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皇庭禁宮甘露殿后金水河邊涼亭中,著黃衫錦繡羽,束發紫金冠的李淵,一臉嚴肅,坐石鼓之上,捏手中茶盞沉聲問道:“朕聞京城之中瘋傳仙酒,仙曲乃是出自世民聽風閣?”
李淵身側站立一紫袍貴胄,中年白面,施禮稟道:“陛下,臣多方打探,確實如此!”
李淵老眼一瞇,喃喃道:“近來二皇子廣攬朝臣,籠絡軍中將領朕深感不安,連這民間藝人,皆都被其收入囊中,看來是胸中深藏溝壑!裴愛卿,可有良策以對?”
“陛下恕罪,此乃皇族家事,臣下怎可亂言?”
“朕又沒有怪罪你之意,盡管道來就是!”
“陛下,切不可小看這民間小道,只說這仙酒如今已是風靡京都,且價值不菲,一小壇就賣至二三十貫,而這背后釀制之人卻是異常神秘,此人不可不妨,陛下想來,如此一小小釀酒之法,便可日進斗金,富可敵國也猶未可知也!
此人手中有財,便能為天下不能為之事,陛下應早有決斷!”
李淵沉默不語,默然沉思了足足盞茶功夫才命裴姓官員離去。
隨即傳旨召北衙禁軍統領云麾將軍敬君弘進宮見駕,云麾將敬君弘著金鱗鎧甲,附身參拜,李淵在其耳邊道:“君弘,擢派北衙禁軍秘密查訪聽風閣,如若背后有二皇子的影子,給他長長記性,你該知道怎么做吧?”
敬君弘連連點頭,拜別而去。
長安城東南角曲江湖畔,這夜無月,東南風驟,坊間早已宵禁,家家戶戶關門閉窗,聽風閣突然間火光沖天,火隨風勢,快速蔓延。噼噼啪啪的燃燒聲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中奏出最后的旋律。
而在敦化坊前邊青龍坊東的大街之上,布滿鎧甲勇士,個個手握刀柄,眼睜睜看著這沖天大火不管不顧。
還有一些拔刀在手的黑甲兵士,見從聽風閣內跑出來的男男女女,舉起手中鋼刀,一頓砍殺,風聲,火聲,叫喊聲響徹夜宵。
漸漸喊聲止,而風聲和呼呼的大火卻是肆虐依舊,長安城東南一隅紅光滿天,大火整整燒了近兩個時辰,才算停息,再看聽風閣殘垣斷壁,一片狼藉。
翌日,聽風閣大火震驚長安,坊間傳聞不斷,有人說是聽風閣奏仙樂,飲仙酒觸怒神靈,降天火以示懲戒。有人說是聽風閣主惹怒了明月樓主,被人暗中使壞放火焚之。還有知曉內情說是秦王見聽風閣日進斗金眼紅所致,派人除之而后快。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而就在東南風起,聽風閣一片火海之時,長安城通化門外五六十里外的柿山云宅之中,幾十個黑衣勁裝大漢,趁月黑風高,黑巾罩面,躍墻進入云宅之中。
老管家田伯已入夢中,語嫣主仆也已入睡,暗衛中猴子,花豹二人值夜,貪了幾杯小酒,正昏昏欲睡。
突然間聞聽一聲輕微的腳步踩踏之聲,猴子尖嘴猴腮的小眼睛就是一陣狂跳,一把摸起座位旁的一柄鋼刀,臨出門前用刀鞘捅了一下呼呼大睡的花豹。
花豹一個激靈起來,見猴子已經抽刀沖出屋外,緊接著一陣兵器交戈之聲傳來。額頭冒汗酒勁全醒,摸刀挺身加入戰圈。
來人眾多,三人為伍,配合得當,進退有度,手中長刀分不同方位刺出。猴子一看就知來人有些扎手,且個個悍不畏死,皆是拼命打法,刀刀致命,出手無情,不覺心中大駭,提刀硌擋閃躲,與之交手的三人殺的難解難分。
花豹身高體重,手中鋼刀力道極猛,反手一刀便將一個黑衣人的一條手臂砍下,痛的那人嗷嗷怪叫,甚是嚇人。……
花豹身高體重,手中鋼刀力道極猛,反手一刀便將一個黑衣人的一條手臂砍下,痛的那人嗷嗷怪叫,甚是嚇人。
二人酣戰之時突然聞聽后宅內一聲尖銳的女人痛呼聲傳來,猴子,花豹二人一聽被嚇得亡魂皆冒,那聲呼喊正是語嫣奴婢菡兒的聲音。
