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少拿我們當借口,成了拖拉機手,捆綁的慌,不如放牛自由。”姚致遠手指輕輕一點,狗剩手一麻松開了攬在他肩頭的手。
“嘻嘻……還是你了解我。”狗剩笑瞇瞇地說道,“咱呀!不跟人家爭這個名額了。”
當他們沒看見社員們的臉色啊!“人哪什么時候都是離自己最近。”狗剩長嘆一聲道。
“小小年紀嘆什么嘆?”姚致遠好笑道。
誰也不傻,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志不在此!有什么好感慨的。”姚致遠輕笑搖頭道。
他真沒那閑時間,就像狗剩說的放牛更自由,即使牛兒增加了一倍,放牛相對來說輕松。
“你倒看得開。”狗剩笑道。
“眼界高時無物礙,心愿開處有清波。”姚致遠說一句禪語。
狗剩仔細在嘴邊體味著這兩句話。
姚長河拍拍兒子的肩頭,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些日子了解,不得不說,致遠跟在姥爺身邊確實學到的東西更多。
“回家!”妮兒奶聲奶氣地說道。
“走吧!人家選拖拉機手,跟咱又沒關系了。”姚致遠轉身道,“爹,我上工了。”
“好!”姚長河揮手笑道。
劉姥爺抱著妮兒回家,在場的社員們也陸陸續續離開,西洋景看完了,各自上工。
最終這拖拉機手選出來兩個機靈的小伙子,跟著師傅學開拖拉機。
每天都能聽到拖拉機突突……嘎嘎……的聲音,發動機的聲音好大。
妮兒看著師傅開著拖拉機示范,眼前的大家伙,還真是能干,小巧靈活,馬力強勁,用途多樣,可以農用,掛上拖斗可以運輸,充當交通工具用的時候,速度也不算慢。特別是在農村小路和田野間奔跑的時候,前輪小,方向靈活;后輪大,越野能力強大。
對于沒有摸過任何機械的小伙子們來說,著實有些為難了。
興奮的話自是不必說,緊張倒還是其次,主要是怕,這可是全村的寶貝疙瘩,這要是弄壞了,撞著了可咋整啊!
姚滿耕還得好好的開解他們,最后使出殺手锏,不行的話換人。
此話一出,兩人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認真的學,開玩笑通過層層選拔出來,打了回票,他們可丟不起那人。
一定把它拿下。
拋開心上的包袱,其實40馬力的拖拉機很好開,一來速度不高,容易控制;二來手腳都有油門,利用手油門,初學的時候腳上動作不緊張;三來駕駛的時候可以看見前輪,轉向直觀。于是二位師傅手把手教導下,一路突突突地,這拖拉機開了起來。
到師傅走得時候,兩位學徒已經開的倍流了。
※*※
時間匆匆,眨眼間就到了正月十五,姚家沒有一絲過節的氣氛,籠罩濃濃的離愁。
十五的晚上,姚家人都圍在了三大娘家。
“爹,這是我送你的。”姚致遠把一個小藥箱放在炕上,“我知道訓練、出任務難免磕著、碰著,這些藥都是我親自制的,當然藥材是太姥爺提供的。”
他打開藥箱道,“藥瓶是姑父提供的,上面有用藥說明。”
“致遠!”姚長河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激動地看著他。
“哎!爹。”姚致遠啪……的一下合上藥箱。
“致遠,你這是什么意思。”姚長河不解地看著問道。
“爹,先說好,這可是我熬夜制出來的,你可不許心好的都給了別人。”姚致遠豎起食指道。
不過這話他也知道白說,他爹的性格,當兒子的怎么會不知道,只是要給自己留一顆保命藥丸。
“知道了。”姚長河好笑道,“你這個臭小子。”毫不客氣地在后腦勺拍了一巴掌。
“致遠娘,行囊都給三兒準備好了嗎?”姚奶奶問道。
“都備好了。”三大娘笑道。
“其實部隊上啥都有,沒啥好帶的。”姚長河笑道,“謝謝娘的辣椒醬,醬菜,臘味、香腸,便宜那幫子小子了,還有姥爺蜂蜜和葡萄酒。”
“部隊上啥都有,可沒娘做的好吃。”姚奶奶笑道。
“那倒是。”姚長河附和道。
“爹,你不是還有話要跟奶奶說嗎?”姚軍遠推推他道。
“沒有啊!我有什么要說的。”姚長河一拍額頭道,“哦!爹、娘,要保重身體。你們大家也都要好好的。”
“咦!”孩子們鄙視地看著姚長河,這些天他們一直在準備著,看著姚長河退縮,真是……
“唱嗎?這有啥唱不出的口的。”田勝利鼓動道。
“行了,別難為他了。”劉姥爺解圍道,感情內斂的男人,唱不出來。
有劉姥爺說話,眾人不在為難姚長河。
“行了,讓人家夫妻倆說說話,咱們都回吧!”姚爺爺揮手道。
“哦!”
