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之法,古來已久。干云兩次嘗試,才知曉其中緣由,隋唐時期的釀酒之法,歸根究底乃是冷釀,換句話說就是抑制細菌不過關,沒有做到很好的消殺,所以此時的所謂美酒,按酒精度不是很高,最多就是二十度上下。更不懂的蒸餾之法。
所以此時的酒味道紛雜,多含酸,苦,澀之味。釀酒師傅也是絞盡腦汁,煞費苦心的來去除這些雜味,便加入香葉,果汁,桔皮等等之物來掩蓋。
古人不懂這釀酒與水質息息相關,更與溫度時令密切相連。入口甘甜的泉水不一定能釀造出綿純香烈的美酒,與其中所含的微量元素大有關聯。
干云來自后世,自然懂的其中道理,那日在薛萬千后宅所飲之酒,含有酸楚之味,乃是稻米發酵過頭,菌群變異所引起,故而發酸。后世農家人經常用小米釀酒,適宜為酒,過之為醋,就是這個道理。就是糖分分解成乙醇的過程而已。
干家塢,雖是初春季節,北方依然是天寒料峭,滿天飛雪,而這江南之地卻是新綠漸生。干云在湖邊枯萎的茅草叢中走走停停,最后在一片緩坡上找到了一些雜草,此草掌葉結節,開花粉紅,穗狀,農家人稱其草為辣草,葉莖放到嘴里咀嚼,味道辛辣無比。
老仆干田不解,公子找來這些處處可見的雜草有何用處,讓自己碾磨的米粉已經磨好。
辣草雖然葉子枯萎,但莖,花,還在枝干之上。干云將這些辣草放在石臼中一陣狂搗,再將搗爛的枝葉放到了瓦罐之中,隨手還捏了一些瓦罐底下的燒盡的草灰也放在罐中,倒入一些清水便引燃柴火,熬制起來。
一旁的干田見之甚是疑慮,公子這是在做什么藥湯,治什么???
熬好的辣草汁倒出和入磨好的米粉之中,和成面團,瓦罐倒出殘余,重新加入半罐水,干云用竹枝編了一個竹篦,使其離開罐底水面,篦上鋪些蒲葉,將和好的米粉面團捏成比拇指大點的丸子放在蒲葉上排好,然后架火蒸煮起來。
老仆干田看的是應接不暇,連連咋舌,心中還思忖著這是做什么仙丹。
蒸煮完畢涼透后,干云將哪些小丸子,連底下的蒲葉一起和盤托出,放置在茅屋內一陰涼處,又蓋被子一樣,連續蓋了好幾層,包裹的嚴嚴實實,此后便再無動靜。
好在這幾日沒有陰雨天氣,連續都是艷陽高照,茅屋內畢竟炭火不斷,周圍不缺毛竹,遍地都是,老少二人在年前未雨綢繆,砍回來好多,以做備用,江南之地冬季夜晚卻是十分陰冷,再者此時沒有棉衣御寒,所以茅屋內的炭火就從來沒有熄滅過。
這個年代生火甚是麻煩,火弓鉆火要好大一會兒,有些時候還全憑運氣,碰到陰雨鉆了半天,半點火星未見也是常事。
過了四五天光景,干云竹床底下抽出木板上的蒲葉包,打開一角查看,見哪白米丸子上面長出一層白白的絨毛,干云心中一陣竊喜。
如此又過了幾天,干云見米丸子上面的白毛似有要塌陷跡象,便打開蒲葉包,將其拿到太陽底下暴曬。
干田一旁笑道:“公子,發霉了吧,壞掉了吧?”聽的干云心中一陣腹誹。如此過了幾日后,哪些白丸子已經曬干,干云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一種從未聞過的清香。
“田伯,您買的壇子可是已經買來?”
“公子放心,大壇兩個,小壇十個早就買來了,公子啊,咱家的錢可是沒有太多了哈!”
“田伯,咱們家里還有多少余錢?”
