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爭之世,戰亂已起。時局動蕩再三,已到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地步。
無論是對付僵王還是擊潰尸軍,亦或是擁立天下新主,這三件事每一件都迫在眉睫。若是能一早敲定最好,否則局勢再變、次序再改,定會多生事端。
張清無明白個中利害,是以馬上召集同輩請教師長、佐以卜筮一派占測吉兇,好早些定奪大局,扼殺不必要的禍端。而聽完張清無的“妙計”,眾山同儕與師長議論紛紛,挑來挑去竟是挑不出什么大錯。
甚至,談著談著還覺得妙極了。
羅浮山道士:“嶗山弟子已入三軍,帶回消息說皇帝已死、宮廷淪陷,皇子皇女無一幸存。這么一來,皇位就空置了,大權終將旁落。如今有僵王壓身,那些達官貴人都不敢肖想什么,可要是僵王落敗,天下必將迎來第二次動蕩。屆時就是爭奪皇位的兵馬禍事,凡人之爭開始,我們道士就參與不得了。”
后續一參與就要沾因果,委實劃不來,唯有趁著大災參與,方能不計因果得失。
清河點頭稱是:“不錯,所以云丹給的法子行得通。人心動蕩時最需要一根主心骨,而家國天下深入人心,大豐尚未倒下,自然是大豐的血脈最能安定民心。只要我們認定云丹是皇室子嗣,就算朝野內外存疑,也不得不在這時候認可她。”
他們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畢竟能對付僵王的只有道士,單憑這一點,道士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且在皇嗣都死干凈的情況下,他們要是再不認她,不就等于站隊僵王了嗎?或者說,等于提前暴露了自己對皇位有意的心思。
但凡有點腦子和大局觀,他們多是會認的。
錦繡山道士:“可這位云丹道長是女子,我們道士雖不講究男女,但不修的人總拿男女說事。想來就算認了她,他們也不會服她。”
付紫瑩摸了摸下巴,難得丟掉功夫頭腦上線:“不服不是很好么?他們看輕她,不把她當一回事,就會在明面上更認同她。他們會想,暫且把皇位交給一個女子保管好了,反正是女子,肯定守不住,以后再搶回來就行。”
“此話有理。”代入權貴心理細想一番,眾道士頓時悟了。
嶗山道長:“要是推個男子,我們反倒要防備會不會出下一個僵王,還要護著他在奪位時不被暗箭所傷,太麻煩了。可要是推上云丹道長,她既親和茅山也有實力保護自己,可不比旁人強多了,妙啊!”
“她比豐應天得民心,近日為百姓除僵驅邪,她都是親自下場。學識武藝、品性修養,樣樣不出錯,道道都精通,怎么想都是掌門之才。連我們道士的掌門都能做的,皇帝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在道士看來,服道士可比服百姓難多了。皇帝好做,但掌門不好做。若有一人能讓全體道士心服口服,那她治大國都如烹小鮮了。
越想越妙,越想越覺得沒錯。眾道士心里已有了底,可還是象征性地請卜筮一派占卜一番,以定吉兇。
乾星子可有可無地掐指:“這李云丹生辰八字如何?”
張清無:“你這上來就問生辰八字跟徹查人祖宗十八代有什么區別?都是學道的,誰會把八字給你啊,等著被人做法嗎?”
乾星子:“走個過場罷了,你何必認真。”
“別問我,我不知道。”張清無道,“我只知道她的師父出身茅山,在外行走的名號是‘祝姑’,就這么多了。你要真想卜算,我把云丹喊來就是,你給她相個面唄。”
乾星子失笑搖頭:“你們茅山就是護短……”說著,他也不再找茬,就著眼下的天時地利人和掐算一番。
誰知不掐不知道,一掐嚇一跳,乾星子瞪大眼注視著手,嘴巴張了張,艱難地吐出幾句話:“天命所歸,大吉之兆?”
