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即“意念”,是生命體以精氣神為基礎,以知情意為錨點,再通過大腦組織向外界釋放的一種無形的力量。
它能穿透合金,洞悉建筑布局;它能織成屏障,使人免受侵害;它也能化身武器,強勢攻擊來敵。因為它與人堪為一體,又能“看見”人眼從未看見之物,所以,精神力又被稱為“外現的靈魂”和“靈魂之力”,旨在暗示它是人類跨進“神之領域”的敲門磚。
然而,就在這樣一種力量的觀測下,胥望東所見的、孕生在蟲尾中的人類嬰孩居然是一條條“蟲子”,它們明明是人身,卻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此情此景,與他在蟲星見過的蟲母孕育蟲胎是多么相似。
同樣是一條偌大蟲尾,同樣流淌著渾黃羊水,數不清的蟲胎排在卵中,通過一根臍帶與蟲母相連。當蟲母進入戰斗后,每每搖晃身體,整一條尾巴的蟲胎都會旋轉起來。猶如負子蟾脊背上的“蓮蓬”,只一眼就讓人心驚膽寒。
眼下,這“蟲尾孕生”技術跟蟲母生蟲有什么兩樣?僅僅憑借“嬰孩”外表更接近人,所以認定它們是人類嗎?
可蟲類的精神力波動騙不了人,他甚至認為蟲族以精神體的模式寄居在人體內,只等著哪天能破體而出呢!
【叮!隱藏支線劇情解鎖至70,死亡率提升至80,請您提高警惕,注意生命安全。】
胥望東:……
槽多無口,他的表情一陣扭曲。
講真,他進入試煉場至今,刺探到的情報確實不少,但為了茍命著想,他一般點到即止,把支線解到50上下混個獎勵和錦囊就行了,唯恐死亡率提升把自己作死。
現在可好,死亡率直接給拔升到80!他看上去像扛得住的人嗎?啊!
在心里用經典國粹罵了一遍主神,胥望東牢記使命,將傳送板交給了他人,又在離去時小心拍了把阿努的腳背,示意他差不多可以醒了。
兩人配合得不錯,胥望東剛說出“我還有任務,接下來的事交給你們了”,前后沒分鐘,當阿努被轉移到另一間實驗室,他們企圖對他進行細胞采集時,他豁然睜開眼,二話不說一拳干翻了個家伙!
“轟隆!”
阿努釋放大乘期的神識,瞬間拉穩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下一秒,他手撕合金墻面,轟開精神力屏障,以碾壓式的暴力手法打通了前往陸地的通道,為給胥望東爭取搜集資料的時間,他假裝迷路,帶著一眾衛隊、皇家軍轉入主腦控制室,似乎想把一切毀去。
那還得了!這一舉動嚇傻了科研人員!
他們紛紛大吼:“資料!把資料轉移——”
奇的是,他們一邊說著轉移資料,一邊解下了手腕上的智腦。接著,他們仿佛失去了心智,蜂擁著從出口跑出去,堵住了前后的路。
與此同時,胥望東放下魔杖,隨手撿起地上的幾塊腕表,在一片喧鬧中沖向智腦的操作臺,大聲道:“來不及了!出大事了!”
他吼道:“快把實驗數據全給我,敵襲!有敵襲啊!”
誰知星際時代的智腦不是智障,并未上當。它只允許特殊的研究員調集資料,絕不會只憑權限交付。無法,胥望東只好再施展咒語,召回一個研究員試試,不通;再召回一個,還是不通……
往復八次,第九次總算通了,他幾乎喜極而泣!
“轟隆!”阿努造出的打擊聲愈發響亮,是在提醒他該撤退了。
胥望東收取了資料,拔腿就往出口狂奔。他感知到這顆星球的星艦已經啟動了,再不跑,他們怕是要用暗物質對付他倆了。
只是……
爆炸聲傳來,阿努已躍至外頭。
胥望東驀然回首,抽出魔杖指向那巨大蟲尾,他嘴唇翕動,禁咒在喉嚨口滾動了幾圈又消了下去,杖尖冒出一點火星,可最終還是熄滅了。
對不起,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一個禁咒下去讓“嬰兒”灰飛煙滅,它們實在是……跟活人沒有任何區別!
明知道是個禍患,也清楚阻斷它會帶來獎勵點,但——他下不去手,他的確就是這么一個心軟到無藥可救的普通人。
“對不起……”
胥望東一躍而出與阿努匯合,在星艦升起的那刻,他們合作飛上星艦,刷下戰士無數。再是奪取了星艦的操控權,催促它進行蟲洞躍遷,他們必須盡快趕回舊地球。
行進途中,胥望東道:“等等,那些被我們轉移過來的人,他們……”好像被他倆遺忘在那顆星球上了?噫!