“還有個十貫八貫的,老朽沒具體數過,還是埋在老地方!”……
“還有個十貫八貫的,老朽沒具體數過,還是埋在老地方!”
干云聽之一笑道:“田伯,您說這上好的美酒多少錢一小壇?”
田伯挑起眉毛看了看天思索一下道:“上好的,老朽沒有喝過,不過聽人說過,像咱們買的那是一升壇,上好的要錢五百文吧!”
田伯突然間像發現什么又急匆匆說道:“哎——公子,不過老朽聽說,咱們越州美酒甲天下,最好的酒都要拉到長安去,供給朝廷和高官享用,據說十升壇,一壇要錢十貫吶公子!”
干云聽罷,心中一顫,那日去越州游玩,見如今這個世道物價不是很高??!一斗稻米才值銅錢幾文不等,糙米更是不值幾個錢,可這酒卻如此值錢,等于番了百倍之多。
干云心中一陣狂喜。
于是便跟田伯說道:“田伯明天開始咱們什么事也不做,就是蒸米飯,直到把哪兩個十升壇裝滿為止!”田伯聽后痛的肝顫,那要得用多少米啊,這幾畝薄田本來就收成不好,去掉朝廷稅糧,勉強能夠糊口,如此糟蹋,待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這可如何是好啊!
盡管如此,第二天,老少二人還是一瓦罐,一瓦罐的蒸煮米飯,看的田伯腿腳都有些不靈便,嘴里還碎碎念個不停,干云看著田伯心痛成如此模樣,只有苦澀一笑置之。
接下來才是關鍵一步,入壇,干云試了試蒸煮的米飯在蒲葉上已經涼至微溫,且很是軟糯,水分飽含適中,大壇已經用開水不知沖洗了幾遍,事先曬好的酒引也已經磨成粉末,一層米飯,一層酒引的慢慢裝壇。
田伯還是心痛,到底沒有將兩個大壇裝滿,只是各裝了上半壇,干云在壇底的米飯中心掏了一個空洞,在其中一個壇中適量的倒入了一些涼白開水蓋過米,一壇少之,最后是幾層蒲葉蓋住發酵。
一日五六次不停攪動,連續攪動要四五天才能算完。
可是此時雖是初春,溫度最多是個十幾度,這讓干云很是犯難,只有多圍幾層麻布,讓其自然發酵,發出的味道在這個茅屋內是極其難聞,熏的人更是難以入睡,干云備受煎熬的過了幾天。
伺候寶貝般過了五六天,干云打開加入水的哪個壇子,見中間孔洞處呈淡黃色,撕了一片蒲葉,折疊成一個小酒杯裝,輕輕舀出一些,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還是有一些腐臭味道,看來還是沒有充分發酵,雖然米香濃郁,略有酒氣,還是不夠理想。
又過幾日,將大壇酒水用曬干的竹篩瀝出,又怕瀝不干凈,干云總一塊蒸煮了幾次的一塊絲絹布包住擠壓的干干凈凈,再次分別裝入大壇中,后封堵壇口,又涂了一層泥漿,再次發酵。
直至相約日期逼近,干云才開壇查看,見加水多的那壇米酒呈黃色,水少的哪些顏色略深。再聞哪酒香四溢,滿屋飄香。讓人聞之陶醉,閉目吸吮,干云將哪小壇拿來幾個,事先就制作好了一只竹提,一個用干透的竹葉編好漏桶中間放置是哪個塊絲絹布做過濾之用。
小竹提盛酒,提出壇外,滿屋飄香,干云喝一小口,此時這個加水的米酒度數應該有個二十多度,甜中帶香,這時的米酒再無半點腐臭的氣息。
再嘗了一小口少水那壇,此酒略有金黃,酒香更濃,度數約有三十多度,入口有甘烈之感,沒有半點酸楚,辣草之中的鞣酸與熟米中糖分充分融合發酵,這個時代應該是佳釀。
干田嘗試了這兩種美酒,簡直天下間絕無僅有,自家公子乃是神仙下凡,神乎其技。
如此便釀出了甜米酒不到三壇,米酒兩壇,用米一斗有余。
次日,干云老少二人將這兩種米酒用背簍背起,起個大早便向越州城而去。田伯雖然知道自家公子意欲同薛老爺合作釀酒一事,心中初始時忐忑不安,自從品嘗美酒后便再無憂慮,可是公子對那薛萬千隱姓埋名之事很是不解,再見公子又打扮成一個黝黑村夫的模樣,更是不知公子心中所想,公子從受傷醒來后便如神仙下凡一樣,無師自通,想來公子這么做肯定有其深意,自己跟隨定然沒錯,想罷心中一陣盎然?!?
