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沒有瘋。
甚至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能感覺到她體內的生機在不斷流逝。
也能感到自己體內的死氣在飛速增長。
她要死了。
夜鶯的心情出奇得平靜。
早就在她接下玉瓶的那一刻，她已經有所預料。
或者說從她修煉死氣功法時，她就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那么快。
她看向葉羨，帶著淡淡的歉疚。
她其實很欣賞葉羨，可惜她們無法成為朋友。
既然如此，那么她希望她能有一個轟轟烈烈的退場，哪怕能在葉羨心中留下片刻痕跡。
“死亡風卷輪。”
低低的吟唱聲在比試場上響起，宛如惡魔的低語。
周遭的空氣突然變得冰冷粘稠，就連正打的不可開交的其他小隊也察覺到不對勁，紛紛放慢的動作。
站在夜鶯前方的卡蘿感覺更為真切。
她臉色凝重，體內的斗氣飛快運轉，淡淡的紫色光暈包裹全身。
呼——
狂風大作。
夜鶯身后突然出現一道拳頭大小的墨色風卷，隨著吟唱聲越來越快，風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膨脹。
“這，這是什么……”
“我感覺我快喘不過氣了。”
“我動不了了。”
“……”
無形的威壓席卷整座比試場。
各小隊成員們駭然失色，他們在一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操控，只能呆怔在原地，看著墨色風卷不斷成形。
葉羨一邊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抵抗來自四面八方涌來的壓力，另一邊她在觀察夜鶯。
有精神力在，她的觀察細微入發。
然后她就發現夜鶯的發色正在變淺，臉上光潔精致的皮膚開始出現細細的紋路。
葉羨心臟猛地一跳，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那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必須要阻止她！
由此想法的不止葉羨一個，卡蘿沒有發現夜鶯正在逐漸衰老，她只是覺得對方造出的動靜實在太大，若是繼續下去，她無法預料會造成什么樣的結果。
這是學院大賽，不是生死決斗。
卡蘿決定出手打斷夜鶯。
她雙手快速掐訣，空氣中逸散的能量瘋狂向她聚攏，她的頭頂上方多出一團灰色的烏云，隱隱有紫色的雷光閃爍。
夜鶯見狀，遺憾地輕嘆一聲。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卡蘿的雷電斗氣是難得可以與死氣抗衡的斗氣屬性，再加上卡蘿的實力遠盛于她，拖下去自己絕對討不了好，很有可能還會遭到反噬。
于是她雙手合攏在胸前，然后猛地向外一推，墨色的風卷輪猶如巨大的轉盤呼嘯著向前方橫掃而去。
狂暴的風力將比試臺的地板都削去厚厚一層。
而破裂的石塊剛脫離比試臺，就被風壓碾為碎末，隨風飄揚。
別說比試臺上的學生，就連臺下的觀眾們也目瞪口呆。
“德里克院長，你們犯規了，我要申請中止比賽！”
剛才說話的院長再一次站了起來，大聲咆哮。
德里克院長老神在在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動彈。
學院大賽規定，大賽一旦開啟，除非裁判出手，否則任何人不能干擾比賽，違者終身禁賽。
只要裁判沒說違規，那么比賽就不會結束。
夜鶯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能做到這一步，能用夜鶯的命去換取溫切斯特精英學生的命，那他當初費盡心思找來的那個藥就沒有浪費。
“哈利，卡蘿學姐會不會有事啊！”
斯嘉麗擔憂地拽住哈利的袖子，胡亂的拉扯著。
哈利只能一邊拽住自己的衣領，一邊安慰她，“你要相信卡蘿學姐，而且老大也在上面，她們不會有事的。”
哈利是堅定的葉羨吹。
他堅信有葉羨在，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不遠處的聞人彥也在安慰緊張的不語，“放心，溫切斯特不會輸的。”
“真的嗎，少爺？”
不語眼巴巴地看著少爺，見少爺點頭，才松了一口氣。
葉四小姐是好人，他不想葉四小姐輸，更不想她出事。
他都已經盤算著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葉四小姐，不是提醒她婚約一事，而是單純的想讓葉四小姐和少爺當朋友。
葉四小姐都能被擺脫廢柴之名，那他家少爺也一定能夠站起來。
比試場上，卡蘿的發絲在風中凌亂飛舞，一雙眼睛異常明亮。
在風卷輪即將靠近她之時，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緊接著，一道粗壯的閃電從云層中轟然降落，與風卷輪狠狠撞擊在一起。
霎時間，所有人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雙耳嗡鳴，意識恍惚。
等他們視野恢復時，天空的烏云消散了，地上的風卷輪也消失了，只留下一個殘缺不全的比試臺，以及抱團縮在角落，如同鵪鶉一樣的少年們。
“人呢？”
“那兩個少女呢？怎么不見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們是同歸于盡了嗎？”
臺下的觀眾不明所以，然而實力強大的格林院長等人卻是在剛才那短短的時間內，看清所有經過。
格林院長頓時收獲眾多包含羨慕嫉妒的復雜目光。
他得意地翹著嘴角，哼，他的目光向來就好。
德里克院長面如死灰，無力的仰倒在座椅上。
完了，全完了，他的大計，他的野望都沒了。
可惡啊，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應該太過輕敵，竟然給對方逃出來的機會。
他說的人自然就是葉羨。
葉羨出現在比試場中央時，左手抱著因脫力而昏厥的卡蘿，右手抱著蒼老了不止十歲，同樣陷入昏迷的夜鶯。
她將兩人平放在地板后，簡單的查看了一下他們的情況，眉眼舒展。
卡蘿只需要時間讓她恢復即可，夜鶯要麻煩一些，但應該還有的救。
她是在兩人的攻擊碰撞在一起時，見狀不妙，趕緊將兩人從風暴中心拉了出來。
狂暴的雷電斗氣和帶走生機的死亡斗氣交織在一起，足以摧毀武者的身體。
她們兩個都因為脫力而無法移動，留在那里，下場可想而知。
但能夠在電光火石間將兩人拉出風暴漩渦，也讓葉羨驚喜不已。
待在精神牢籠中修煉半年，不僅鍛煉了她的精神力，她的身法也沒有退步，反而有精進的趨勢，這對她來說是個極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