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斗你們不能倒啊!那里面有鬼啊!”草鬼婆哀嚎起來。
我一聽,知道有戲,“蠱爺,看來這老婆子肯定知道什么。”
鬼侯爺繼續(xù)問道:“怎么,你見過?”
“哎呀我不是說了嗎,很早以前,也有這么一幫人闖進村子里,抓著我婆婆,直說要進這溝里。”
“聽?wèi)研〗阏f過,這草鬼婆都是秘傳,女承母業(yè),她繼承婆婆的事業(yè)也算是名正言順。”我心里暗想道。
“在這里無論是誰,平時是決計不會去那地方的,即便是我婆婆也不敢輕易進去,除非祭祀請神,才會進去。”草鬼婆說道,“那些人沒來以前,老爺廟就鬧鬼,所以那一帶被我們苗家視為鬼地,一旦進入,必沾晦氣,就來我家消災(zāi)去病作法,因此婆婆對老爺廟的事情也從不對外人講。”
俞胖子冷哼道,“換我也不說,不然這掙錢的飯碗不就沒了嗎?”
我確信俞胖子他們還不知道這個草鬼婆已經(jīng)下蠱的事情,不然也不會這么云淡風(fēng)輕地開玩笑。懷如錦徑自走到我身邊,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干嘛在這兒動手?”
“蠱爺一早看出了她下蠱,此時不出手,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還有這等事兒?”
“你可別慌,蠱爺運籌帷幄,不會有事的。”
“幾十年前,那幫人乘天黑摸進寨子,進來的時候個個蒙著臉,沒穿好衣服就把我們從床上拖下來,逼著婆婆領(lǐng)路,帶他們進老爺廟。”草鬼婆回憶道,“當(dāng)時,我婆婆也就把他們領(lǐng)到了這里,他們還要往前走,我婆婆就不肯了,那時候花錢收買也沒有啊,就拿刀架在脖子上,我婆婆也只好帶他們往里頭走。”
“也是,從時間上來看,那會兒衣食住行都有憑票供給,現(xiàn)在是看不到了。”我感慨道,“也活該了那幫草寇,失去了錢這么一個強有力的武器。”
“那后來呢?”
“后來……他們從上面的這個山洞進去,果然在里面掘出了一座古墓,然后就把婆婆留在了外面,他們自己進去了。”
“過河拆橋。”俞胖子冷不丁地又插一句。
“我婆婆當(dāng)時趕緊就往家里跑,可沒等她走到外面,那墓里面就傳出了可怕的聲音,那是女鬼的叫聲。我婆婆當(dāng)即就嚇?biāo)肋^去,第二醒來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外面的地上。婆婆害怕地大喊大叫,可是壓根就沒有人聽到,于是撒腿就跑。”
“進去的那撥人后來怎么樣了?”我問道。
草鬼婆神色驚恐,瞇起眼睛,說:“我婆婆回到家,叫來了我男人,咱們仨一起回到了老爺廟,往洞口上一看,十來條胳膊堆在山洞門口,我嚇得當(dāng)場就尿了褲子,回到家足足做了三天三夜的噩夢。”
“這么說去的人都死了?”
“也有活的。”草鬼婆堅定說道:“在那之后,寨子里還來過一個人說是當(dāng)年一起下過斗,但是已經(jīng)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想找我們領(lǐng)路,但我們是打死也不會去的了,也有拿錢請我們領(lǐng)路的,我們也從沒把他們領(lǐng)上山洞過。”
鬼侯爺嘆了口氣,笑道:“你說的最好都是實話。”然后,輕咳了一聲,刀子和巖生會意地將她提了起來,鬼侯爺走近一步,用強大的氣場,威嚇道:“那咱們現(xiàn)在就來好好算算剛剛的這筆賬吧?”
我心想這草鬼婆心里肯定特別后悔,竟然在鬼侯爺面前班門弄斧,栽在了他的手上,指不定有什么罪受呢。
草鬼婆看著鬼侯爺,聲音都發(fā)抖了,“我……那個……罪該萬死……”
“你這點雕蟲小技還敢在我面前耍寶,怎么著還想殺人越貨?”
說著,夢姐便抬起右腳,從腳跟上取下一顆黑色的小石頭一樣的東西,我湊上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石頭竟然是一只小蟲子,只是無論從顏色和樣子上看,都接近石頭。
夢姐把那蟲子往草鬼婆眼前一拿,冷笑道:“這種蠱叫做砂礫蠱,走路的時候隨意掉落在地上,無聲無息,走過的人腳下黏上這些蠱蟲,帶回家中,便會中招。”
俞胖子驚訝得連忙抬起自己的腳,立刻罵娘道:“我去,還真有!好你個老巫婆!”
