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頭，林默珺拿起尺規(guī)查看太陽的方位，疑惑的看向蘇澤道：“這不是回長寧衛(wèi)的航線。”
蘇澤笑了笑，握緊了船舵，和之前一樣沒有回應(yīng)林默珺的問題。
林默珺拳頭癢了，想打人！
返航的時候，蘇澤請阿方索船長教授他航海的技巧，這一路上都是蘇澤在掌舵。
【掌舵，航海技能經(jīng)驗+5，Lv2，24/200】
林默珺很疑惑，在浪白澳蘇澤將所有的紅茶賣出，卻從港口采購了一批武器和鎧甲。
在林默珺看來，這批武器要比長寧衛(wèi)以前那些武器還垃圾。
這些亂七八糟的鎧甲，也不知道是佛郎機人從哪里收來的。
蘇澤還饒有興致的對這批鎧甲進行了估價，這批鎧甲真的來自五湖四海，從東南亞一直到印度產(chǎn)的都有。
蘇澤從制式和紋章判斷，最古老的鎧甲甚至能追溯到黑衣大食時期。
蘇澤的【估價】技能靠著鑒定這批鎧甲硬生生的提升了Lv4，25/400。
武器更是五花八門，從馬來土著的異種武器，到大馬士革鋼打造的匕首，蘇澤幾乎是照單全收，都一口氣買了下來。
反而是鳥銃和佛郎機炮，這一次蘇澤一點都沒有購買。
蘇澤南下澳門，不就是為了買武器嗎？怎么買了這么一批武器？
返航的時候蘇澤提出要駕船，林默珺讓出了掌舵的位置。
可新世界號穿過了澎湖海峽，并沒有沿著海岸線向西靠岸返回福建，而是向東而行駛向了外海。
海上辨認方向的方法還是蘇澤教授自己的，沒理由他會走錯航線啊？
而且阿方索船長也是老船長了，這些日子蘇澤和阿方索老是在海圖周圍寫寫畫畫，他們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航行目的地的。
可是好幾次詢問，蘇澤都打哈哈的岔開了話題，沒有正面回應(yīng)林默珺的詢問。
就很氣！
林默珺別過頭去，她家傳的海圖只有福建沿海地區(qū)的海域，雖然目前判斷不出蘇澤的航向，但是也能看出蘇澤也沒有去泉州。
這是唯一讓林默珺覺得欣慰的地方，反正新世界號上的淡水和補給充足，最近海上的天氣也很好，就由著蘇澤折騰去了吧。
林默珺抬頭一看，兩只白色的海鳥掠過天空。
海鷗？
要靠近陸地了？
海鷗這種海鳥必須要在陸地上建造巢穴，它們不可能在海上長時間航行，所以在航行的時候看到海鷗是非常吉利的事情，東方和西方的海員都禁止傷害這種海鳥。
看見海鷗，陸地就不遠了。
林默珺拿起望遠鏡，果然看到了遠處有一個尖尖的陸地，這是一座海島？
瞭望手發(fā)出吶喊聲，船員們也走到甲板上。
雖然從浪白奧出發(fā)才過去十天，但是在海上航行能看到陸地，都是讓人興奮的事情。
林默珺看向蘇澤，露出虎牙說道：“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我們到底去哪里了吧？”
看到林默珺冰冷的語氣，蘇澤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們快要到琉球了。”
琉球？
林默珺拿起望遠鏡，剛剛還是小點的陸地果然變成了一座島嶼，在這些小島嶼后方，依稀可以看到幾個大一點的島嶼。
聯(lián)想到了蘇澤航行的方向，林默珺知道他這次說道沒錯，真的是來琉球了。……
聯(lián)想到了蘇澤航行的方向，林默珺知道他這次說道沒錯，真的是來琉球了。
林默珺自然是聽說過琉球，她曾經(jīng)聽父親說起這個大明的藩屬國，因為當(dāng)年琉球就是通過福建入貢大明的。
大明朝雖然禁海，但并不是所有的國家都不可以和大明貿(mào)易。
這其中的一個特例就是朝貢貿(mào)易。
朝貢貿(mào)易雖然被后世叫做貿(mào)易，但是在大明看來并不是貿(mào)易，重點是朝貢。
藩屬國向大明進獻貢品，大明皇帝賜下獎勵，這怎么能叫貿(mào)易呢！明明是萬邦來朝嘛！
可是對于向大明朝貢的國家而言，朝貢就是一門生意。
向大明皇帝進獻貢品，大明皇帝就會賜下賞賜，這是相當(dāng)劃算的買賣。
倭寇之亂的起因，就是當(dāng)時已經(jīng)分裂的倭國內(nèi)部，大內(nèi)氏和細川氏的使臣“爭貢”，也就是爭奪朝貢的貿(mào)易資格，引發(fā)了雙方互殺的暴亂，還禍及了趕過來阻止暴亂的大明將領(lǐng)，這些大明將領(lǐng)也被倭國貢使殺死。