阿努冷靜道:“當初那艘回程的星艦上,除了我們,其余人都是蟲生人。他們不會為難蟲生人,但會為難我們。”
說來也是,在實驗室中工作的人不乏精神力者。他們能感知到的東西,難道對方會不知道嗎?面對蟲尾培養皿,這群人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也對,都知道蟲生人活不了太久,估計被發現了也是投入戰場再利用。”胥望東道,“但咱倆不同,都是3s強者,被抓住了估計會被綁起來跟蟲尾生孩子啊。”
阿努聽得一陣惡寒:“你可以閉嘴了。”
“那要是我偏不閉呢?”胥望東道,“要真被抓到了,先倒霉的絕對是你,畢竟你一身肌肉,比雄蟲都不差啊!”
“……”
他被打了。
……
九千歲被大將軍揍了,自然要哭著喊著去皇帝跟前告狀、上眼藥、給人穿小鞋,不然怎么咽的下這口氣呢?
胥望東表示,他雖然治不了阿努,但可以讓大佬治阿努。
遺憾的是,厲蘊丹不是什么昏君,聽完胥望東“添油加醋”的哭訴,她心下了然,面上更是失笑。雖然胥望東美化了自己的用語,但她相信,能把阿努這個老實人逼到揍人,胥望東鐵定說了鬼話。
她笑道:“真是你說的那樣嗎?”
“是!”
“星艦的智腦會忠實地記錄你們的一言一行,我很有興趣看一看。”
“……”
胥望東立刻滑跪,拍著阿努的肩直說哥倆好。厲蘊丹見他們恢復“正常”,不再為小打小鬧慪氣,便道:“你以后少欺負阿努,他不善言辭,自然是直接上拳頭。”
又提點一二:“阿努,以后下手有點分寸,這是隊友,不是敵人。”
阿努低頭:“我記住了,巫。”
見大佬好歹說了阿努兩句,胥望東這口氣可算平了。他發出猛男的嚶嚶聲并挪開了手,就見右眼黑一片,成了半只熊貓。
厲蘊丹:……
怎么說也算是挨了大乘修士一拳而不死的化神修士了,只是這模樣真是搞笑又可憐。不過禍從口出,他這張嘴治治也好。
她問道:“你們目前在哪兒?坐標告訴我。”
“誒?”
“如果你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時空風暴’引發的爆炸,那就棄了這艘星艦。”厲蘊丹道,“不是自己的星艦,用起來可不方便,萬一里頭有自爆程序呢?”
“……”
厲蘊丹:“就在附近的星系停下吧,隨便找個落腳點,我讓米希雅和征服者去找你們。在未進入征服者的船艙前,智腦中的資料不要讓你們手中的星艦解讀,明白了嗎?”
“明白!”
在“追逐者”抵達前線基地之前,米希雅和征服者一同出發。厲蘊丹回到基地后找到謝此恒,正想詢問他有關“古老神靈”的一二事,不料中途被一眾老狐貍傳喚,說是出了大事,需要她即刻啟程,去一個地方看看。
所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能勞動這群人坐在一起,而且神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厲蘊丹就位以后,就見軍部“搶救”過來的主腦主動鏈接上了每個人的腕表。
不多時,能量以“波”的形式傳遞,交織成模糊的畫面,瞧著只能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可就這么個輪廓,卻另一整個會議室的老狐貍色變。
這是……
嗯?怎么波的振動形式那么像她之前遇到過的……
“荒獸?”張將軍喃喃出聲,“是傳說中的荒獸嗎?”
“是!”安索洛菲的少將道,“是在一片遙遠偏僻的星系捕捉到的能量波動,它似乎把那一片星系當成了巢穴,暫時不打算離開。”
“已經在安排鄰近星系的宜居星公民撤離了,大概天能撤離完畢。只是,各位將軍,對這一星系中的荒獸該怎么處理?”
“建議冷靜處理,就當它不存在吧。要是進攻,失敗的只會是我們……”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厲蘊丹下放腕表,搜起了“荒獸”的字眼。很不巧,被鎖定的“荒獸巢穴”正是她之前搓宜居星的星系,要是軍部派遣星艦進攻,遲早會發現那兒有一顆新生的宜居星,萬一便宜了他們可就不美了。
只是,他們把“古神”級別的巨物稱為荒獸嗎?