“啊?”
“這云丹真是茅山弟子么?”乾星子喃喃道,“我們別是歪打正著,找到了一個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脈吧?”
“你幾個意思,說明白點。”
“她身上高低有點龍氣在,所以一占登基就是大吉。”乾星子怕他們不信邪,立刻又卜算了一卦,“看,把把大吉。”
“……”
清河沉默片刻,輕聲道:“僵王出世那天,長輩卜算說‘圣人現世,人皇問鼎’,要我們往大河之南去找他。難不成這個他不是他,而是她嗎?”
張清無:“什么他她它的,不要打啞謎啊。”
清河搖頭:“應該是我多想了。”
圣人現世,人皇問鼎,怎么想都是兩個不同的人吧?李云丹是茅山弟子,多半應了“圣人”這一象,至于人皇……應該另有其人。
若圣人與人皇是同一個人,怎么想怎么離譜,真有人能在皇權中不迷失自我、成道立圣么?或者,真有人能在修出圣心后還執著于皇權嗎?
不可能。
張清無:“清河師兄,煩請有話直說。”
清河:“真沒什么,只是在想三軍將至,云丹的身份該被擺上臺面了。所以,哪位長輩愿意出面說服三軍,讓他們相信云丹是皇室子嗣?”
最終,一眾長輩都決定去。
他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三軍見識一下道士斬殺僵尸的英姿。相信在玄之又玄的術法之下,三軍也不敢說個“不”字。
是夜,一批道長離開湘西,提前去與三軍會面,跋涉半月得見。
又半月,三軍改道往湘西而行,同正在殺僵的厲蘊丹見了一面。
許是三位老將從她身上瞧見了帝皇殺伐果決的影子,至此釘死了她皇女的身份。再經過大帳密談的半個時辰,老將對她已是心有折服。
只是……
孟將軍道:“長得不像啊。”
他是大老粗,一向有話直說:“大豐的皇室雖然治國不怎么樣,但長得還是不錯的,不覺得皇女的樣貌普通了些么?咱們是信了她通身的氣派,可換成旁人不會信吧?”
厲蘊丹戴了“既著萬相”的面具,他們要是能看出端倪就有鬼。但話糙理不糙,論厲蘊丹給自己貼的假臉看,顏值與皇室中人不說相去甚遠,只能說毫無關系。
一看就不是親生的……
趙將軍呼了他一后腦勺:“你這人說話盡挑得罪人的說!”
然而他說話更得罪人:“大豐的皇室雖然長得不錯,但私德都不怎么樣。前有帝祖醉酒幸了個宦官,后有先帝出游幸了個農婦,難道這倆長得美若天仙了?”
隨即,他一拍腦袋:“皇女這年齡對得上啊,別是先帝幸了農婦所生的吧?”
噫,很有道理!
唯獨沈將軍嘆息一聲,道:“你倆為何會被發配邊疆的原因我差不多知道了。”絕對是不說人話被發配出來的,又嘆道,“可嘆老朽一貫會說話,居然也被發配邊疆與你們作伴,真埋汰我了。”
這話立馬把兩位將軍都得罪了。
忽地,外頭的號角吹了起來。三位老將停下爭執出帳,才驚覺三軍由于人氣太盛,竟是引來了僵尸集聚。
它們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將他們當成今晚的夜宵看待。三軍自不會坐以待斃,就聽將軍一聲令下,將士齊齊拔出了刀劍。
“殿下,戰場刀劍無眼,請與我等坐鎮后方。”
“殿下”真是個熟悉又久違的稱呼啊,厲蘊丹心想。她看向三位老將,從他們身上窺得大厲朝臣的影子。莫名地,她起了些懷念。
只是對于他們坐鎮后方的提議,她不贊同。
有敵自四方來,迎戰才對,刨除她要立威這點,她還想賺殺僵尸的獎勵點。
那么多僵尸,黑壓壓一片全是幾百幾百的獎勵點,原住民殺了又得不到獎勵,還不如放著讓她來!
