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轉(zhuǎn)頭。
李宴瞬間紅了眼眶。
在看到西裝革履矜貴高冷的商陸，坐在輪椅里，一副咖色墨鏡遮住雙眼的場景時，李宴的眼淚奪眶而出。
“商陸！”李宴聲線顫抖。
喉嚨忍不住一陣哽咽。
“商陸，你的腿怎么了？”
李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朝商陸邁步，腳下如灌了鉛一樣沉重。
好不容易來到商陸面前，撲通一聲蹲在他的輪椅前，摸了摸他西裝褲里的雙腿。
“商陸，你的腿怎么回事？”
商陸：“你不是都看見了嗎，腿殘了，眼睛也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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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最平靜的聲音，訴說著這最殘酷的事實，“我已經(jīng)是個廢物了！”
這平靜的聲音里，充滿了滄桑與悲涼。
李宴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但好在商陸活著回到了鵬城。
他趕緊替商陸加油打氣，“沒關(guān)系的商陸，現(xiàn)在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你的眼睛和腿都能治好的。你還不知道吧，靜曉的腿已經(jīng)完全痊愈，已經(jīng)能夠站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了。你也可以的。”
商陸：“我的情況和靜曉不同。”
墨鏡下，根本看不到商陸的眼神。
只見他的神色，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不管怎么樣，總算是活著回來了。”李宴欣喜落淚，“走，商陸，我們回家。今天剛好是你兒子的周歲宴，你回去大家肯定都會很高興的。”
說著，李宴起身，欲推著商陸的輪椅去坐電梯。
身后握著他輪椅的光頭保鏢，卻并沒有松手的意思。
坐在輪椅的商陸，平靜如死水道，“李宴，我還活著的消息，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喬蕎。”
“為什么？”李宴不解。
他又蹲在商陸的輪椅前，疑惑地看著他，“商陸，你知道喬蕎為了等你，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嗎。你忍心讓她一直在絕望中等下去嗎？”
商陸沒有回答，“……”
那雙落在雙膝上的大掌，不由用力地揪了揪自己的大腿。
想用痛來提醒自己。
可是用力揪下去，沒有絲毫的知覺。
這雙腿已經(jīng)廢了，眼睛也廢了。
如今這般鬼樣子，讓他如何面對喬蕎？
喬蕎是那么美好的一個女孩子，他該以什么身份，什么面目繼續(xù)陪她走下去？
尊貴驕傲了三十多年的他，根本接受不了現(xiàn)在自己這個鬼樣子。
“商陸，你是不是怕喬蕎嫌棄你現(xiàn)在的樣子？”
“喬蕎不是你想的這樣，你自己的女人為人如何，你還能不清楚嗎？”
“就算你變成植物人，喬蕎都會陪你一輩子的，這一點你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只要你活著回來，對喬蕎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
“商陸，回家吧。”
“商伯伯在等你，你的兄弟們在等你，最重要的是喬蕎，她一直在等著回家。”
戴著墨鏡的商陸，依然一臉平靜如死水，“以前你不是最瞧不起喬蕎，覺得她虛偽嗎？怎么，現(xiàn)在開始欣賞她？”
“我不管，我要帶你回家。這么好的女人在等著你，你不能讓她白等你一場。”李宴推開光頭保鏢。
他推著輪椅里的商陸，要去坐電梯。
商陸卻道，“是不是覺得喬蕎是個好女人？你要是覺得她是好女人，你大可以放開了手追求她，我不會介意的。”
如今他這般鬼樣子，根本不能再守護和照顧喬蕎。
更不用說給喬蕎幸福。
他寧愿自己死在大海之中，也不是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
死了倒好。
他忍著錐心之痛，“去金三角之前，我已經(jīng)和喬蕎分手了，她現(xiàn)在是自由身，如果你欣賞她，想追求她，我祝福你們。”
急著回家的李宴，停下來。
他松開輪椅，繞到商陸面前。
啪一聲！
一個巴掌煽在商陸的臉頰上，讓旁邊的光頭急著去攔，卻已經(jīng)晚了。
“李宴，你怎么可以這樣對三爺？”
李宴不顧光頭保鏢的質(zhì)問，他可笑地俯視著輪椅里的商陸，滿腔憤怒。
“商陸，你說的是人話嗎？”
“你我刎頸之交，你就是這么看我的？”
“我是撬你墻角之人嗎？”
“就算我是，你又是以什么目光看你自己的女人的？”
“她為了你……”
李宴說不下去了。
安安和商陸出事的這一年時間來，李宴親眼見證了喬蕎的人品。
她是怎么辛辛苦苦扛過來的，李宴最清楚不過了。
“這么好的女人，你卻要把她推給自己的兄弟？”
“商陸，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商陸沒有回答，“……”
沒有人看見他緊握了拳頭，指甲掐入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也沒有人看見，他的心在滴著血。
最終，他平靜如死水道，“李潮樹，我們走。”
光頭保鏢李潮樹，勸了一句，“三爺，我覺得李宴說得對，太太一直在等著你回家，老爺子和年年也在等你。我們回家吧。”
商陸：“我的話，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李潮樹為難道：“三爺……”
“你讓他走……”李宴氣極了，“這種男人，也不值得喬蕎這么好的女人，一直不離不棄地等候著。”
商陸自己按動輪椅，往前。
光頭保鏢李潮樹，只好大步跟上前去推他的輪椅。
身后的李宴氣憤極了，說了氣話，“商陸，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以追求喬蕎。到時候等她成了我的女人，你別哭。”
這句話幾分真，幾分假，商陸辨不清。
但他相信，李宴肯定已經(jīng)改變了對喬蕎的看法。
那么好的女人，但凡李宴和她接觸久一些，一定會愛上吧。
如果李宴真的能和喬蕎在一起，他倒覺得對喬蕎來說，是不錯的歸宿。
總比跟他這個廢物在一起，要強上許多。
他坐在輪椅里，背對著李宴，用冷冷的語氣，警告道：
“如果你讓大家知道我回來了，我保證你永遠也別再想見到我。”
李宴氣極了，“放心，你這種負心漢，我寧愿喬蕎以為你死了，寧愿她永遠也不知道你還活著。”
回去的時候，抓周宴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李宴特意去了喬蕎家，看著喬蕎坐在沙發(fā)上，拿著年年抓到的平安扣，發(fā)著呆。
他躊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