次日,干云老少二人將這兩種米酒用背簍背起,起個大早便向越州城而去。田伯雖然知道自家公子意欲同薛老爺合作釀酒一事,心中初始時忐忑不安,自從品嘗美酒后便再無憂慮,可是公子對那薛萬千隱姓埋名之事很是不解,再見公子又打扮成一個黝黑村夫的模樣,更是不知公子心中所想,公子從受傷醒來后便如神仙下凡一樣,無師自通,想來公子這么做肯定有其深意,自己跟隨定然沒錯,想罷心中一陣盎然。
午時,錢江酒樓,此酒樓上下三層,斗拱飛檐,雕梁畫棟,建設的甚是豪華氣派。樓前門額上四個鎏金行書大字:錢江酒樓。
干云手提美酒兩壇,田伯早就去采買家中所需的肉,油,菜蔬等所需之物。
入內,里面熙熙攘攘,跑堂小二迎來送往,忙的不可開交,干云正在左右張望,突然聽有人喊道:“賢弟,這里!”
干云尋找聲音來自樓梯口轉彎處,馬周正探身召喚。干云隨即登樓入一雅間,房間不大,軟踏方矮桌,倒是很干凈。
二人別來一月,再次見面更是親切,馬周見干云手中所提酒壇,很是驚奇道:“賢弟,莫非你所說的釀酒之法果然是真?”
“怎么,大哥還以為是小弟虛言?”
“這倒是沒有,只是愚兄心中一時沒底,這越州老酒名滿天下,早就家喻戶曉,如果還有比這更加好的酒,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
突然房門吱吖一聲打開,來人正是薛萬千,見二人談的正歡,也哈哈一笑與二人見禮,倒比先前熟絡了很多,沒有先前的哪些拘謹。
三人落座,薛萬千一眼便瞅見矮桌上的那兩壇酒,一臉狐疑的問道:“云小哥真乃信人,果然將這美酒釀制而成,一會兒定要大快朵頤!”
一會兒酒肴上桌,薛萬千一臉漫不經心,虛以委蛇,干云一甩遮面長發,伸手將那壇甜米酒提在手中,拽動壇口封堵,制作這個封堵也費了干云一番手腳,乃是用煮熟的稻草曬干搗碎再用綢緞包扎成塞。
雅間內頓時酒香彌漫開來,絲絲縷縷飄向整個樓層。
薛萬千聞此酒香,頓時就眉頭緊鎖,這個酒香自己曾未聞過,比之這越州老酒更加香烈,有一股甜甜的稻花香氣。眼睛早就看向了酒壇,目不轉睛,一眨不眨。
干云在二人的小酒碗中各倒了半碗,瞥了一眼馬周,那馬周也是識貨之人,不用品嘗只聞酒香便知此乃酒中極品。
干云輕輕呼喚了兩聲,薛,馬二人才從陶醉中回轉心神,“二位不妨淺嘗一試!”
