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日光溫和，天朗氣清，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連白云都不多見。
江勤到女生宿舍樓帶上馮楠舒，打算帶她去何益軍的家里做客。
今天的小富婆格外的高冷，穿著也是一身酷颯的黑色，見到江勤后都沒露出往日的呆呆氣質，嘴巴紅潤而透亮，疑似抹了一點點口紅。
“哥哥，出發。”
“怎么一見面就叫哥哥？你今天有點不講武德啊！”江勤人都麻了。
馮楠舒認真嚴肅地坐在副駕駛，散發出的氣質都是清冷的：“哥哥，帶我去見另一個叫你哥哥的女人吧。”
“我靠，這是誰教你的？”
“我跟文慧學的。”馮楠舒有些心虛但理直氣壯。
江勤看了她半天，眼神忽然瞇起：“別人叫我哥哥的時候伱是不是覺得很不開心？”
馮楠舒乖巧點頭：“有一點點難過。”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難過？”
江勤問完之后立刻屏住呼吸，有些緊張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心說千萬別是吃醋啊，那他媽就完蛋了。
半晌后，馮楠舒抿了下紅潤的小嘴兒：“不知道，反正我什么都不懂。”
江勤松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又行了：“其實很多人都是這樣，沒什么特別的，不用思考原因，更不用放在心上。”
“不過何曼琪想見的人其實是你，我只是順帶著的，她是你的小迷妹，發誓要成為你這樣的人，連發型都和你一樣。”
馮楠舒維持不住高冷表情了，又變得出傻里傻氣：“江勤，我是什么樣的人？”
“一個大寫的傻。”
“我不傻的吧……”
“又傻又中二，還去見另一個女人，你是不是又看什么奇怪的了？都說了不要看。”
江勤給她系上安全帶，開車駛出了校門，坐在副駕駛的小富婆又變得活躍了起來，眼神不斷地在掃過窗外，將風景盡收眼底。
來到比較繁華的市區地段，江勤停下車，到附近找了個煙酒店，買了些禮品。
初次上門，總得帶點東西去才合適，不然就顯得太不禮貌了。
嚴教授說的對，這就是人情社會的弊端，明知道老何必有圖謀，還得帶禮物過去，這他媽還有法律嗎？
半個小時之后，兩個人抵達了位于西城外的東湖山院。
這是臨川的一個聯排別墅區，搞得很歐式，大門的門柱甚至用浮雕刻了希臘神話的幾個人物群像。
這樣的拼湊風建筑在這個年代非常的流行，因為互聯網的進步開闊了大家的眼界，但審美卻沒按時跟上，導致這樣中西合璧的混搭式建筑群特別多。
大家提到歐洲想到的就是貴族，那別墅帶點歐式風格很合理對吧？
江勤開車從大門駛入，發現前面還有一尊比利時的小于廉像，就是那個一泡尿澆滅了炸彈，拯救了一整個城市的尿尿童子。
他單手握方向盤，另一只手捂住了小富婆的眼睛。
銅像就銅像，塑造的這么細節做什么，媽的，這不是赤裸裸的搞黃色。
江勤迅速繞過尿尿童子，按照位置找到了第五排的506棟。
按響門鈴之后，換了居家服的何益軍親自迎了出來。
“江總，快快請進，這位就是你女朋友？”他有些驚訝于馮楠舒的漂亮。
江勤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對，這就是我的好朋友，馮楠舒。”
“？”
兩個人走進客廳，就見到了已經在門口等著的何曼琪，一上來就叫江勤哥哥楠舒姐姐，整個人都熱情的不行。
何益軍讓女兒帶馮楠舒去參觀一下，自己則拉著江勤坐到了客廳。
“江總，你們最近要放假了是吧？”
“是啊，期末考試之后就正式放假了。”
何益軍倒了杯茶給他：“家是哪里的？”
“濟州。”江勤端起茶杯說了聲謝謝。
“濟州是個好地方啊，我年輕的時候去過幾次，那地方人杰地靈，歷史名人很多，怪不得能出一個你這樣的學習之星。”
江勤嘶了一聲，腳指頭開始摳鞋底。
拍馬屁套近乎這件事，其實是要找準方式方法的。
比如我有點小文采，你夸我是個大文豪，那我絕對很開心，因為我有，只是被夸張了一些。
但我如果是個禿子，你卻偏要夸我的發型狂炫酷拽吊炸天，那就相當于是拍到馬蹄子上了，因為我沒有，心虛的很。
“何總，我今天來不是蹭飯的嗎？飯呢？”江勤把話題扯開。
“還在路上，待會兒送來，實不相瞞，我不太會做飯，就到聚仙樓里點了一桌。”
江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家宴還能從飯店點，我也是頭一次見這種騷操作。”
“沒辦法，我離婚了。”何益軍風輕云淡的說了一句。
