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妮兒這么小,根本離不開娘?!币δ棠瘫M管心痛還是狠心說道,“最壞的打算還是讓妮兒跟著她娘吧!咱們多去看看孩子。別到時候忘了她這個沒用的爺爺、奶奶?!?
兩人抱頭壓抑著痛哭,姚奶奶抽泣道,“不要讓咱們的孩子們像妮兒呆在黑暗里,咱們要給他們遮風(fēng)避雨,給他們溫暖的關(guān)懷……咱們要幫助他們度過這個難關(guān)……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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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過了,問題還得解決,姚奶奶深吸一口道:“估計長海已經(jīng)到了縣城了,不知道結(jié)果怎樣?”滿臉盡是擔(dān)心。
“嗯!”姚爺爺?shù)溃拔覀冊撟鲂┦裁??長海這是要無后了。”
“不是還有妮兒嗎?”姚奶奶說道。
姚奶奶故意說道,“還是老頭子,重男輕女?!?
“妮兒……”姚爺爺苦澀地一笑,嘆息道,“老伴兒??!你說的對,為了妮兒我們也得長命百歲?!?
“不是說,心里記掛,有牽絆的人壽命就長嗎?”姚奶奶打起精神,調(diào)侃道。
“死不瞑目嗎?”姚爺爺自我解嘲道,嘴角扯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娘,娘,您咋了。”田勝利站在簾子外,氣喘吁吁地說道?!拔铱梢赃M去嗎?”
姚長山把田勝利連拉帶拽地給帶了進來,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地,可見跑得有多快,心里有多著急。
“進來吧!”姚奶奶發(fā)話道。
姚長山和田勝利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姚爺爺?shù)溃皠倮?!你來的正好,看看你母親。長山,跟我去趟劉家。”他說著就下炕提鞋。
“吃了飯在走吧!”姚奶奶也跟著下了炕。
“是啊!爹,面疙瘩湯已經(jīng)做好了。”大娘見他們出來,起身道。
“不了,現(xiàn)在就走?!币敔斦f道,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兩家的長輩得見見面,有啥想法都敞開了說,合計出來一個轍子。
“長山,我記得隊里不是去縣里送山貨,咱們搭他一趟便車?!币敔斆Φ?。
“那好,我現(xiàn)在就去裝車,半個小時后咱在出發(fā),爹,您就吃點兒東西吧!”姚長山應(yīng)道。
“行了,別糊弄我,車早就裝好了。走吧!”姚爺爺說道,心里還不知道這個老大,什么時候都是早早的做足了準備工作的。
除非是突發(fā)事件。
姚爺爺說著披上大棉襖就出了堂屋,姚長山拿著軍大衣,還有兩個人的帽子在后頭追著,一起去了打麥場。
馬車早就停在了那里,大白馬和棗紅馬養(yǎng)得倍兒精神,后面的大車已經(jīng)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纳截?,捆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
姚長山先扶著姚爺爺坐在車轅上,然后自己繞過車子,坐在另一邊,抽出插在車上的趕車的鞭子道,“爹,您坐好了。上面的丑的可抓緊了,咱要出發(fā)了?!?
“長山大哥,俺抓緊了,你就揮鞭子走吧!”丑的坐在山貨上面,就是壓貨的。
姚奶奶不放心叮囑道,“他爹,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別憋屈了自己,也別生孩子們的氣,也別自個兒生悶氣。知道了嗎?”
姚爺爺揮揮手,“嘚……駕……”姚長山輕輕揮起鞭子,馬兒開始嘚嘚的跑了起來。
姚家人看著他們父子倆走了才慢慢地往家里走。
田勝利邊走邊問道,“娘,這發(fā)生什么事了,爹走的這么急,連晌午飯都不吃了。”而且聽岳母大人最后一句話,這分明有事,且不是小事。
“田姑爺,麻煩你把長青叫回來。俺有事跟你們說?!币δ棠虈@了口氣說道,腳下一軟……
“娘……”大娘和田勝利眼疾手快地扶著姚奶奶,不然還真摔倒了。
“娘,發(fā)生了什么事?!碧飫倮X得事態(tài)嚴重,直接問道。
“叫長青回來,一塊兒說。”姚奶奶擺擺手道,“你去叫長青回來,趁著午休這一會兒。俺有博遠娘扶著呢,沒事?!?
“那好吧!娘我可走了?。 碧飫倮砷_了姚奶奶。
“他姑父,家里有我呢,你趕緊去喊他姑姑回來吧!”大娘揮手道。
田勝利是拔腿就跑了,大娘攙扶姚奶奶,兩人相攜回了家。
大娘把姚奶奶安置在炕上,“博遠娘,咱們先吃飯吧!吃完飯,你去把致遠娘,叫過來,俺有事說。”
“是!娘?!贝竽镎f道。
姚奶奶擺手道,“你爹和長海都不在,也別往里面端了,等長青和田姑爺回來,就在這外間吃吧!”
“是,娘?!贝竽镏鹦∧咀?,看見殷秀芹端著木盆走了進來,便道,“秀芹??!衣服洗完了,叫狗蛋兒一起進來歇會兒,等你姑姑和姑父一起吃飯!”