二人迫不及待,雙手端碗,湊至鼻下微微聞了聞,頓時眉頭皺起,隨即舒展,一副養我陶醉之感。輕呷一口,努嘴久久不能回味。
干云心道:“這米酒熟釀之法最早也得幾百年后才能流傳開來,你們這幫土包子,只見過炒米生釀,一股酸腐之氣,還稱美酒。”
“小哥,這酒甜中帶香,一點也沒有酸腐之氣,且酒味濃郁,可真是小哥你親手釀制?”
干云微笑點頭。
許久許久。二人才戀戀不舍的將這半碗米酒喝完,意猶未盡,沉浸其中。
干云“嘭”一聲低響,將那壇真正的米酒打開封堵。此刻飄蕩在整個房間的是濃濃酒味,飄飄蕩蕩,四漫而去。
突然間門口一陣騷動,似是有不少人沖這房間而來。房門吧嗒一聲被人推開,薛萬千猛然間才似是從夢中醒來,驚恐著看向門口,只見門口擠滿了十幾個人頭,一華服公子開口喊道:“幾位仁兄,這可是美酒,敢問從哪里買的?”……
突然間門口一陣騷動,似是有不少人沖這房間而來。房門吧嗒一聲被人推開,薛萬千猛然間才似是從夢中醒來,驚恐著看向門口,只見門口擠滿了十幾個人頭,一華服公子開口喊道:“幾位仁兄,這可是美酒,敢問從哪里買的?”
隨即哪些人也是同樣發問,干云用手一指薛萬千,笑道:“各位勿急,這酒乃是這錢江酒樓的東家薛老爺所釀造,今日只是試嘗,還沒有公開售賣,諸位如有興致,可來一同品嘗!”
眾人聞聽,突然間就聽哪木質房門“喀嚓”一聲被人擠斷。一塊碎屑差點砸到薛萬千身上,嚇得薛萬千驚恐站立,不知可否。
干云笑著起身,手提酒壇,沖擠進來的人群道:“各位貴賓,勿要擁擠,這酒只有這小小一壇,恐怕不能讓各位盡興,只能淺嘗一二。不過看諸位如此盛情,此酒今日便不收錢,送給各位品鑒一二如何?”
“好哎——”眾人歡呼聲如雷響徹云霄。
好事之人早就派人取來小酒碗,干云在每個酒碗之中輕輕倒了一個碗底,眾人伸長脖子察覺這酒呈淡淡黃色,酒味芳香濃郁,有幾人看來是酒林???,早就嘴角就涎,落至前襟而不知。
待到眼前幾人一把搶過酒碗,聞了聞,如餓狼撲食般一飲而盡,抿嘴間面目赤紅,久久才長長舒出一口酒氣,眼含淚水,雙唇發顫道:“好酒啊好酒!”說罷,那人撲騰一下跪倒在干云面前,哀求道:“大哥,再給來點,再給來點,就一點可否,我拿錢買,你說個數?!?
旁邊哪些還沒來得及送入口中人頓時將手中的酒碗捧的更緊,又怕有失趕緊的一口喝下。
頓時這個房間內歡呼聲不絕于耳,樣似癲狂,干云看在眼中一陣好笑,突然間就覺手中的酒壇被人一把搶走,緊且間扭頭觀看,正是那薛萬千,一臉嗔怒般嘟囔道:“你這小哥,說好的是讓我嘗試,怎么一不留神間就被你給分了個半壇。”
干云哈哈一笑,馬周在一旁也是樂在心中。
待至哪些遺憾,嬉笑,狂舞,贊嘆聲中的人群離開此地之后,薛萬千才如夢方醒般看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鄉野后生,眼光甚是詫異,驚奇,贊許。
待三人酒飯畢,來至后宅靜室中,一錘定音。
原來,太子李建成早就派人傳訊,命薛萬千將這江南美酒運至長安,因這初唐時期飲酒作樂已經蔚然成風,酒水更是豪門貴族之不二飲品。然這江南越州老酒泥漿封壇運到長安后,往往會有一股酸腐之氣,但就算如此,好飲之人還是趨之若鶩,樂此不疲。
可是今日干云所釀美酒,不但甘甜,酒味更濃,且顏色微黃,入喉如暖流,通暢全身,薛萬千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如此美酒如果運至長安,豈不是日進斗金!