主家有險,怎可戀戰,花豹一腳側踢,刀花一挽,旁邊那人不急躲閃,被其一刀砍在脖頸之上,人頭骨碌碌滾到一旁,趁其余幾人一愣神之際,花豹一個魚躍隨即翻滾,逃出戰圈。
起身直奔后院而去,猴子也趁機斷后。
誰知剛進后宅,便被四人又重新圍住,二人只得抖擻精神,殺出一條血路,奔向語嫣所在的偏房。
“噗通”一聲,花豹腳下一拌,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啃屎,翻身坐在地上,才看見地上橫躺著一個人影,旁邊黑糊糊的一團正在蔓延。
不用猜便知是血流滿地,花豹一咬牙,手中鋼刀橫空飛出,直奔身后追來的一個黑影,哪黑影一聲悶哼,栽倒在地,沒了聲息。
突然屋內傳來猴子的一聲驚呼:“小姐!”喊聲中甚是悲壯,帶著哭音。花豹心頭就是一陣,看來今夜是不死不休,抬腿來至哪個死尸前,一把抽出插在身上長刀。
鋼牙緊咬的嘴里都流出血跡,怒發沖冠,橫眉立目,眼中冒火,“鐺鐺”兩聲脆響,火星四濺,“噗”一聲,攔路人被花豹戳了一個對穿,橫尸外地。
發了瘋的豹子銳不可擋,突然間耳際邊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音,再看哪些黑衣人迅速退出戰斗,相互掩護,并快速帶尸撤離,眨眼間便不見蹤影。
這時猴子幾個翻躍,便奔至前廳,取火弓燃起蠟燭,見老忠仆田伯蜷縮在床榻下,脖子上鮮血還在咕咕流淌,已是氣若游絲,離死不遠。
猴子,花豹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一左一右扶住田伯,極力搖晃,聲聲呼喊,田伯才悠悠醒來,喃喃道:“老奴……老奴……要……要去……要去伺候……小……姐了!……好……好好保!”話沒說完,便閉目而去。
花豹驚魂失措,六神無主,漠然用寬大的手掌擦了擦淚水,緊抿嘴,臉型有些抽搐扭曲的看向猴子,慢慢問道:“猴哥,小姐可是已經……”話再也說不下去。
猴子兩眼淚花,默默點了點頭。
花豹起身,手提鋼刀來至院中,眼望星空,揚頭喊道:“老爺,少爺,花豹無能,死不足惜啊!”話音剛落,手中鋼刀橫在脖頸之上,“嗤”的一聲,自絕而亡。
猴子手拄鋼刀,起身刀交左手,右手掃過刀刃,手掌鮮血流淌而下。慢慢踱步到墻壁前,抬手寫到:候,鮑護主無能,以死明志。寫罷來至院中,看了一眼已經氣絕的花豹。
大喝一聲:“豹子,等猴哥一步!”說罷,橫刀而笑,鮮血飛空。
柿山之上,云舒曾經練功的地方,多了兩座新墳,一座是語嫣主仆二人合葬墓。一座是田伯的墓穴。
而在柿山半山坡處也有兩座新墳,墳前跪著八個人,分別是丁老三,云清,疤臉,地蛆,兔子,山雞,于木,于錢。
云清淚目紅腫,黯淡無光,呆呆看著眼前猴子,花豹的墳頭,心中有種從來沒有過的痛楚,自己曾經跟隨老爺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見過多少殘肢斷臂,尸山血海,昨日還在一起喝酒打屁的兄弟,今日便陰陽兩隔。
丁老三緊抿雙唇,一擦淚眼,望長天而不語,其余兄弟個個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目中帶火。
云宅大門緊閉,院中已經打掃的一切如舊。
又到夜晚時分,丁老三等眾人雖然悲痛萬分,可是少爺云舒還遠在洛陽,不得不痛定思痛,從長計議。……
又到夜晚時分,丁老三等眾人雖然悲痛萬分,可是少爺云舒還遠在洛陽,不得不痛定思痛,從長計議。
丁老三畢竟歲數大,對圍坐在一起的云清道:“清兒,京城突變,天降橫禍,可是少爺卻遠在洛陽,我很是擔心少爺安危,你說眼下還如何是好?”