當(dāng)時剛剛繼位的嘉靖皇帝大怒，下令停止倭國進貢的資格，從此之后大明和倭國的合法貿(mào)易渠道就被斷絕，走私開始猖獗泛濫，逐漸形成了倭寇之亂。
葡萄牙人當(dāng)年也想要走朝貢貿(mào)易這條路，但是葡萄牙并不在《大明會典》這份“祖宗之法”的目錄上，無法被封為朝貢國。
葡萄牙人自己朝貢不行，于是又想出了“借殼上市”的想法。
他們自稱是滿剌加的使者，行賄太監(jiān)獲得了朝貢的資格，還曾經(jīng)去京師見過正德皇帝。
當(dāng)時隨著葡萄牙使者前往京師的明人翻譯名叫“火者亞三”，還曾經(jīng)和正德皇帝建立了友誼，正德皇帝還向他學(xué)習(xí)佛郎機語言。
只不過這個“火者亞三”聯(lián)合了江斌，卷入了大明宮廷斗爭，在正德皇帝駕崩后被誅殺，而佛郎機使者也被勒令離開中國。
從這之后，佛郎機人也斷了朝貢貿(mào)易的正常途徑。
無法朝貢的葡萄牙人心心念念的，就是獲得和中國貿(mào)易的港口，這才有了之后的雙嶼島和現(xiàn)在的澳門。
林默珺看著周圍的島嶼，向蘇澤問道：“為什么是琉球？你的那些武器鎧甲是要和琉球貿(mào)易嗎？這里能賣出去嗎？”
大明朝不僅僅規(guī)定了朝貢的國家，確定了朝貢的頻率，還規(guī)定了不同國家朝貢進入大明的港口。
琉球在大明的朝貢國中非常特殊，大部分國家是五年一貢，但是琉球偏偏可以兩年一貢。
也就是說琉球可以兩年就來大明朝貢一次，而實際上琉球經(jīng)常一年一貢，大明朝廷也從沒驅(qū)趕過琉球使節(jié)，每次都還給很高的賞賜。
以至于如今大明的好大兒，最忠心耿耿的藩屬國朝鮮都非常嫉妒琉球的使者，曾經(jīng)抱怨“中國亦賤待我使臣，不得與琉球使臣為比。”
琉球朝貢的港口，就是福建的福州城，林默珺的父親就曾見過琉球使者進貢的盛況。
林默珺說道：“我爹曾經(jīng)見過琉球的使團，每一次琉球使者到港都是福州府的大事，浩大的使團登陸后前往京師，然后滿載著朝廷賞賜的金銀返回琉球。”
林默珺回憶父親講過的琉球進貢盛世，突然發(fā)現(xiàn)似乎琉球已經(jīng)不貢很久了。
蘇澤說道：“就和佛郎機人冒充滿剌加人一樣，在倭國停貢之后，倭國人也想要借琉球的使團名義貢我大明，后來被朝廷發(fā)現(xiàn)，也一并減了琉球貢團的規(guī)模，禁止他們貢倭貨，從此琉球朝貢貿(mào)易一蹶不振，逐漸就不再朝貢了。”……
蘇澤說道：“就和佛郎機人冒充滿剌加人一樣，在倭國停貢之后，倭國人也想要借琉球的使團名義貢我大明，后來被朝廷發(fā)現(xiàn)，也一并減了琉球貢團的規(guī)模，禁止他們貢倭貨，從此琉球朝貢貿(mào)易一蹶不振，逐漸就不再朝貢了。”
林默珺看著蘇澤問道：“你也是想要借著琉球使團的名義朝貢嗎？”
蘇澤沒想到林默珺竟然這么敏銳，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蘇澤的計劃。
不過還是要狡辯一下的，蘇澤說道：“當(dāng)然不是，琉球也是人口十萬的大國，我們這么一船人就想要控制琉球，怎么可能！”
林默珺冷冷的說道：“那里的意思就是這次人不夠多，等到下次帶更多人過來？”
蘇澤沒想到林默珺一下子揭穿了自己意圖，他訕訕的說道：“這么明顯的嘛？”
林默珺說道：“明顯。”
“好吧，不過我們這次來真的不是來為難琉球的，是真的來幫琉球的。”
林默珺還是有些不信，就在這個時候，瞭望手突然喊道：
“有倭寇！”
林默珺拿起望遠鏡，果然看到了海上有兩艘倭船正在向新世界號駛來。
蘇澤果斷的讓開了位置說道：“林百戶，該您來指揮了。”
林默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還是站到了船長的位置上，接過了整艘船的指揮權(quán)。
林默珺可不是蘇澤這樣的新手船長，她接過指揮權(quán)之后，整個新世界號立刻變了樣子，負責(zé)航海的船員和負責(zé)戰(zhàn)斗的船員井然有序的分成兩撥。
蘇澤不由的贊嘆，有的人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在海上林默珺就是這無冕之王。
偷偷看向正在認真指揮的林默珺的側(cè)臉，蘇澤莫名的感覺到一點寒氣，還好這一路上都沒有提過泉州，要不然自己會不會被沉入大海？
蘇澤搖了搖頭，自己和林默珺是親密戰(zhàn)友關(guān)系，絕對是自己想多了！