“知道了,娘”殷秀芹擰著衣服道,“狗蛋兒,放下鋤頭歇歇吧!”
“哦!”狗蛋兒放下手中的鋤頭道,他也是個閑不住的家伙,掃完地就開始,拿著鋤頭翻院子外面的土地。
院子里地已經(jīng)被他給翻完了,所以就向外發(fā)展。
田勝利也把姚長青給急急忙忙地拉了回來,兩人是跑回來的,大冬天愣是跑出了一身汗!
在村子里上學(xué)的小蘿卜頭兒們餓了一上午了,放了學(xué),就撒丫子往家里跑,灌飽了自己后,就三五成群的拿著自己自制的工具去溪邊撈魚去了。
“這群猴崽子,吃飯跟打仗似的。”大娘搖頭輕笑道?!熬偷胗浿鎯耗?!真能撈上來魚?!?
大娘看著姚奶奶放下碗筷,也趕忙扒拉兩下碗里剩下的疙瘩湯,放下空碗,“娘,俺去叫弟妹過來。”
“去吧!”姚奶奶起身進了屋。
姚長青手捧著碗,搗了搗田勝利的胳膊,“怎么回事?”
田勝利手忙腳亂地趕緊捧好了手中的碗,“哎喲!你輕點兒,差點兒把碗給打了?!?
“碗都拿不好?!币﹂L青白了他一眼道,“咱娘咋了,這臉色好難看,你沒給咱娘看看。”
姚長青進門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老娘在,也不好意思問,所以一走,她就趕緊追問田勝利。
“咱娘心里有事。噓……我也不知道,不過一會兒就知道了?!碧飫倮÷暤卣f道。
少頃,大娘跟三大娘一起走了進來,“三嫂。”田勝利和姚長青起身道。
“小姑子,他姑父也來了。”三大娘打招呼道,“大嫂,這是咋了,把大家都召集過來?!彼÷暤貑栔赃叺拇竽锏馈?
“都進來吧!”姚奶奶喚道。
“娘,碗俺來洗吧!奶奶叫呢。”殷秀芹搶過大娘手里的碗筷道。
姚長青則拉著大娘就進了屋,“娘叫咱們呢,快點兒。”
“秀芹也進來吧、”姚奶奶說道。
“哦……俺也進去??!”殷秀芹指指自己道,三大娘說道,“碗筷一會兒再洗,趕緊進去,別讓奶奶等著了?!?
“大嫂你進去吧!碗我交給我洗吧!”姚秋粟搶過她手中的碗筷道。
“姐,你進去了,這倆碗俺洗了?!惫返皟赫f道。
“那好吧!”殷秀芹放下碗筷,直起身,跟著進了東里間。
“都坐吧!”姚奶奶指了指炕道。
大娘、三大娘、姚長青和田勝利都脫了鞋,盤腿坐在炕上,而殷秀芹則一欠身坐在了炕沿上。
“娘,您說吧!啥事把我們都給叫過來?!币﹂L青擔(dān)心地說道。
“娘,有啥煩惱的事?”田勝利試探性地問道。
“咦,我爹和大哥呢!”三大娘這才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倆人。
田勝利說道,“爹和大哥去縣城了。”
“這時候去縣城,有啥重要的事,連飯都顧不得吃。”三大娘不解地問道。
姚奶奶低垂著頭道,“你爹和你們大哥去找親家姥爺了?!?
“娘,到底什么事,這不年、不節(jié)的,去找親家姥爺干啥呀!”姚長青著急地問道。
姚奶奶抬眼一一看向眾人道,“妮兒不管如何都是俺們老姚家的孩子?!?
“娘,你這不是說廢話嗎?妮兒不是老姚家的孩子,她能誰家……。”姚長青在姚奶奶凌厲地眼神下,撓了撓頭,呵呵一笑道。
姚奶奶眼神掃了一圈在座的人,接著說道,“妮兒是個不一樣的孩子,她的眼睛先天看不見?!?
“噗通……”
坐在炕沿上的殷秀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娘趕緊把她扶了起來,“你這孩子,真是的?!?
殷秀芹不好意思地朝眾人示意,才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炕沿上。這次緊緊地抓著炕沿,實在奶奶說的話太嚇人了。
“娘,你在說什么?”姚長青提高聲音道。
“俺說的還不夠清楚?!币δ棠陶f道。
“娘,您的意思是妮兒是瞎……瞎……?!比竽矬@叫道。
大娘趕緊捂著三大娘地嘴道,“娘,你別見怪,實在這事太令人震驚了?!?
“嗚嗚……”三大娘瞪著她,大娘松開了手,三大娘趕緊說道,“對不起,娘,我剛才失言了?!?
“俺不希望有下次!”一向慈愛和善的姚奶奶一臉的嚴肅眼神凌厲一一掃向在坐的眾人。
“娘,不會的,不會的?!北娙嗣u頭表示。
“娘,俺們疼她還來不及呢?!币﹂L青趕緊說道。
“小舅子他們兩口子怎么樣了,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碧飫倮麆t冷靜地問道。
“兩口子為這事各自自責(zé),說是自己害了孩子?!币δ棠炭拗溃贻p的時候,再苦再難都沒有這么哭過,今兒好像是一生的淚水都流干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