云清一臉悲憤的道:“丁大哥,少爺哪里我倒不是很擔心,你們不知少爺的伸手可不一般,我們這些人聯手也未必是少爺的對手!”
丁老三幾人聞聽,心中俱驚,又聽云清繼續道:“少爺臨行前交待我等秘查聽風閣,從查實來看,史三娘從中里外串通,吃里爬外是實,可是我想哪火燒聽風閣一事未必與她有關。否則怎么會連她也一同葬身火海?你說呢丁大哥?”
丁老三沉默片刻道:“是啊!史三娘沒有這么大的本事,焚燒聽風閣四周皆是兵丁把守,沒人能夠逃出生天,可惜我聽風閣上上下下五十幾人皆都葬身火海,手段真是陰損狠辣。”
地蛆此人身材矮小,而雙臂卻是異常粗壯的一個奇人,雙眉緊皺的道:“到底是誰能對我們下如此黑手呢?難道是少爺的身份暴露所致?這也不對啊!少爺癡傻十七載,在越州城已是家喻戶曉。如若說是明月樓的人出手,也不至于動用官兵,殺人害命?”
在一旁的兔子卻不確定的道:“昨晚火起時,我在敦化坊最前邊曲江客棧內,我翻上樓頂隱約能看到坊外大街之上的人影。明知火起,卻不能出坊門去救,不過我只看到大街上的官兵有一個騎馬的將軍身穿的是金鱗甲胄。”
丁老三聞聽,驚愕的道:“著金鱗甲者多是北衙禁軍服飾,能夠調動禁軍者長安城中只有皇家,難道是皇室貴胄要我等性命?”
云清疑惑的道:“少爺與我等從越州來京城不過幾月,一來沒人知道我等身份,二來又沒有結過什么仇怨,如若說是與皇室有關的話,只有少爺與太子李建成有所來往。
不過少爺與太子只是共同求財而已,太子難道是想獨吞這份財富而動手殺人滅口,還是因為少爺與沈同州共同秘密釀制仙酒的事被太子府的知曉,心生不忿而出手!”
“這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看來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陰謀,聽風閣被焚,云宅被屠戮必然是一人所為!”眾人分析道。
眾人正在議論時,突然間就聽夜空中傳來幾聲“篤篤”的敲門聲。眾人大驚失色,云清“噗”的一聲吹滅油燈,屋內頓時一片死寂。
丁老三心中驚恐,難道是哪些行兇之人又來趕盡殺絕不成,眾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中。
云清腿腳利索,幾個兔起鶻落便來至大門后一陰影處,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門外卻是鴉雀無聲。
此地周圍荒無人煙,距離京城有五六十里之遙,西邊不遠處灞河水從南到北,如此深更半夜怎么會有人敲門,難道是賊人投石問路?
暗衛中人,輕來輕去的功夫超人一等,各自分散四方,嚴陣以待。
云清聆聽片刻,身影一個飛躍便爬在墻頭之上。小心探出身子慢慢向墻外大門口望去,只見黑漆漆的大門口處,好似有一個人影蜷縮在門洞處,瑟瑟發抖的樣子。
眾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貿然開門,不管是深夜借宿,還是存心試探,皆都不敢開門,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直至天明時分,才見哪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消失在茫茫晨霧之中。
如今這柿山云宅已被納入官家視線,丁老三人等不能坐以待斃,當務之急還是派云清,于木,于錢三人結伴速去洛陽通知少爺,早做打算。……
如今這柿山云宅已被納入官家視線,丁老三人等不能坐以待斃,當務之急還是派云清,于木,于錢三人結伴速去洛陽通知少爺,早做打算。
兔子腿腳僅次于云清,隱于柿山周圍,一是提檔賊人再度來襲,二是若是熟人來訪提醒其速速隱去,以免殃及池魚。
黃河岸邊風陵渡口,云舒依舊是一襲單衫麻衣,頭戴草帽,半邊長發遮擋一側黝黑臉龐,與一眾商賈販夫乘坐一艘渡船,順流而下至此而停,船不再行。
原因是風陵渡口已被官府封鎖,黃河上架設浮橋,船只不能通行,不管是商販,還是貨物皆都在此換乘。
如今為抵御突厥兵馬入我領地劫掠,秦王親摔一萬兵馬駐防蒲州,就是風陵渡口北邊,出入運送糧草的浮橋乃是關鍵所系。
云舒無奈,只得下船來,不行至下游碼頭,重新尋船東渡。
一下渡船,滿目瘡痍便涌入眼簾,只見黃河南岸道路兩旁已是人滿為患,流民滿地,三三兩兩,拖家帶口,蘆葦草席,牽兒背女,破衣爛衫。官府在遠處的空地上設置粥蓬,擠滿人群,不時傳來衙役捕快的呵斥叫罵聲。
云舒心中一陣感嘆,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亦是苦。
不免駐足觀看,突然身后有人說話道:“兄臺可是云公子?我家主人有請公子入前面莊戶一敘!”