薛萬千在越州城東南十里,臨近鏡湖北岸,正好有一處倉庫,是用來存儲稻米所用,占地足有十幾畝。
這樣既不用愁稻米運輸,又不用遠處尋找水源,一舉兩得,開辦釀酒作坊再合適不過。
待這釀酒一事敲定,薛萬千歡喜之余,臉面之上還是帶有幾分不舍心痛之色,也怪自己那日與干云所言,本來以為是一句戲言,三成啊,不心痛到肉里才怪!
干云早就看在眼中,知道這個薛萬千還是可以合作之人,也算是可信可交之人,便灑然一笑道:“薛家主,怎么心痛了吧?”
事至如今,那薛萬千倒是坦然了許多,苦笑一聲道:“不瞞小哥,不心痛那是假的,你云小哥憑借這釀酒之法就拿走老朽三成,肉顫?。 ?
干云聞聽薛萬千言語中略帶幾分灑脫真誠,便開口道:“既然如此,看薛家主如此肉痛的份上,我就再送你一個用五谷雜糧釀酒的法子吧,薛家主你看可好?”……
干云聞聽薛萬千言語中略帶幾分灑脫真誠,便開口道:“既然如此,看薛家主如此肉痛的份上,我就再送你一個用五谷雜糧釀酒的法子吧,薛家主你看可好?”
“好好好,當然好了,就包括在這三成之里,不能再加了云小哥!”
哪薛萬千是何人,五谷雜糧釀酒之法,這短短幾個字,里面所飽含東西太多太多,一般是說,蕎麥,高粱,黍米,夏麥等農作物,北方人也有不少用五谷雜糧釀酒的,可是味道卻遠沒有這老酒聞名于世。
干云見這薛萬千心思轉動極為快捷,便開口道:“薛家主,在下有一個建議不知薛家主肯采納否?”
“小哥請講,我們都是自己人了?!?
干云會心一笑道:“薛家主,小子先問您一事,咱們這美酒就拿今日這一升壇來說,你打算售價幾何?”
“這越州老酒最佳者也就是五百文左右,小哥這美酒堪稱絕品,老朽打算售賣八百文,你看如何?”
干云聽罷連連搖頭道:“此事萬萬不可如此而為?!?
聞聽此言,連一邊插不上嘴的馬周都疑惑不解的看著干云。
“為何”二人異口同聲。
“薛家主,馬大哥,俗話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然為商者皆為其財。然財者也分大財,小財。
今在下所釀美酒乃是采用這江水米,鏡湖水,應該飲水思源,造福江南,所以以在下之意,最多就是售價五百文。
這樣一來可以讓我們這越州美酒更加揚名在外,二來這越州百姓也感念我等不攫取不義之財,三來,這釀酒的暴利想必薛家主心里有數吧?”
“暴利,什么是暴利?”馬周問道。
“五文錢的稻米,能夠釀制出二千文的美酒。”馬周聽罷,嘴巴一聲驚嘆,久久不能閉合。
一邊的薛萬千聽的連連點頭,心中竊喜道:“眼前這個后生,看似其貌不揚,卻是個經商奇才也!那日見這個小子將書生在哪太監眼皮底下,輕松被其拉走,一般人哪里有如此的膽識,又有幾人可敢。
如果與這云后生所說,行君子求財,取之有道之舉,這對太子也是大有裨益,必然民心所向太子也!”
“不過薛家主,你可知道為什么越州老酒運到長安后酸腐之味更加濃?”
“這個老朽還真的不知?!毖θf千一臉懵逼,隨即立馬了然,這個云小哥肯定知曉?!澳阍菩「缫欢ㄖ獣云渲芯売?!”
干云笑答:“薛家主,馬大哥,很簡單,就像我們今日煮的稀粥,放上幾天餿了一個道理?!?