忽地,她想起初來乍到時,在道具“悉知萬年”上看到的一句話:荒獸數量很少,但每一只都很強大,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對比眾人的反應,想來在人類的歷史中,他們應該是正面遇到過荒獸,也是與荒獸作戰過的。但結果如何,看他們表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驚恐、忌憚、發虛……已是怕到極致的樣子。
如此,若是她現出龍身,他們必定是一樣的反應。說到底,她與荒獸并沒有區別,連階層都是一樣的。
一瞬間,她腦海中轉過千百個念頭。
以人類對荒獸的恐懼,大抵不會靠近荒獸所在的星系。而荒獸視她為同類,多半不會為難她,若是軍部有需要,而她又被指定為“前往者”,那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她不僅要讓荒獸在該星系安住,還會讓它守著點宜居星。想來只要它同意合作,她設立在那一端的實驗室絕不會被發現。
最重要的是,只要她帶回一句“我不是荒獸的對手”,不就等同于將把柄送進了大帝國手里嗎?他們正愁找不到克制她的方法,她只要稍稍“坦白”,他們必將被帶進溝里。
即使人類遠非荒獸的對手,可至少他們會像吃了定心丸似的,認為她能被打敗。
“……但不出動艦隊前往該星系的話,萬一這只荒獸覺得人類弱小、領地意識又差,進而對別的星系也發起攻擊怎么辦?無論能不能打贏,我們總得擺個態度。”
“厄里中將真是天真,跟一只荒獸擺出態度?哦天吶,你會在乎一棵棕櫚樹對你擺出態度,告訴你別摘它的果實就照做嗎?自然界是殘酷的,這條法則同樣適用于宇宙,對荒獸來說,對付我們不需要講道理。”
“至少得確定那是什么?我們需要資料!人類對荒獸的記錄太少了,必須派人去!”
那么問題來了,誰去?
面面相覷時,厲蘊丹道:“我去。”
“我還沒見過荒獸長什么樣,順便,我會帶謝此恒一起走。”
眾人長舒了一口氣,不知舒的是“有人肯探路”,還是“謝此恒總算走了”。不過,這問題暫時算是解決了。
次日,剛回來的厲蘊丹又開著“追逐者”走了。
兩次下來,她利用太赫達的技術對該星艦進行了一些改動,智腦還是那個智腦,但對主腦來說,它已經從忠實的下仆演變成了難以察覺的病毒,就這么低調地潛伏在星網上,一點點扒拉散碎的消息。
艙室內,厲蘊丹與謝此恒對坐,銀面小桌上放著神農鼎、燃著丹火,兩人又往燒開的紅湯里片了不少獸肉進去,吃著吃著便聊起了古神。
“我只是遠遠跟它對視了一眼,但感覺它已經記住我了。”厲蘊丹道,“長得就跟活在深海中的魚一樣,因為人類的眼睛無法透過能量看穿它,所以它隨便長了個樣子。談不上丑,但頗具威懾力。”
“你以前見過這類生物嗎?”
謝此恒頷首:“在地墟盡頭,長相奇特的妖怪不少。幼時應當見過,只是不太記得。”
“棘手嗎?”
“自然。”
厲蘊丹眉頭一蹙:“看來不能捉來吃了,我看它的章魚觸手是不錯。”說著,她從仙藏中撈出一只章魚,下五除二剁干凈后放入火鍋,定定地注視著它。
“……”
莫名地,謝此恒感到了一股壓力。荒獸是神階,他離神階差一線,要是想捕食荒獸,必定是一場賭上命的狩獵。
那么,要獵嗎?
厲蘊丹壓根不知道他起了個可怕的念頭,待肉過大盤,她逐漸放慢了進食的速度,也有空打開面板看隊友傳來的消息了。
應棲雍:“大佬,我目前與個小團隊達成了合作關系。這個團隊的實力一般,但重在理科生多,幫得上忙。”
說來也巧,凡是從最卷的華國進入到太乙天墟的造化者,所求之物不外乎車房、金錢、過考和健康。
而應棲雍挖出來的這支隊伍一共27人,其中17人是考研二戰、戰的大毅力者,由于對考研的怨念太重,他們全被拐到了主神空間。
“都是同一批次進來的,據說新手賽也是‘百里挑一’的難度,但他們的存活率達到50。全是高材生,學什么都快,往學校實驗室一鉆炸藥都能制出來,喪尸不是他們的對手……”
厲蘊丹:“再多找些人,我有一整座折疊城市。”
“好!”
宣幽儀音信全無,估計是忙翻天了。倒是紀元桃和齊懌宇有了新的進展,他們一個去了納巴,一個去了瓦倫丁,都進入了最好的機甲軍校,帶回的消息有點可怕。
紀元桃:“隊長,納巴王室有個變態王儲,他收集了大概五只蟲母的上半身,泡在營養艙里保持其活性,還讓實驗室給它們續上人類女人的下半身,以供享樂。昨天我偶遇了他,感覺他的精神力受到了污染,跟雄蟲差不多,但他依然能駕駛機甲,也沒有被帶走調查。”
“隊長,納巴王室恐怕已經成為蟲族的擁躉!”