云舒剛欲回身,便覺背后腰間已被兩個硬邦邦的東西抵住。云舒心中一震,暗忖一時大意,被這些賊人有機可乘。
依然不管不顧,回頭轉身,見身后是兩個魁梧大漢,橫握刀鞘正指向自己。
云舒仰頭看向二人,二人眼神凌厲,殺氣逼人,一臉肅然沒有一絲驚慌,云舒知道這二人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難道自己身份已露,還是賊人另有所圖,自己與軍中人物向來半點不沾邊。
“不知二位官爺主子乃是何人?可否實言相告?”
“云公子無須擔心,我家主人并無惡意,事情緊急,公子到了便知!”
聽此言,云舒不敢輕信,將信將疑的跟在二人身后,便向前方遠處的一處村鎮而去。
村鎮在望,老遠便看見有兵卒在四處巡邏走動,戒備森嚴。三人一前一后來至一不大的農家小院,院門口有兩個黑色皮甲軍士持刀而立。見三人來到,并未阻攔,便進入院中。
三間茅屋,正中屋內擺放一桌,旁邊坐著一個襦衫中年人,年約四五十歲,黃面長須,灰色娟帕罩頭,丹鳳眼,臥蠶眉,云舒用后世眼光打量了一番端坐之人,見此人非大奸大惡之輩,心中放松一些。
兩個壯漢招手一個請姿,便各自離去,茅屋里外只有云舒與哪中年二人。
哪中年人慢慢起身,又打量了一番云舒才悠悠開口道:“閣下便是聽風閣主,云釀的主子云公子否?”
云舒先注目看向此人,面目還算和善,沒有陰戾之氣,更加驚詫的是此人一口腔調,竟然有山東人的語調。心中突然展現一個人的名字:房玄齡。
“房先生輔佐秦王,怎么又功夫召見我這無名之輩?”
房玄齡神色聽之就是一驚,倒吸一口涼氣詫異謹慎的道:“奧,云公子怎能斷定老夫便是房玄齡?”
老狐貍,出生于山東淄川,與在下的前生濰縣咫尺之遙,土掉渣的言語怎能讓人不懂。
“房先生言談覺得與在下有異呼?”
房玄齡一拍額頭,大呼一聲:“小子果然聰慧過人,難怪能想出這云釀之法,真真怪才也!”……
房玄齡一拍額頭,大呼一聲:“小子果然聰慧過人,難怪能想出這云釀之法,真真怪才也!”
“先生謬贊,不知房先生召在下前來,有何見教?”
“云公子小小年紀,便能釀制美酒,將聽風閣一夜之間名動京城,揚名天下,如若不是手下傳言公子年紀輕輕,非親眼所見,實不可信,今見之果然如此。
公子有此大才,怎不效力明主,豈不是明珠蒙塵?”
“小子愚鈍,不知先生所言明主為何人?”
房玄齡一臉傲然的說道:“當然是秦王殿下,當初秦王殿下將哪聽風閣賣于溫大人,雖是出于交好溫大人之意,實在不知你云公子才是大才也!”
“先生,小子一事不明,請教前輩可否?”
“你我份屬同鄉袍澤,有事盡管講來,你我二人不必遮遮掩掩!”
“先生,可觀官道之上流民乎?”
房玄齡聞聽心頭就是一震。
“中原大戰,前輩房謀杜斷,出奇謀尾大不掉,留劉黑闥一線生機可是否?”
房玄齡聽罷額頭見汗,心頭微微發顫,像這種機密之事,恐怕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三人知。就是秦王李世民,自己和杜如晦。
“前輩是山東人嗎?”