薛萬千慢慢點頭會意。猛然間抬眼問道:“哪我們要釀制的美酒呢,難道也會如此?”
“會的!”
一言,如五雷轟頂,天塌地陷,薛萬千頓時如霜打茄子。隨即如鍋上螞蟻游走不停,嘴中還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干云見其如此備受煎熬,便笑道:“這好辦啊,就在我們越州城周遭賣就好了啊!”
薛萬千氣急般道:“云小哥,你說來輕巧,你有所不知,單憑這越州當地能賣幾個銅子,運往長安,洛陽的才是重中之重,你可知,你可知就長安城,像今日這美酒佳釀就供不應求,且價錢不知要翻上幾翻??!”
“這更好辦,只運米不就得了!”
薛萬千聞言,驚恐中沉思片刻,突然間一拍大腿,像發瘋似的狂喜不止。伸手指著干云,手指顫抖。
“你,你,你這小哥,真乃天才也?。⊥戏蚪浬踢@么多年,簡直是白活了!”……
“你,你,你這小哥,真乃天才也?。⊥戏蚪浬踢@么多年,簡直是白活了!”
馬周也在一旁突然間領悟過來驚呼道:“對啊,妙哉,安排工匠在長安開辦作坊釀酒而賣不就成了,這樣一來賣酒,二來賣米,豈不是兩全其美呼!”
三人哈哈大笑。
越州城中,一棵形如傘蓋偌大榕樹,獨木成林,遮蓋半個街衢,街衢墻角轉彎處陽光正灑照此處,一個蓬頭垢面,渾身破衣爛衫乞丐,絲絲條條的摞掛在孱弱的身軀之上,正在陽光下,椅坐墻根處翻起胸前的破衣在翻找著虱子,不時用兩個拇指蓋對碾一下。
小乞丐看似年紀不大,約有十四五歲,滿臉烏黑,除了兩排牙齒和兩個眼球泛白,其余皆黑,偶爾抬頭看天,懶洋洋無所事事。
街道上遠處走來一人,走的極其緩慢,眼前便是那棵大榕樹,散發遮擋黑色面龐,一身粗布麻衣,不時抬頭看著遠處的那棵大樹,楞上一楞,再繼續前行。
此人正是干云,離開錢江酒樓后,看天色尚早,便游游蕩蕩便來至此地,無意間看到前面哪棵大榕樹,心中突然間想起田伯曾經講到的自己長大的地方,方才經過前門時見大門緊閉,斜貼封條,便心中早就明了。
這個身體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心中卻是一陣茫然,既然來至此地,便做故地重游,懷舊一番罷了!
看見墻角跟的哪個弱小乞丐,心中不免一陣酸楚,自己如若是這個小乞丐該是何等凄慘。前世自己每每見到乞丐,惻隱之心往往悸動不已,可是自己卻是那樣的無能為力,能救得了一個,卻救不了成群。
那棵榕樹,遮天蔽日,縷縷垂根隨風輕搖,似是在訴說昔日前塵往事,捋一捋胡須又似是在看這天下蕓蕓眾生之浮起沉落。一個來了,一個又走。
干云看的發呆,便在墻角處尋一塊條石坐下,與哪個小乞丐遙遙相望。注目看著這郁郁蔥蔥,枝節橫生,心中在想那個癡傻的呆兒在這棵榕樹之下,一坐就是一天,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突然又覺得他過的真是愜意,幸福,沒有瑣事煩惱,沒有愛恨別愁。
失神間便隨口吟道: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及天涯不見家?!?