厲蘊丹拔出桃木劍,義正言辭道:“皇室中人自當為天下先,哪有躲在子弟兵身后的道理。”
說罷,她一使梯云縱飛上樹梢,左手桃木劍,右手隕鐵橫刀,為起到史無前例的震懾作用,她手起刀落,給北面的僵尸來了一記“極九開天”。
“轟隆!”
但見刀光劃破天際,真炁激蕩四野,鋒利無匹的力量從蒼穹砸落,猶如三十三重天的瀑布傾瀉,卷起一只只鋼筋鐵骨的僵尸,在風暴中心絞殺成渣滓。
參天巨木四分五裂,堅硬巖石裂成齏粉。至陽之氣變成天火吞噬大片僵尸,中有不少飛僵倉皇飛起,再被厲蘊丹提刀斬首、開膛泄氣。
她下手干凈利落,殺得兇殘無比,之于僵尸來說可怕至極,但對將士而言無疑激起了他們的士氣。
在軍隊中,人類“慕強”的本性被放到最大,這就是個靠實力和頭腦說話的地方,誰拳頭大聽誰的,就這么簡單。
而厲蘊丹表現出的膽識與魄力已經讓眾人忘卻了她的皇族身份,并把她定為“強者”、“英雄”,是可追隨可崇拜的人。如此熱血沸騰,士氣更高一層。
“殿下!殿下!”
“殺!殺!”
山呼海嘯,連綿不絕。在一刀開天的長鋒中,活人與僵尸的戰爭正式打響,戰火將從湘西蔓延至大豐之都。
厲蘊丹舉起刀劍:“諸位將士,可愿隨孤為天下請命,往刀山火海而去?”
“吾等愿往!愿往!往!”
大軍朝帝都推進,步步堅定。
與此同時,大豐之都的太史局已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時年不過二十五的欽天監被折斷手腳趴在地上,他從下往上地抬眼看著僵王,黑眸中盛滿了倔強與戾氣。
僵王抬起龍靴壓在他頭上,道:“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好好挑個大吉的日子供朕復位,朕就既往不咎,饒你一條小命。”
欽天監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就吐在僵王的另一只龍靴上:“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懂?你是不長耳朵嗎?我們大豐的第一位帝君已經死了,死了!沒有復位的道理,更沒有復活的可能!人死如燈滅,皇位予兒孫,如果你真是帝君,煩請你入土為安,給后代積點德吧!”
龍靴壓了下來,欽天監能聽見自己的顱骨脆響。
可死到臨頭他仍不懼,竟是大笑出聲:“你才不是什么真龍天子,我大豐終能迎來真正的帝君!帝星西落,龍氣鼎盛,九五之尊將取下你的首級,還天下以太……”
最后一個“平”字沒能說出口,那龍靴就大力碾下,踩爛了他的腦袋。
紅白漿液灑了一地,一旁的太監怔愣許久,直到僵王投來眼神才哆嗦著手拿起帕子跪下,小心翼翼給僵王擦拭龍靴。
他看向欽天監的尸骨,眼眶不禁泛紅,可他不敢多說一句,只沉默以待。
僵王:“朕不過是離開了五百年,江山就快不姓豐了嗎?怎么,你也認為朕不算天子了?”
太監深吸一口氣:“陛下是真龍天子,江山兜兜轉轉五百年,總歸是還在您手里的。”
僵王冷笑一聲,轉身離開太史局。它一邊走,一邊說:“朕有尸兵八十萬,陰兵五十萬,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從朕手里搶江山!”
車輦起步,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
可直至他們走遠,也沒人敢進太史局收拾尸骨。他們直到都城新立的規矩,凡是被這位不死不活的皇帝殺死的人,都不得經過人手處理。要是被發現他們給死者收尸,那他們今晚就會被屠干凈。
“欽天監也死了,下一個會是誰?”
