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
羅伊瞳孔微縮，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你手上怎么會有這東西？”
名為槍械的奇怪武器，在不運用任何靈性的情況下，能夠讓普通人發揮出堪比超凡者的力量。這種武器獵人公會早已密切關注，羅伊也通過某種手段將槍械里里外外的透析了一遍，經過半年的研究，基本上搞懂了這種武器的原理。
利用一種類似古代煉金術的黑粉，通過撞擊產生火焰，這種火焰會制造出大量的奇怪空氣，再通過封閉的空間將子彈擠壓出去。
原理上有點類似于一種爆石術，通過取巧的方法利用爆炸將石頭推出，以此達到高于靈性輸出量數倍的威力。
這種借力打力的方法適用性極強，羅伊就特別喜歡用。唯一的缺點就是只能單純的造成物理打擊，無法進行法術蔓延。比如火球落的爆炸，冰錐的凍結，以及雷電的蔓延。
搞清楚這種奇怪武器的原理后，羅伊沒有繼續進行下一步，因為這種武器的各種部件實在是太精妙了。相似度極高，甚至可以說是分毫不差。
以他上位超凡者的能力，想要仿制這種武器沒有問題，只需要花幾天時間就能做一把。傳聞總部那邊早就仿制出了一批槍械，不過在那以后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羅伊猜測總部應該也是意識到和自己相同的問題，那就是沒有必要。槍械這種武器固然神奇，能夠讓凡人發揮出看比超凡者的力量，但假設這種武器需要高階強者打造，那就顯得非常雞肋。
而玄律極有可能擁有在不使用超凡力量的情況下，量產這種武器的能力。這也是羅伊最擔憂的地方，擔心對方把這種武器大量對外出售。
這就是他不好的預感。
羅德熟練地拉動槍感，發出了清脆的咔嚓聲，聲音有些低沉道：“沒錯，這是一種能讓普通人輕易殺死超凡者的武器。這一次克西安面對的將不再是我們這些叛亂者，而是千千萬萬的奴隸。”
“同胞們會依靠它，殺出一片朗朗乾坤，如若不行，那就流盡最后一滴血。”
“……”羅伊嘴巴微張，看著對方那瘋狂的眼眸，始終無法理解這群人在想什么。
明明已經脫離了那種日子，為什么還要想著回去？明明可以享受生活，追求更悠遠的道路，一窺真理的存在，為什么還要為了這種事情而拼命？
“放棄吧，羅德。你應該清楚王具的力量，這不是靠人數能夠對抗的力量。連晨曦王國沉寂了這么久，王室都微弱到那種程度，也沒有人想著覆滅晨曦。更何況你們面對的是一個強盛的王族，你們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幾十年前，老師已經用行動告訴了我們，王具的力量是無法靠人數抗衡的。”
羅伊不太想看到這個曾經關系非常媽的兄弟去送死，走上老師的道路。意圖顛覆一個國家，不管出于何種理由獵人公會都不會支持，更不會庇護他們。
事情鬧得特別嚴重時，公會甚至還會發布懸賞令。
“你現在已經是高階超凡者，有著幾百年的壽命，優越的生活，以及更悠遠的道路在等著你，沒必要……”
“有必要，羅伊，有必要……”羅德滿是傷疤的丑陋臉龐上忽然平靜下來，無悲無喜，平靜的有些可怕。
“每一位克西貴族滿一周歲時，都會殺掉一個安豬，用來告祭神。三歲時，我的母親被做成了酒杯，十二歲時，父親成為了克西貴族的皮靴，十三歲時我被送進了獸池。此時此刻，有無數的同胞正在經歷我們曾經經歷的一切。”
如果說以前的羅德是一頭瘋狂的猛獸，無時無刻都在宣泄著自己的瘋狂。那么現在的他，就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寂靜，平穩。
“每一滴血都是有價值的，每一條命都是有意義的，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我羅德愿意做這第一批赴死的人，哪怕最后跪在斷頭臺前，萬死而不悔。”
“你瘋了嗎？！”羅伊驚呼。
“呵呵，這都是他們逼的，幫我們辦理退會手續，感謝公會給予我的一切。”
說完，羅德帶著自己的人，踏在水泥道路上，離開了羅伊的視線。
羅伊在原地站了足足十幾分鐘，感覺臉頰隱約發來陣陣劇痛，最終身形一個恍惚，消失在了原地。
……
基地東側，遠離居住區，靠近火車運輸區域的地方。
有著一座凹形三層大樓，赤紅色的涂漆涂滿整個墻體，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鮮艷，仿佛蒙上了一層光，讓人肅然起敬。
高達七米的巨大石門屹立，上了書【玄律】，大門兩側刻著一個個陌生的文字。
【不必等候炬火，你就是第一縷光】
羅德來到這扇大門前，望著那飄揚的紅旗，靜靜的注視了三秒，這才走進大門。
走進里面，立馬感覺到了不下十道高階超凡的氣息，稍弱一籌的氣息更是數不勝數。