這場突然起來的戰(zhàn)斗開始的很突然，結(jié)束的也很突然。
連鹿大王都不是林默珺的對手，這兩艘倭船只是一個照面就落敗下來。
為了誘敵靠近，林默珺連船上的大炮都沒有使用，一次接舷作戰(zhàn)就滅了一艘倭船，另外一艘倭船想要逃跑，直接被新世界號的撞角給撞爛了。
對于倭船上的倭寇，林默珺按照海上的規(guī)矩讓他們綁了石頭跳甲板喂了鯊魚，在兩艘倭船上林默珺還解救了五名琉球人。
拉著兩艘倭船，林默珺甚至懶得搜尋戰(zhàn)利品，在其中一個琉球人的引航下，向著琉球人的港口而去。
蘇澤打量這個負責(zé)引航的琉球人問道：“你是我中華移民？”
這個琉球人的樣貌和其他琉球人稍有些區(qū)別，而且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回先生的話，我是閩人三十六姓的后代，和林將軍都姓林，漢人名字是林長靖。”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蘇澤高興的說道：“我還準備登島之后搜尋你們的，如今閩人三十六姓怎么樣了？”
林長靖沮喪的說道：“自從大明朝廷停貢，我們閩人三十六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林默珺湊過來問道：“閩人三十六姓是什么？”
蘇澤說道：“當(dāng)年洪武建制，琉球是最先朝貢的國家，但是那時候琉球國小民弱，沒有能力進行航海，太祖爺就命令我們福建善于操舟的閩人三十六姓前往琉球，幫助琉球航海朝貢，他就是閩人三十六姓的后代。”……
蘇澤說道：“當(dāng)年洪武建制，琉球是最先朝貢的國家，但是那時候琉球國小民弱，沒有能力進行航海，太祖爺就命令我們福建善于操舟的閩人三十六姓前往琉球，幫助琉球航海朝貢，他就是閩人三十六姓的后代。”
蘇澤這么一說，林默珺看向林長靖，果然和福建人的長相類似，原來是移居海外的福建人后代啊。
蘇澤問道：“你們閩人三十六姓不是在琉球國各有官職，怎么會這么落魄，還有你怎么會被倭寇俘虜？”
林長靖說道：“我們閩人三十六姓自從前往琉球，多是內(nèi)部通婚，琉球國主以前需要我們協(xié)助海貿(mào)，還能敬而用之，近些年逐漸斷了和大明往來，國主日益疏遠了我們。”
“而且這些年來因為斷了朝貢，琉球上下日益窮困，我這次出海本來是為了在琉球幾個島嶼之間找些商路，卻沒想到遇到倭寇。”
林默珺插嘴問道：“琉球附近的倭寇多嗎？”
林長靖嘆息道：“多，何止多，簡直是倭寇猖獗。琉球附近島嶼眾多，倭寇經(jīng)常侵占島嶼，當(dāng)做入寇南洋或者閩廣的跳板，光是這片海域就有大大小小倭寇三十六伙。”
“南方海域還只是還是流寇，北方奄美大島更是直接被倭國支持的叛軍侵占了。”
林默珺看向了蘇澤，這一切也都在你的預(yù)料之中嗎？
蘇澤問道：“倭寇如此猖獗，難道琉球國主要臣服倭寇嗎？”
林長靖搖頭說道：“當(dāng)今國主雖然疏遠我們閩人三十六姓，但還是心念大明的，希望能重開朝貢貿(mào)易，上一次倭國大名島津貴久派遣使者，要國主朝貢倭國，尚國主殺了倭國使者，表示自己忠心大明的態(tài)度。”
林默珺點頭說道：“這國主還算是有氣節(jié)！”
蘇澤也點點頭，琉球國主算是周圍藩屬國中最有骨氣的了，只可惜夾在了大明和倭國之間，而且距離倭國更近。
倭國一旦強勢，就會對琉球展露出野心，等到了近代琉球也免不了被倭國吞并。
不過現(xiàn)在一切還有機會，蘇澤對著林長靖問道：
“你能求見琉球國主嗎？”
林長靖點頭說道：“琉球國小，我們閩人三十六姓雖然現(xiàn)在被國主不喜，但是還是有出入王庭的權(quán)利的。”
“那就好，等靠岸之后就說我們是大明商人，是來琉球幫助國主的。”
“我船上有一批武器鎧甲想要賣給國主，此外我還想要和國主談一筆大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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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水字數(shù)啊，打仗也要先造宣稱（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