“文武百官死了六成,不知剩下的四成還能拖多久?三軍還未到嗎?”
“噓!不要說話,小心身邊有魍魎。”
人們再不敢說話,誰能想到前后只幾月時間,大豐之都就變成了人鬼共存的地方。以前談秘事怕的是“隔墻有耳”,現在談秘事都知道身邊有鬼,光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去燒些紙錢和香火……”這是他們唯一能給死者做的了。
入夜之后,皇城中的怪物傾巢而出,循著血氣進入太史局。它們對一地尸體大快朵頤,吃到只剩些渣滓才漸漸散去。
此后數日,太史局依舊沒人收拾,更沒人敢哭喪、立衣冠、守靈扶棺,讓死者好生入土。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太史局被陰煞填滿,在血氣和怨氣中催生出新的魑魅魍魎。
帝都已成鬼域,活人早是行尸。
……
來到試煉場的第九月,厲蘊丹隨軍同行,胥望東隨道士同行。他雖然不太明白為什么小伙伴一轉身就變成了大豐的皇女,但總之躺平喊大佬牛逼就對了。
由于與道士為伍,他的小命有所保障。他倒也算自律,每天早起練習魔法,日復一日,沒想到還真給他練成了兩個禁咒。
一作“冰封千里”,一作“粉身碎骨”。搭配使用,風味更佳。
只要有僵尸來襲,他必會使出冰封千里,將它們凍成人形冰塊。禁咒與普通咒語的不同在于威力,用禁咒冰封魔物,能在一瞬間凍結它們的血肉和內腑。再配合一記粉身碎骨,魔物就會與冰塊一起碎裂,絕無生還的余地。
靠著這套組合拳,胥望東也漸漸在道士中站穩了腳跟。
幾次應戰均取得效果后,他逐步從后勤人員轉為戰斗人員,并能在第一時間接觸到核心的情報。
比如現在,他見羅浮山馴養的獵鷹帶來了一個消息:先行軍遭遇了不化骨,死傷過百,后不化骨被皇女斬殺。
“竟然有不化骨!不對,她能斬殺不化骨?”
“不化骨已是魔物,她能殺死它,怎么也得是個半仙了!”
聽不太懂,胥望東只好上前詢問“半仙”到底算個什么境界,怎么能擊敗不化骨就是半仙了?
張清無道:“從飛僵到不化骨,看似只隔了一個境界,實則相差眾多。就拿阿瑩舉例,她的實力足以與飛僵媲美,可對上不化骨只有死路一條。飛僵尚且算凡品,不化骨可不是凡品,它的骨頭是能煉器的。”
“放在六百年前,要對付一只不化骨需要近三十個金丹老道,如果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斬殺不化骨,那么此人一定練出元嬰了。”
胥望東:“元嬰?”
臥槽,是他想的那個元嬰嗎?
“但很奇怪……”
“哪里奇怪?”
張清無道:“雖說茅山現在沒有成嬰的道士,但古籍記載中有。據說成嬰者必遭雷劫,被雷劈過還不碎嬰的才是真嬰,可寄回來的信箋里并未提及此事,難不成云丹早就成嬰了?”
“也不像啊,她也吃五谷雜糧,與僵尸打得有來有往。要真結嬰了,不該一劍一只飛僵,如砍瓜切菜般輕松嗎?”
胥望東:……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厲蘊丹一直以來都是用刀的,只是來到這個試煉場后,她就收起刀改用劍了。
大佬用劍仍然很強,可用劍和用刀依舊不同。他個人認為二者最大的區別是熟練度,大佬用劍像是被封印了一半戰力,使得不咋趁手。如果換成刀的話……
胥望東:“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就是結嬰了呢?”