穿著各異的人全在校園內走來走去，他們身上無不捧著一本紅書，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書里。仿佛有一種怪異的魔力，讓他們時刻盯著書中的內容。
羅德同樣如此，拿出了課本再次預習內容，準備接下來的課。
十幾分鐘后，清脆的鈴聲響起。
羅德與同伴們分開，來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室，一排排木桌整齊擺放，形形色色的人相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等到所有人坐好后，門外走進了六七十歲的男人。
手挎肩包，身穿中山服，頭發花白，一身正氣。
“同學們，下午。”
老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幾個大字。
【斗爭】
“昨天我們共同探討好了何謂階級，今天我們的課題是斗爭，階級斗爭。”
“階級斗爭指對抗階級之間的對立和斗爭。是根本利益對立的階級之間相互沖突的表現，是解決對立階級之間矛盾的基本手段……”
毫無起伏，令人昏昏欲睡的聲音回蕩在教室，然而在場沒有一個人感到困意，連一絲一毫的分心都沒有。
“在階級社會里，階級斗爭首先在各個社會形態的兩大基本階級之間展開，如奴隸社會奴隸階級和奴隸主階級的斗爭……”
“……占據統治階級的群體，在沒有自我修正力的情況下，往往會變得越發荒謬，并且對于所在體系的缺點沒有絲毫自知之明……”
“以上就是階級斗爭的理論，但理論終究是理論，任何事物只有你們實踐了，才能找到合適的方法。接下來我要提問一個同學，羅德同學。”
羅德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盡可能的收斂目光和氣息，防止像之前那樣嚇到老師。
近兩米的壯漢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異常害羞的樣子。
“讓每個人都掌握力量，讓他們成為超凡者，這樣他們就不會屈服于貴族。”
羅德說出的話在老師看來非常天真，但這是他們自己摸索出來的規律。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是渴望改變這個世界的人，他們每個人幾乎都出生卑微。
在卑微中成長，在屈辱中爬行，最終進入獵人公會一飛沖天，成為了超凡者。當掌握力量后，他們不再卑微，敢于對舊制度發出質疑。
先有力量，后有覺醒。
思維慣性約束了他們，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革命從未成功過。
在新世界各大勢力看來，這就是一群瘋子，一群只知道破壞的瘋子，同時也是一種無法消滅的異端。因為滅了一批，不知道怎么的，過了幾百年后又會出現一批。而且越是壓制，反彈的越是瘋狂。
老師問道：“你要如何讓所有人成為超凡？”
“這……”羅德猶豫了許久，試探性的回答道：“先讓一部分人成為超凡，推翻貴族。”
“那你如何保證這批人不會成為新的貴族？”
這一次羅德回答不上來了。
“同志，你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什么？”
老師的目光異常銳利，明明只是一位凡人，卻壓倒了在座眾多強者。
“第一堂課你們跟我說，你們想學習屠龍術，想要解救自己的同胞，想要創造一個沒有貴族壓迫的國度。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革命，從下至上的革命，所有人都為之奉獻的理念。你們首先要做的解開他們的鎖鏈，解開貴族套在人身上虛假的鎖鏈。用槍桿子，殺出一片朗朗乾坤，殺出一片康莊大道。”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會死很多人，你們可能根本看不到成功那一天。”
……
“斗爭，自強，剔除所有民眾內心的自卑，讓他們驕傲起來，為國家而驕傲，為民族而驕傲。”
艾琳合上手中的書籍，望著玄律快來專門教導自己建立中央集權國家的一眾教師。
琥珀色的美麗眼眸閃爍著靈光，恐怖的氣勢由然而上。
“你們這是想革掉我？”
去除所有民中內心的奴性，讓所有人自強，艾琳第一想到的就是造反，這簡直就是沖著把所有人培養成騎士。
“不，艾琳殿下，一個強大的國家必須統一思想。和現在的民眾是沒有思想的，沒有自我的烏合之眾。想要不通過貴族的鞭子驅使民眾，就必須讓他們認同你。”玄律教導人員解釋道。
“國家是由千萬人組成的，王必須滿足絕大部分人的訴求，這樣他們才能夠回應你。”
“絕大部分人的訴求是什么？”艾琳問道。
“吃飽，穿暖，安居。”
“就這？”
