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之前，凈心大師覺得自己活得還是挺成功的，不說功德圓滿，也能在臨終前安心圓寂，肉身十年不腐，他從未做過愧對本心的事，就算有人說他信念天真，遙遙無期，他也固執堅持，從未懷疑。
他還盡心竭力教導兩名弟子，把一生所學所感悉數告訴他們，這兩名弟子不成大器，師弟清律膽小怕事沒有主張，師兄清戒過度自信很少顧忌他人感受，但這都不算大毛病，稍加指引也能改過來。
而現在，凈心大師覺得這一輩子的認知都顛倒了。
兩名弟子相互配合，在莊嚴寺廟裝神弄鬼，大開殺戒，手握十幾條人命，而且毫無悔改之意。
“貧僧到底教出了些個什么！”
凈心大師嚎啕大哭，喋血不斷，在凈空記憶里，師兄只有在師父坐化后才痛哭一晚，現在是他第二次放聲大哭。
這個干巴巴的老頭獨自一人痛哭，誰都沒上前勸慰，事已至此，這還能怎么勸。
凈心大師甚至生出殺意，想要手刃這兩名逆徒，只是他終究狠不下心，心中的信仰也不能讓他這樣做。
“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凈心大師不斷默念佛經，只是心中殺意無論如何都沒有減少多少，像是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
“清戒師傅，不知當日放喪尸進入，導致人手分散，給喪尸群可乘之機這件事中是否有你的原因？”
洛竹終于想起清戒的問題所在，不是異能，而是其他問題。他上前一步喝問，咄咄逼人。
清戒聞言立即面色大變，之前他都未想過逃跑，因為他篤定師父過于善良，不會殺自己，可現在不行，洛竹的問題是他的死穴，一旦承認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凈空早已通過異能受到洛竹預警，防范清戒逃離，在清戒逃離的瞬間他也動身，如雄鷹展翅，與清戒交手幾回合后把他摁倒在地，以雷霆之勢鎮壓。
“好小子，還敢藏拙！”凈空一交手就發現清戒的實力要比平時展現出來的要強很多，但凈空實力卻比清戒還高，清戒在他手中翻不起浪。
清戒雖以被擒拿，但在場之人都不清楚個中緣由，只有洛竹明白。
“那件事跟我沒關系！”清戒一口咬定，不承認洛竹的猜測。
洛竹毫不在意，而是努力回憶當時場景：“記著最開始我和凈空師傅在房間暢談，便聽見遠處有凈心大師施展異能，動靜頗大，和僧人們一樣，出去想要查看，但在此之前，凈心師傅叫住你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可你當時還未趕到現場，又是怎么知道凈心大師殺死了試圖潛入寺中的喪尸的！”
清戒冷冷與洛竹對視，絲毫不懼事情被拆穿，隨即冷意消失，口吻中帶有懊悔。
“就知道你是個禍害，壞貧僧大事，本想著前日嫁禍與你便萬事大吉，卻沒想到你居然通過凈空師叔異能聯系我，讓我掩蓋你真容，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替你隱瞞，現在想來，當時貧僧就不該如此。”
在場之人都聽出清戒的話中有不對的地方，似乎透露著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今晚他們被太多消息震撼到，一時間無法從里面提取有用信息。
只有王思貴悄悄遠離，牽上懷孕的妻子的手，立在門口，距離洛竹甚遠。
出于對喪尸的懼怕，他覺得洛竹很危險。
“沒錯，是我把喪尸引進來的。”清戒直接承認之前一直不敢承認的事實，竊竊私語的眾人突然停止交談，在場氣氛頓時變得濃郁到令人窒息，空氣凝固，一百多雙眼睛死死盯著清戒，想從他嘴里得出個道理。
若是喪尸有秩序進攻到還可以接受，畢竟那是無法控制的，但把喪尸引進來便是無論怎樣都說不過去了。
這簡直是誅人殺心，是人奸！
僧人們的感受更甚香客，那場戰斗中香客沒有傷亡，反倒是僧人，死傷頗多，那些受傷的還無法醫治，只能在尸化前殺死，無異于同門相殘，那種場面，他們一輩子都不愿意回憶。
“為什么。”凈心大師嘴中苦澀難言，他已經看不懂這個弟子。
“這件事其實超出我的意料，我的本意是為了樹立師父您在人群中的威信，殺幾只偷偷潛入的喪尸，讓人們都知道您是這個寺廟的保護神，都老老實實聽從您的安排。”
“只是沒想到，您沒有把喪尸殺完，跑了兩只，喪尸群趁著人手分散之際大舉進攻，這件事我無話可說。”清戒覺得自己很冤枉，趕上個糟糕時機，也錯估了喪尸智商，導致師兄弟們死去不少。
眾僧人舉槍，四面八方的槍口對準跪在中心的清戒。
凈心大師氣的差點兩眼發黑，栽倒在地，他強行支撐身體，氣的抖若糠篩，想要殺人。
不論目的是什么，把喪尸引進來是絕對不行的，這是底線。
“師父，您真的要殺我嗎，那只不過是個意外啊，我都是為了您好，此舉是出于善意的！”清戒感受到凈心大師身上如山如海般的殺意，自知無法逃離，只得苦苦哀求。
凈心大師無動于衷，他今日便要破戒殺人，誰都無法阻止。
凈心大師出手了，周身無形力量飛舞，大金剛掌蘊含其中，帶著絕望般的憤怒拍向清戒，周圍地板都因為未能承受這股力量而龜裂，頭頂法幢鼓風飄蕩，洛竹心中贊嘆，他與這股力量相差甚遠，若與凈心大師對戰，輸的必定是自己。
但如山崩地裂的氣勢都因為清戒一句話煙消云散。
“師父，您不能殺我，您若殺我，那明意師祖的尸體便會被喪尸吃的一干二凈。”
清戒看著含怒的師父，嘴角帶著勝利的笑容，今天他心神不寧，有種東窗事發的感覺，于是做好萬全準備，保全性命。
凈心大師強行收力，受到不小內傷，嘴角都在溢血，可這與清戒的話比起來便成了無關緊要的小事。
“孽徒你什么意思！”
凈空也被清戒的話驚到了，這簡直無法想象，明意大師是他與凈心大師兩人共同的師父，上一代方丈，清戒的行為真真切切可以稱之為欺師滅祖。
清戒松了口氣，他知道師父內心固執，只愿意循規蹈矩，尊敬前人，一旦這么問，那這條命就保住了，就算他人想殺自己，師父也會阻攔。
“清律的異能可以讓我的異能轉移范圍，我可以通過制造幻境，控制幾只喪尸，估計現在正在挖掘明意師祖的墳墓，我尚還可以讓它們停下來，若是殺了我，那它們就真的挖出尸體，吃的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