“好了,大家穿著鞋,這些蟲子沒辦法鉆進體內(nèi),小心一點,應(yīng)該不會有事。”夢姐招呼道。
“那還好,不然胖爺我非得弄死她!”
鬼侯爺整飭道:“現(xiàn)在咱們也算是經(jīng)歷過一次考驗了,大家也聽到了,這里面估計不好對付,在下墓之前,大家還是要做好思想準(zhǔn)備,最重要的是要聽從指揮,不可亂來。”
進墓之后,還是按照原計劃分為兩組。鬼侯爺蹲到地上,手指在地上摸了摸,然后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說:“這個墓屬于洞穴復(fù)合式墓葬,雖然在洞穴里面,卻不是洞葬。”
懷如錦帶人找到了墓室的入口,先行進入。我看著遲遲不動的鬼侯爺,問道:“蠱爺,懷小姐他們都進去了,咱們什么時候行動?”
“急什么?”鬼侯爺若有所思,又標(biāo)志性地摸起了八字胡,說道:“說不上來原因,就覺得不對勁。這墓里死過人,雖說肯定有東西在里面,但……”
“但是什么?”
“這里好像有香灰的味道?”鬼侯爺嘖了一下,有些不是很確定。
我也不多想,反正這門聞土識別的本領(lǐng)他是沒有的,聞了也白聞,巖生倒是有諦聽的功夫,可是也不可能知道是不是香灰,于是說道:“不過怎么樣,咱們進去看看不就行了?”
“小鬼,你就是瞎指揮亂打仗,算了,既然如此那就下去吧。”
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懷如錦留下的標(biāo)記,這應(yīng)該是和蠱爺事先約定好的,免得后面的人走錯路。大概走了有七八分鐘,前面開路的刀子和巖生,發(fā)出了一聲警報。
“有情況。”他們立即跟了上去。
“蠱爺,你看!”刀子手里拿著一把長柄刀,指著地上,我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地上竟躺著六具尸體。
巖生在一旁的墻壁上,用手電照著,說道:“蠱爺,你還是來看一下吧。”
墻上是懷如錦留下的標(biāo)記,總共五個字,明明白白:“尸體7具,疑!”
“七具尸體?會不會數(shù)錯了?”我詫異地看著地上,“那這里有……一二三四……一共是六具尸體啊,哪來的七具?”
估計巖生和刀子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所以才發(fā)出了警報。懷如錦的為人我還是清楚的,絕對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寫著是六具,還特地表明了“疑”,說明人家也有警覺。
“無論怎么樣,這些人死在這兒,肯定是有問題的。”鬼侯爺說道,“難道是……”
“起尸?”茜茜突然說道。
我詫異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茜茜妹妹,你說啥?”
“李睿哥哥,我懷疑這是起尸。”
起尸又叫行尸。“行尸”原本是藏語“弱郎”的譯旨,是指人死之后,危害活人。所謂“弱郎”既非復(fù)活也不是詐尸,與粽子類似,又不可通論。僵尸一旦成僵,若不除掉則永世為僵,但是行尸則不同,死是與尸體無異,且未必能夠長存。
“起尸多是人死之后,余孽未盡,心存憾意,死后起尸去完成邪惡人生的余孽。但必須在其軀體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中才能實現(xiàn)。”鬼侯爺說道,“你們看這幾個人的左手手臂都已經(jīng)缺失,加上那個草鬼婆所說當(dāng)時他們在洞口看到了一堆胳膊,顯然就是他們的。”
“蠱爺?shù)囊馑际遣⒎瞧鹗俊蔽覇柕馈?
“非也非也。”鬼侯爺搖搖頭,“誰知道當(dāng)時外面到底有幾只手,要是恰好少一只呢?”
“那如果是這樣……看了此事確有蹊蹺?”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詳?shù)母杏X,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蠱爺,我咋覺得墓室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看著我們?”
“李睿哥哥,我也這么覺得。”茜茜的話令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覺。
“小鬼,你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心中免不了想得多。”鬼侯爺笑道,“我有一種預(yù)感,當(dāng)年在這里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不過到底是什么還不好說啊!”
我心里默默地記下了鬼侯爺這句話,而越往里面走,越感到寒冷和不安。我始終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著他們,感到毛骨悚然。
路上,鬼侯爺問起,“小鬼,你覺得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看他們的樣子,死的倒是挺安詳?shù)模幌袷鞘艿搅司薮蟮捏@恐,也不像是受傷死亡的。”我分析道,“但是這就說不通了,這里面指定是有東西的,他們咋還能這么安穩(wěn)?”
“是啊,竟然連卸掉一條胳膊都沒有感到痛苦。”鬼侯爺也納悶地嘆了口氣,之后便繼續(xù)前進。
這個疑問留給了我,墓道很長,長到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但是我此刻卻沒有一點心思,尤其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