姚爺爺發話,各回各家。
姚長河看著媳婦兒和孩子們道,“我走了這個家就交給你們了,好好孝順你母親,建遠,振遠別調皮搗蛋讓你母親操心。”
“爹,人家很乖的。”姚振遠嘟著嘴,扯著他的衣袖道,“能不能不走啊!”
“振遠!”姚致遠拉著他道,“爹,你和娘說說話。振遠明兒該開學了,我帶他去睡覺。”
姚致遠給另兩個傻小子使眼色,軍遠和建遠知趣道,“爹、娘,你們早些休息。”
孩子們快速的退了出去。
房間里只留下夫妻二人。
姚長河抓著她的手道,“文繡,我知道當丈夫和父親,我都不太合格。”
“他爹?別這么說。你也是為國……”她抬眼喊道。
“孩子他娘,聽我把話說完,看樣子一時間你們也沒法隨軍,孩子們的學業拋不下,最不濟還有太姥爺。老人家是有大智慧的。”姚長河頓了一下道,“在家里多照顧些爹娘,畢竟年紀那么大了,你再辛苦一些,讓他們的晚年多享些清福。”
“這個還用你說,孝敬老人應該的,公公、婆婆就是我的親爹娘一樣。”三大娘白了他一眼道,“至于咱們兩個反正還年輕,來日方長。”
三大娘回握著他的手道,“他爹,可不許看漂亮女人看花眼。”
姚長河被她突如其來的話,搞得哭笑不得道,“說什么傻話?這軍營里連蚊子都是公的。”
“誰說的,我聽說,部隊的文工團經常下來慰問演出的,里面的大姑娘可漂亮了。”三大娘媚眼含笑地看著他道。
“不及你漂亮。”姚長河認真地看著她道。
老實說姚長河這次回來,家里人真是刮目相看,容貌氣質上簡直是天淵之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劉姥爺、劉淑英還有連幼梅的影響,自然變化多多了。
如果不是身上的責任,他還真不想走了。
“誰說的,俺現在都成了鄉下大嬸了,土氣十足,哪有城里的好看。”她抬眼看著他自我調侃道。
“是嗎?我看看,那里土了。”姚長河認真地看著她,深邃的雙眸中有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繾綣情意,聲音低沉暗啞有著一股難言的磁性魅力。
“關燈!”
“關燈?哪里還看得出土不土啊!”
……
※*※
“小子,你上哪兒啊!”姚致遠拉著從炕上爬起來的姚振遠道。
“我去聽墻角啊!”姚振遠振振有詞道,“偷聽咱爹娘說些什么。”
“偷聽什么,兒童不宜,快點兒睡覺。”姚致遠抓著他把他塞進了被窩。
“哥,什么是兒童不宜啊!”姚建遠好奇地問道。
“就是你們不該知道的,快點兒睡覺。”姚致遠說道。
姚致遠念著心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才睡著了。
※*※
第二日橋頭,“娘,這是我給你的。”姚長河把一個信封塞到姚奶奶手中,見她就要拆開道,“娘等我走了在拆。”
“什么呀!這么神神秘秘的,娘等你走了再看。”姚奶奶把信折了一下放進兜里。
“該說的話都說了,快走吧!人家等著呢!”姚爺爺說道。
一家人看著車子消失在眼前才收回了眼神,“奶奶,快看看爹給寫了啥。”姚軍遠好奇地說道。
奶奶邊拆信封,邊叨叨道,“你爹能寫啥,左右不過是,讓俺保重身體,少干些重……”
“你的背影啊, 媽媽
你的臂膀啊,媽媽
你的笑容啊, 媽媽
你的愛啊 ,我懂 ,不覺得心寒嗎? 媽媽
不覺得累嗎? 媽媽
到了這份年紀啊! 媽媽
我才明白你的堅強。
對著一個和你相像的背影,和你相像的人久久凝望。
這些年你快樂嗎? 媽媽
讓你操碎了心吧。 媽媽
一定很寂寞吧。 媽媽
我為何才懂得你的尊嚴啊!
一定有很多嘮叨吧。媽媽
一定想流淚的吧。 媽媽
可是連哭的時間都沒有啊! 媽媽
我漸漸的成了過去你啊!
說不出口的話啊! 只有寫信了。
……
“去!什么嘛!爹真是的,昨兒晚上唱出來多好啊!又不難,念出來也行啊!”姚軍遠嘟囔道。
“笨蛋!”姚致遠敲敲他的腦袋道。
“哥干嘛敲我。”姚軍遠揉揉自己的腦袋道。
“看看,信紙。”姚致遠提醒道。
眾人望過去,信紙有些褶皺,字跡有的地方有些模糊,哦……潸然淚下。
“真是的,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干什么?”姚奶奶深吸口氣,壓下眼角的濕意道,卻把信折疊了一下,鄭重的放進口袋里。
“老婆子你得意了。”姚爺爺酸溜溜地吃味道,這個臭小子眼里只有娘啊!忘了他這個當爹的啦!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