“你想想,你說世界上不會有剛出大墓就被雷劈還成精的僵王,它偏偏出現了;你說大佬不太像元嬰,那她肯定就是元嬰。”
反向毒奶,他懂!
張清無:……
想到自己說過的話一一應驗,張清無頓時不吱聲了。
是夜五更天,三軍聚集處。
厲蘊丹以夜巡的名義游走在軍營邊界,又悄無聲息地遁入森林里,待確認周圍沒人沒尸沒鬼后,才進入無盡仙藏。
甫一入內,她就直奔朝天宮。
此時的她臉色煞白、全無血氣,渾身的真炁都聚集在下丹田的位置,像是要凝結成什么東西。要命的是,體內這未知的變化向她不停地索取靈氣,從外界、從經脈、從血肉,一副想要把她榨干的樣子。
為了不令人看出端倪,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吸納靈氣,奈何外界靈氣不多,根本供不起她的所需,無奈之下,她只好每夜進入朝天宮的靈泉修煉,好補充日間所需。
厲蘊丹跨進靈泉中,倏忽間,濃郁的靈氣從皮膚滲入,瞬間滋養了她經脈,煥發出全新的生氣。通百穴、匯丹田,她看見靈力化成液體滴落,液體又眨眼凝成金丹。它在體內高速旋轉,吸納一切可容的力量,包括功德結晶遺留的碎片。
金丹越聚越實,越結越大,又在突破某個臨界點時碎裂,漸漸化成一個粗陋“大”字。且聚且散,既虛既真,它反饋給她強烈的饑餓感,仿佛在告訴她還不夠、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靈力!
厲蘊丹隱約覺得它想變成另一樣東西,而這東西尚未到來,就給她一種頭皮發麻的危機感。
“你到底想如何呢?”
結束內視,厲蘊丹回想起第一次出現這情況的五天前。
那日行軍遭遇不化骨,一個照面就死傷過百。她與之激戰,戰得移山填海、地形幾改,才在最后一刻將桃木劍插進了它的丹田,獲得最終的勝利。而也是在她打贏的時候,她聽見體內傳來“啵”的一聲,像是桎梏被沖破了似的。
起初她并未多想,只想一把火燒掉不化骨的尸體,讓它消失個徹底。
誰知在陽火的灼燒下,不化骨的脊椎竟是經久不化,還透出玉石般的剔透感。隨著這骨頭的玉化愈發晶瑩,她的丹田也跟著起了反應,竟是疼痛萬分。
她順著本能撿起玉骨,那截玉骨的靈力立刻被她吸干。察覺不對,她當晚以打坐養傷為名離開營地,唯恐禍及三軍。
即使事后證明她沒有變成妖怪、不會食人精氣神,她也不會在營地多呆。這詭異的情況一日不消,她一日難安。
“究竟是怎么……”
忽地,“大”字的一邊吸夠了靈氣,形成了一只紫金色的小手。隨著厲蘊丹的意動,它張開又握拳,反復又掐訣,如是數次,驚得她瞪大了眼。
這是?
電光石火,玄悟通明。
儲存在腦海中的修真秘籍一閃而過,它們在同一時間翻過書頁、將遠古大能的修煉程序濃縮成畫面,在她面前循環播放,告訴她何為靈落成液、液結為丹、丹碎成嬰……告訴她何為四九天劫、六九天劫,乃至九九天劫!
“唯萬年難出其一之絕才,方能結紫金真嬰,結成之日必遭九九天劫灌頂。成之大道長興,敗之性命斷絕。若是懼死,可碎嬰重結。”
碎掉紫金真嬰再結一個,是天道給絕才的第二次機會。但有得必有失,第二次結成的真嬰還能有紫金之氣嗎?
定然是沒有了。
厲蘊丹睜開眼,主意已定。朝天宮的前主人對她說“要么最強要么死”,這話也正契合她的心意。
要么不結嬰,要結就結最好的。只是這挨雷劈的時間,她得仔細挑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