死了。
終于,有人從火車?yán)锍鰜砹耍沂峭旰脽o損地出來。
見到這一幕,公子海長舒一口氣,似乎,胖子和解稟,都太小心了一點(diǎn),而且這時候,公子海也注意到了,那兩個西方人,居然也拿著火車票出站離開了。
從火車?yán)锍鰜淼娜耍掷锒寄弥粋€或者兩個人偶,目測估計,有大概十幾個人手中都拿著人偶,人偶數(shù)目在二十到三十個之間,最先進(jìn)去的人搶到的人偶最多,之后進(jìn)去的人能拿到一個就算是不錯了。
但是很顯然,
“失望”這兩個字,都流露在他們臉上;
火車?yán)铮瑳]有大佬們的尸體,也沒有大佬們的法器,只有座位上放著的這一個個人偶,
而且,根據(jù)聽眾們自己觀察,這些人偶,只能勉強(qiáng)算是一種法器,但是似乎只是那種低級幻象法器,甚至連拿來當(dāng)替身人偶都不夠格,這種東西,平時都是資深者用不上隨便打賞給低級聽眾的玩意兒。
大家籌備這么久,等待了這么久,就只拿到手這點(diǎn)東西?
拿到人偶的人覺得不甘心,自己既然有機(jī)會第一個吃螃蟹,足以證明自己今天運(yùn)氣足夠好,氣運(yùn)正在自己身上,為什么就只拿了幾個人偶?
沒拿到的人失落的情緒得以平復(fù),看看他們只是拿了這些個破爛玩意兒,自己也不算是吃虧,不過,應(yīng)該還有好東西的吧?
人的心思有時候很復(fù)雜,但有時候,卻又很簡單,
聽眾哪怕在實力和能力上堪稱神祗,但是畢竟本性上來講,還是人,當(dāng)然,人和神,其實本來在心性上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古希臘神話中的神也經(jīng)常鬧家庭矛盾,中國也有牛郎織女和寶蓮燈的神話故事。
“還有四個車廂的門沒開!”
其實,不用這個聽眾喊,其余聽眾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另外四個沒開門的車廂上了,不,確切的說,那四個車廂,很奇怪,
因為它不是沒開門,而是它根本就沒有門。
………………
“嘶……嘶……”
蘇白身體外表的皮膚正在重新生長出來,被啃食過的嘴唇、鼻子和耳朵也在此時重新復(fù)原,這種感覺,自然很痛苦。
眼下,之前本就被吸了一大半血液的蘇白在這次恢復(fù)掉自己外表傷勢之后,
真的是強(qiáng)弩之末了,
整個人坐在了椅子上,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肉瘤,好在,蘇白面前,還坐著那位有人樣的襯衫青年。
“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么?”襯衫青年顯得很不理解,“從你之前的心靈活動來說,我感應(yīng)到的是,你相信我不會殺你的承諾。”
“你是一直在模仿人類么?”蘇白問道。
襯衫青年點(diǎn)點(diǎn)頭。
“為什么?”
“因為人類很有趣。”襯衫青年說道。
“那我寧愿被你們吃了也不打破這玻璃,是不是也很有趣?”蘇白反問道。
襯衫青年沉思了一下,最后不得不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很有趣。”
“怎么說呢,我這個人,其實挺自私的,我做事情和考慮事情,都是從自己的利益點(diǎn)出發(fā),甚至,有時候都不看利益,就是圖自己舒服圖自己爽圖自己過癮。
我想活下來的,因為死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怎么說吧,我知道如果我把這玻璃打破,你們出去后,天知道會吞噬多少人命,甚至連高級聽眾可能都制止不了你們,城市、鄉(xiāng)村,呵呵。
我就覺得,很不舒服;
以前看電影,覺得那種為了天下人犧牲自己的劇情很狗血,但是當(dāng)事情發(fā)生在自己面前時,我忽然覺得其實自己也很狗血。”
“這是為了同族的繁衍,為了族群的安全,為了族群的傳承進(jìn)行的一種自我犧牲……”襯衫青年試著分析著蘇白的心理。
周圍的肉瘤開始按耐不住了,他們顯然很渴望血食,既然蘇白不幫他們打破玻璃,那還是吃掉吧,至少,吃學(xué)識吃靈魂時的感覺,是很美好的。
蘇白指了指周圍的肉瘤,“他們等不及想吃我了?”
襯衫青年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很抱歉,不是我每一個同族都喜歡和我一樣研究人類的。”
“挺好,你活得太累,他們活得多爽快,我倒是挺像他們的。”
蘇白微笑著看了看四周的肉瘤們。
“你這種行為,根據(jù)我汲取到的知識和詞匯來判斷的話,應(yīng)該可以被稱之為……‘偉大”,對么?”
襯衫青年一邊問著一邊站了起來,他的身體,也開始逐漸拉長,顯然,他的耐心,也不多了,這個問題問完,是時候萊頓最后的晚餐了。
蘇白也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手機(jī)已經(jīng)被啃碎了,
“呵呵,這個時候如果有個BGM就更好了,算了,偉大就偉大吧,雖然我沒想過自己最后是偉大的死去,但已經(jīng)算是一種很體面的死法了。
對了,我還有一個請求,希望你看在我和你坐在這里探討了這么久無聊到幼稚園問題一樣的話題的情面上滿足我。”
“你說。”襯衫青年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那包煙,被你留著吧。”蘇白問道。
襯衫青年愣了一下,脖子收了回去,然后伸手,壓制住周圍肉瘤迫不及待地肉瘤們,手里出現(xiàn)了一包煙和打火機(jī),遞給了蘇白。
“我就知道你會把我煙留著。”
蘇白記得襯衫青年跟自己說過他沒體會過抽煙的感覺,因為他沒有真正的身體。
蘇白拿出一根煙,咬在嘴里,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煙。
“這是你對自己臨死前的儀式么?”襯衫青年問道。
蘇白看著這個好奇寶寶,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自己要被吃了,但是感覺自己被這個襯衫青年吃了比被那個西方吸血鬼吃了在感情程度上能接受許多。
“不,只是我死前想裝個逼,等我把這口煙吐出來,你們就可以開始吃我了。”
“就和你明知道拒絕打破玻璃的后果是被我們吃掉卻還是忍痛先利用自己的血統(tǒng)能力恢復(fù)掉你剛才被我們啃食掉的皮膚和五官一樣的道理么?”
蘇白想了想,“差不多吧。”
隨即,蘇白猛吸了一大口,然后緩緩地吐出著白煙,
煙還沒吐完,
“啪……嘩啦……”
車窗玻璃在此時直接崩碎,
外面有聽眾馬上喊了起來,而且是一個東方聽眾喊的,因為他說的是漢語:“艸,有人吃獨(dú)食捷足先登了!”
“…………”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