齊懌宇:“人類遲早要完,一個軍校千名學生,其中有兩千多人是蟲生人。有身份有地位,有蟲族的精神力更方便駕駛機甲,在戰力這塊倒是把純人類比下去了。”
“剩下的九百多人里有六百個華盟人,每次上機甲對戰課都是被打得最慘的。他們在針對華盟,目前著重針對我……隊長,他們的本質已經變了,針對純人類的行為在我看來就是雄蟲對‘雄蟲’的打壓。如果那八成的人口挽回不了,或許我們只能做一回滅世魔王了。”
看完留言,厲蘊丹擱下了筷子。
“怎么了?”
厲蘊丹:“這世界遲早要完。”
同一時刻,某星球實驗室被毀的消息傳入大帝國,而征服者載著胥望東二人再躍遷蟲洞,終于在天內橫跨八個星系,將兩人送到了銀河系。
米希雅:“征服者不能再上前了,會被主腦檢測到,舊地球也會豎起自動防御機制。只能放你們在天王星基地下來,我和征服者會守在銀河系外。”
“行!”
天王星是太陽系中唯一一顆逆著轉的行星,進入它的引力場倒簡單,但要讓兩人適應它的磁場有點難。
穿上薄薄的宇航戰服,二人降落在天王星基地附近。不料華盟的檢測系統頗為強悍,待陌生的人體磁場進入該區域,尤其是精神力強的人,它立刻發出警報,召來了基地內的所有人。
激光武器架起,反物質炮上膛,眾戰士對準兩人要害,暴喝:“誰!是誰?”
胥望東舉起手來,華盟語說得絲滑極了:“老鄉,我們……遭到了大帝國的追殺,因為我們找到了一份有關人類存亡的絕密資料!”
對面的人頓了頓,保持不動。
片刻,人群后方走來一位面容嚴肅的老人:“把他們帶回去。”
“是。”
七天后,舊地球。
古時繁華的洛杉磯早已沒落,成了“華盟種植園”;英倫半島的頭銜也被摘下,變成了“體外孕生人民醫院”……
是日,華盟目前最高的基因學掌舵者正在該醫院為來者看診,她名“常臻”,3s級精神力者,目前62歲,在基因領域建樹卓越。
辦公室內,她溫和地勸著一位婦人:“即使你很想嘗試自然分娩到底有多痛,我也建議你不要抱著這種想法,更不要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
“目前科技發達,確實能修復你產后的身體,但我還是建議你取出胚胎交給孕生系統,這樣對身體的傷害是最小的。”
正說話間,外頭忽然跑來個人:“常、常主任,有、有大事!”
常臻:“怎么冒冒失失的,慢慢說。”
來者指了指天花板,示意是上級:“最新的資料,有關大帝國蟲尾孕生計劃的弊端已經暴露了!他們請您趕緊過去看看,說是大事不好!”
常臻臉色一變,先同婦人道歉,再急匆匆往外跑,上了跨洲飛梭。
“說,怎么回事!”
“您還記得張將軍從前線發來的資料嗎?咱們華盟有好幾個3s強者入駐了前線,就是太年輕,普遍難管。而這次,那份資料就是他們之中的兩個人一起帶回來的,太觸目驚心了!大帝國在用培養蟲的方式培養戰士,且那些戰士的精神力……都跟雄蟲差不多。”
“在資料最新的實驗數據中,說是由蟲體培養的戰士一旦陣亡,他的精神力會以蟲的形態存在一段時間。這樣的精神力最喜歡鉆進蟲的軀殼,對人類反而不喜歡。”
“一個戰士要是生前足夠強大,他的蟲化精神力甚至能凝實為蟲子。上層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您說,這些人是該歸類為人,還是歸類為蟲?”
要命了!
常臻罵道:“害人不淺!”
待華盟這頭開始啟動,厲蘊丹也同步收到了消息。
胥望東:“大帝國確實不干人事,他們似乎想促進人類與蟲族基因的融合。他們認為同樣身為智慧生命,奧斯拉的基因能與人類基因融合,進而改造人類的后代,所以蟲族的優點也能被提純混入人類的基因池,達到人類進化的目的。”
“基因編輯造就了百病不侵的人,但也限制了人的上限,可只要混入蟲族基因,克隆人、基因編輯人的缺憾將變成優點,他們會成為戰爭機器。”
“他們特別惡毒,從計劃開始就偷偷將一些純人類的胚胎轉移到蟲尾中孵化。不少平民家庭壓根不知道自己抱回的孩子不是純人類,而是混了蟲族基因的危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