剛吟誦完,耳邊傳來一陣馬蹄聲響,“嗒嗒”清脆入耳,干云側目而視,見從街口駛來一輛帶蓬馬車,方頂紅漆,四周用青黑色暖簾圍裹,正向干云這邊而來。
突然在不遠處趕車馬夫一把拽住馬韁,停在離榕樹傘蓋不遠的街旁,一掀暖簾,從車里出來一個穿深綠色羅裙的少女,見其頭梳兩個飛花鬢,余發籠在腦后,是個婢女打扮,跳下車來,將車轅后的竹凳拿下,緊接著又從里面走出來一個女子。
待哪女子落地,見其一身淡青色刺繡束腰羅裙,身披一件白色暖裘披風。頭梳三花飛云宮裝鬢,一朵白色宮花鑲嵌在三花正中,在微風中微微發顫,齊眉劉海下,繡眉如黛,美目低垂如梨花帶雨,翹鼻之下被一白色紗巾遮擋住臉龐,只看其半邊臉便是國色天香,風華絕代一嬌艷美人。
白衣女子單手籠提披風,哪蔥白玉指裸露在外,白皙如凝脂,纖秀柔美,輕移蓮步,衣袂飄飄如仙子隨風而舞,來至榕樹下的最近的墻根處。
哪個婢女從馬車上拿來一個竹籃,竹籃提手處還插有一支正在冒著縷縷青煙的捻香。婢女緊步趕上,來至女子前面,手腳麻利的在墻角處蹲下,從竹籃中拿出兩碟糕點,然后又拿出一些紙錢。
干云坐在對面的墻根處看的一陣發呆,難道這江南之地盛行祭拜榕樹的風俗,還沒有聽人說過,一時看的入神。……
干云坐在對面的墻根處看的一陣發呆,難道這江南之地盛行祭拜榕樹的風俗,還沒有聽人說過,一時看的入神。
婢女將紙錢放在祭品前,拿起捻香,急吹幾下,引燃紙錢,動作很是利索,如行云流水,火苗升起,青煙裊裊直沖榕樹枝頭。
遮面白衣女子盈盈下拜,口中好像還念念有詞,聲音似蚊蠅。
雖然聲音很小,干云自從附身這具身體,卻是異常的聰慧,仔細聆聽卻也能聽個大概。
哪白衣女子嚶嚶似是在啜泣,低語道:“夫君,妾身托人四處打探郎君骸骨安葬何處,卻一直無果,只得在郎君昔日常坐之處祭奠哀思。不日妾身便動身前往京城隨父兄棲身,今日見最后一面,日后相見,又不知經年何月!
妾……妾身心意,已……已……已書于紙上,今……今日捎與……捎與泉下與……與郎君知!”
嚶嚶哭聲,斷斷續續,哪白衣女子從繡袍中拿出一白絹捆綁的一卷紅紙,上面似是有斑斑字跡,隨手拋入燃燒的紙錢之中。
嚶嚶哭道:“半夢半醒伴孤燈,一紙婚書定今生。假若舒郎泉下在,雨嬌今世唯章平?!币蛔忠痪洌徛鄾?,讓人聞之落淚,聽之憂傷。
干云恍惚中聽到舒郎,雨嬌,章平幾語,身子微微一顫,雨嬌,莫非是哪林家小姐林雨嬌,章平,乃是這具身體的字,可是田伯不是說這個字只有母親和田伯知曉嗎?這林雨嬌又是從何得知?
這林雨嬌口中所念叨的那幾句詩文,明確心意,今生只做章平妻。半夢半醒,似是身不由己之意。那林氏家主能暗中派人殺人害命,如此歹毒之人怎會有如此癡情之女,難道她不知那闞云舒乃是一個癡傻聾啞之人,為何矢志不渝,難道古代的三從四德能夠把**害成如此模樣,還是這個女子有另外企圖,這也不對啊,人已經死了,家破人亡,沒有了高官厚祿,沒有了什么依仗,難道那一紙婚約就有如此威力束縛。
干云百思不得其解,悻悻然起身慢慢踱步離去。一陣冷風吹拂,遮面散發飄散,干云渾然不覺般,邁步出城而去。
他卻不知,其身后有一人隱蹤跟隨而去,正是哪個蓬頭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