一句反問,問的房玄齡啞口無言,此刻房玄齡才知道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真真厲害,當初只顧擁護秦王,以報知遇之恩,出謀劃策,竭力輔佐,爭雄天下,卻從來沒有想過,故意留劉黑闥為禍山東,河北,讓其勾結突厥,興兵作亂。讓河北,河南,山東等地戰亂不休,民不聊生,真真是自己的罪過。
“何為明主乎前輩?”
房玄齡背后大汗淋漓,臉色一變再變,用手摸了一把汗水,慚愧不語。
云舒倒背雙手,侃侃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兵峰所指,寸草不留,人妻皆虜,還在小子面前稱之為明主?”
“先生,前輩,看看外面流離失所,背井離鄉的哪些流民,高處不勝寒啊!”
房玄齡聽先生,前輩兩個稱呼,如芒刺背,甚是扎耳,更是扎心。只得辯解道:“公子,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啊!”
“老百姓的命也是命,如若沒有天下百姓,都統統死絕,只剩下這個李家,狗屁君王,還有狗屁的達官顯貴!”
房玄齡面如死灰,木訥不語。
云舒臉色恢復正常,沖房玄齡一揖笑道:“但愿先生多為天下百姓謀!”
說罷一甩衣袖,轉身離去,剛邁出兩步,卻聽房玄齡急匆匆呼道:“公子且慢,老夫一事相告!”
云舒慢慢轉身,看向滿臉煞白的房玄齡,小老頭被自己的一番慷慨陳詞,羞臊的自慚形穢。
心中又一時不忍對待這個老鄉,和聲道:“奧,先生還有何事賜教?”
房玄齡緊走兩步,來至云舒近前,小聲道:“云公子,今日相見,原本是想勸公子投靠秦王,在下理虧,自然不敢妄自菲薄再勸公子。
不過,今日從京城之中快馬來報,京城突變事關公子,故通報公子得知?”
云舒聞聽,心中一驚,有些急切的問道:“先生,京城之中有何事發生?”
“公子,此事據老夫猜測,可能是由秦王而起。幾日前公子名下聽風閣突遭火災,又值夜深風急,聽風閣內一眾人等皆無幸免,葬身火海。”
云舒聽罷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巨痛。
“再就是,再就是公子住宅也被人一夜之間屠戮一空!”……
“再就是,再就是公子住宅也被人一夜之間屠戮一空!”
云舒再聽噩耗,宛如晴天霹靂,身子好懸沒有栽倒在地,強打精神掩飾一切,臉色卻是毫無變化。
腦海飛速旋轉,心想:這么說來是聽風閣玉石俱焚,五十多人送命火海。柿山云宅也沒幸免,那么田伯,語嫣,菡兒,云清,丁老三這些苦命人兒也都魂歸西天。老天爺真是待我不薄,還真是看的起我云舒。
云舒心頭一陣滴血,血淋淋般清晰可見,嗅鼻可聞。
算是財帛動人心,賊人覬覦,也不會如此草菅人命。房老小子說是受秦王牽扯,那么此事明面上來說是與秦王無關,再說秦王李世民現在統兵在外,哪里還有這些閑工夫過問銅錢幾個,太子與自己應該是各取所需,如果是為了仙酒哪幾個銅子就行這殺人滅口之舉,實在不該,更是不值,拉攏還拉攏不及,又怎會痛下殺手。
暗中還有何人覬覦,坐收這漁翁之利?
云舒強顏歡笑,聲音卻有些變味道:“依前輩高見,乃是何人看我云舒如眼中釘肉中刺?”
房玄齡沉默片刻,伸出一個手指,向天上指了一指。云舒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已是心痛的失去理智,茫然不解的看著房玄齡。
房玄齡臉色好看了一些,貼近云舒耳側小聲道:“聽風閣原本秦王產業,乃是圣上所賜,溫大人從中斡旋依極低,幾乎等同于白送價錢賣于云公子,本意是拉攏溫彥博老爺子,圣上本來就猜忌心頗重,與太子二人早就看不慣秦王擁兵自重,有意剪除。
聽風閣在誰的手中倒是無所謂,只要小試牛刀,驚醒秦王的目的達到即可!也在變相的警告溫彥博該何去何從,此乃一石三鳥之計也!”
云舒聞聽豁然開朗,心中盤算片刻,房玄齡所言不無道理。可憐我那一眾手下,剛要過幾天舒心日子,卻是橫禍天降,救我性命的田伯,不是說好的為您老送終的嘛?
云舒一揖道謝,不再言語,出的村鎮來,再也強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