按理來說，這個話題聊到這里基本就要到此為止了，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但是江勤不，他瘋狂地拍著沙發，喊小富婆出來聽故事。
不過小富婆被何曼琪拉著去了二樓，大概是聽不見江勤的親切呼喚。
“江總，你多少有點不禮貌。”
“何總啊，你也別給我兜圈子了，飯都不會做，還喊我到家里吃飯，到底是為什么？”
何益軍聽他這么說，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就把自己對零售業的擔憂以及想要改革的想法說了出來。
簡單點來說，他想要改變商城現在的銷售模式，來應對時代發展的變革，在未來的網購時代求一個轉型。
但是他思考了許久，始終找不到方向，所以打算請教江勤。
是的，一個大型純銷商城的老總，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在校大學生用了請教兩個字。
江勤聽完之后，直接一個我草在心底響起。
說實話，他作為一個重生者，能夠看透未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我親身經歷過的生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它會變成什么樣子。
但何總作為一個當局者，竟然不迷，而且迅速就聞到了危險的氣味，這讓他著實有些驚訝。
為什么？
因為人的反應通常都是遲鈍的，鞭子如果不打在身上絕對不會知道疼。
在艱難與困苦中掙扎起來的老一輩的生意人，那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意識真的是不容小覷的。
“江總，幫我解惑。”何益軍表情嚴肅。
江勤露出一個馮楠舒同款憨樣：“其實我也不知道，何總，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
“太謙虛了，我就不喜歡你這種謙虛的樣子，家里又沒外人，囂張一些吧！”
“其實你用固有的老板思維去想這個問題，很容易就把問題想復雜了，不如換到消費者的角度去思考一下？互聯網總有它自己的局限性和死角，就像尿尿，消費者總不能也線上尿吧？”
何益軍聽完后眉毛都立起來了：“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把萬眾改成公共廁所？”
江勤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我的意思是說，把自己當個消費者，想想有哪些事是必須自己親自去做的，那或許就是個很好的改革方向。”
“需要自己親自去做的……”
何益軍的頭皮倏然開始發麻，有種抓住了什么東西的感覺。
“萬眾現在的區域劃分是什么樣子的？”
“一樓是日用百貨和服裝區，二樓是化妝品和珠寶首飾，三樓是日用電器，四樓是家具城，五樓是辦公區。”
江勤看著何益軍：“這些東西，未來都可以網購，價格肯定比你低，送的東西還比你多，你確實沒有優勢，快要完蛋了。”
何益軍忽然像是抓到了什么：“只有沒辦法網購的東西，才能繼續在商場存活下去？”
“沒錯，比如餐飲，影院，生活服務，你想跟朋友聚會，想看電影，想帶孩子出去玩，想做個按摩，剪個頭發，修個指甲，總不能也在線上完成吧？我的建議是把笨重的零售業務砍掉一大部分，重新規劃商城格局，從純銷往服務方向轉變，你得讓人有想來的理由，商城才能活的下去。”
“……”
話音剛落，門口再次傳來一陣門鈴聲。
聚仙樓的配送員推著配送車進了門，開始往餐桌上擺放菜品，雖然不是親手做的家常菜，但海參鮑魚什么的，足見誠意。
何益軍簡單的吃了兩口，腦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激活了，也顧不上客人的想法，吃了一半就跑去了書房。
“江勤叔叔，你喝酒嗎？我幫你倒酒。”
“你剛才進門的時候不是還叫我哥哥，現在怎么忽然叫我叔叔了？”
江勤說完話，下意識地看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小富婆。
馮楠舒端起水杯喝水，無辜的眼神靈動地看著他，眼眸里仿佛有水色在蕩漾。
“我爸爸說了，他和你是平輩交，叫哥哥不禮貌。”
“但據我所知，你從來不聽你爸爸的話吧？”江勤有些懷疑。
何曼琪咳嗽一聲：“我現在聽話了啊，對了叔叔，你再給我夸一些楠舒姐姐的事情給我聽好不好？”
江勤放下筷子看著她：“是你想聽，還是別人想偷聽？”
“……”
小富婆正在夾花生，聽到這句話，筷子上的花生豆吧嗒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