“對，人民祈求的僅此而已，可惜很多時候都無法滿足。”
“我怎么感覺你們在算計我？”艾琳歪了歪腦袋，隨后道：“那我來滿足他們，所有人為之奮斗，為之驕傲的國家，這很對我胃口。”
“我不需要壓榨民眾，不需要他們的財富，更不需要他們的跪拜，我只需要他們的忠誠。對國家的忠誠，對我的忠誠。”
……
轟！
火流星穿過了布滿怪物的死亡沼澤，伴隨著劇烈的音爆聲，一串耀眼的火球徐徐升起。
在無盡的火焰中，形態各異的怪物們翻滾著身軀，整片沼澤變成了光的海洋，映照著漆黑的淤泥熠熠生輝。
金發少女站在漆黑的巖石上，身前是一片黑色的石油湖，身后是漫天的火海。
火焰掉進了黑水中，瞬間消失不見，被附著在水面上的一層不明液體吞噬。
拿出護在懷里的對講機，道：“呼叫橋梁，最后階段清理完畢，已到達石油湖。”
【橋梁收到，奧琳娜小姐感謝您的幫助。】
奧琳娜放下對講機，望著前方，長長的睫毛下，冰藍色的眼眸閃爍著些許紅光。
“玄律希望我留下了……我該不該……”
……
城堡內部書房。
大量雜七雜八的超凡知識堆積成山，秦樂靠著柔軟的沙發，一本書，一杯茶，日復一日的過著這種退休生活。
忽然一股非常好聞的淡雅香味鉆入鼻子，一只綠頭從他的背后伸了出來。
“國王率領騎士團北上，迎擊克西安王國？嘖嘖嘖，還親自告訴你們不要支援，這不是送死嗎？”
秦樂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艾墨婭，放下手中的資料，問道：“不要整天神出鬼沒的，你不往實驗室那邊鉆，來我這里干什么？”
前段時間艾墨婭接受了新世界科學院的邀請，成為了一名特殊顧問，負責協助玄律的超凡研究項目。包括并不限于，【尸鬼實驗】【法術理論解釋】【超凡者身體變化剖析】【論如何使用一切觀測靈性】【論如何通過精神攻擊啟靈】【論妖精道具研究】【論羊脂的副作用】
由于超凡者需要漫長的時間來培養，短期內是無法對玄律起到太大作用，甚至可以說研究超凡，還不如多開采一座鐵礦有用。但凡事不能看短期，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永遠要把目光放長遠，不能只顧眼前的利益。
就相當于修建高速公路一樣，短期內是不可能收回成本的，說不定運營還會虧錢。但路必須要修，超凡也是如此。
同時，艾墨婭顯然也樂在其中，聽她說她正在利用物理學理論開發一套全新的術式。不過根據他所展示的法術，根本沒有任何威力，反而像是逗小孩子玩的。
比如將一件物體置于物質與里世界之間，通過里世界的扭曲，不斷的將加速度施加到物體上面，以此達到光速。
聽起來非常厲害，但實際上丟進去后就消失了，純粹是當垃圾桶用。有時候秦樂甚至萌生了一個想法，既然物質能進入里世界，那能不能把那個地方當垃圾場。
“別提了。”艾墨婭抓住沙發背，一個翻身做到了秦樂旁邊，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感覺到苦味，秀眉微皺，吐了吐香舌一臉嫌棄的說道：“這玩意兒這么苦，你怎么天天在喝？科學院那群老東西就是在無理取鬧，總是說些讓人無法理喻，又毛骨悚然的事情。”
“他們竟然切出了豬的內臟，然后把尸鬼的內臟縫進去，最后導致整只豬都被尸蟲給吃的一干二凈。還有那只妖精，傻乎乎的，被李智淵耍的團團轉，現在已經自愿奉獻翅膀和頭發了。”
“還有那些被尸鬼送過來的孩子，竟然都自主啟靈了。不過我從他們身上察覺到了一絲邪氣，有點類似于尸鬼化，但又保有神志，有類似是他們父母……”
艾墨婭孜孜不倦的分享著她這幾天的經歷，嘴巴如機關槍一樣，巴拉巴拉的吐出了一大堆話。
秦樂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的說道：“你來找我干什么？不會是單純聊天吧？”
被這么一問，艾墨婭表情忽然變得猶猶豫豫的，手指不斷的畫圈圈。
“這個……那個……奧琳娜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準備一件生日禮物。當然，我并不是特意想給她過生日，只是碰巧想起來。所以……所以……”
“呵……”秦樂發出輕微的笑聲。
“你笑什么！”艾墨婭看到秦樂的笑容，頓時炸毛，臉頰帶著一絲紅暈，露出了兩顆虎牙。
“我只是碰巧想起來，碰巧！不要誤會啦，我才不想給那個笨蛋過生日！快說，你打算送什么？”
“我嘛……”秦樂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做個蛋糕，或者下碗長壽面意思意思就行了。”
“啊？這么隨便，你也太摳門了吧。”
“那你要送什么？”
“哼哼，現在還沒有決定，但肯定比你的好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