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報警,刑警隊方面立刻就組織人員前往現場,這一次因為湯力恰好家中有事,還在休假中,所以和戴煦一起出現場的人是之前讓林飛歌和馬凱一度十分不悅的那位名叫鐘翰的人,方圓對這件事倒是沒有什么看法,她打從實習以來,不管是最初鐘翰他們那邊正在調查一樁十分駭人的案子,還是那個案子了結了之后,她和這個人打交道的次數少之又少,因為不同于戴煦的平易近人,鐘翰雖然長相更英俊一些,打扮也更時髦一些,但他在氣勢上總是無形中給人一種壓力,反倒是他的女朋友顧小凡和方圓她們幾個相處得還不錯,當然,有時候方圓也忍不住會想,像顧小凡那樣隨和好說話的個性,如果還會有誰和她相處得不好,那不用說,一定是對方的個性有問題就對了。
這次本來顧小凡也應該跟著一起的,不過不巧的是她恰好染了重感冒,外面的天氣也是乍暖還寒,看似陽光明媚,實際上春風凜冽,所以被鐘翰強行要求她留在辦公室里,不許她跟著一起出現場。
林飛歌對于鐘翰和他們一起出來這件事,似乎也蠻開心的,按照她偷偷對方圓說的話來表示,那就是拋開個性的問題不談,誰不喜歡身邊的人長得賞心悅目一些啊,跟在帥哥身邊工作總是比較養眼的,至于別的,大不了別去招惹他唄。
這一次的報案地點位于a市近郊,這么說也不算特別確切,嚴格來講,那片區域原本是算作近郊的,不過最近這七八年,隨著市區面積不斷的擴大,那里早就被化進了市區范圍以內,和郊區扯不上任何關系,只不過是開發的還不太全面,有的地方建起了樓盤,開起了大型超市和購物中心,而有的地方則還等待著拆遷改造,仍舊是原本郊區的模樣。
他們出現場的那一片區域,就屬于后者,不過看樣子那里也已經被納入了城區改造計劃當中,原本有些陳舊的一排排民房都已經拆得七零八落,原本住在那里的居民也早已經搬走了,只留下一片等待重建的磚頭瓦礫。
就在一片被推倒了圍墻的空地上,隨意的堆放著幾件應該是被人丟棄了的家具,有五斗櫥,有一個小茶幾,還有一個對開門的大衣柜,這幾樣家具本身倒是沒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樣式似乎有些陳舊,表面的油漆和貼皮斑斑駁駁,尤其是扔在外面也不知道已經有多久,又落了一層灰塵,看起來就更加多了幾分滄桑感。這原本并不起眼的幾間破家具,現在都被圍在了警戒線里,周圍停著幾輛警車,還有正忙忙碌碌勘察現場的人,對開門的大衣柜已經被敞開了柜門,刑技的工作人員正在對著柜子拍照片,方圓他們停車的位置,一下來并不能夠直接看到柜子里面到底是怎么樣的景象,不過從周圍其他人嚴峻的表情,還是可以猜得出來,柜子里面的情況一定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具尸體那么簡單,畢竟這些人不是從事別的行當的,各個都是久經沙場經驗豐富的刑警,膽識和見識自然都比一般人要好上許多,現在連他們都是這樣的表情,可見這一次遇到的絕對不是小事。
“你做好心理準備啊,我聽說剛才有一到這兒就直接吐了的,當心你又被人吐一身?!贝黛銓︾姾舱f,還沖他擠了擠眼睛,笑得略顯曖昧。
鐘翰瞪他一眼:“那還不好辦,我算是有主兒的干糧了,你不是還沒主兒呢么,好兄弟是干嘛的?呆會兒誰吐我一身,你替我對人家負責就行了。”
“他倆開那個玩笑是什么意思啊?”馬凱聽得一頭霧水,覺得戴煦和鐘翰分明是話里有話,但是又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低聲問方圓和林飛歌。
方圓從來都不關注那些別人私生活方面的小道消息,只能搖搖頭,表示無法解答他的疑問,林飛歌在這方面倒是當之無愧的萬事通,她沖馬凱勾勾手指,湊近了一點低聲說:“聽說,那個鐘翰師兄和他未婚妻顧小凡第一次見面,就是被顧小凡吐了他一身,結果沒想到,這一吐還久結緣了?!?
“這樣居然也可以?那老天爺也開開眼吧,哪天找個美女也吐我一身,我保證不嫌棄!我要求不高,方圓這樣的,減減肥,再瘦個十來斤,就能達標啦!”馬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調侃一句。
林飛歌瞪他一眼:“就算方圓真吐了你一身,也是被你惡心吐的!”
“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吧!人家資深的都有被惡心吐的,想想你之前看到鮑鴻光的骨頭架子都能吐成那個德行……”馬凱一邊斗嘴一邊提醒林飛歌。
林飛歌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也不是個旁觀者,連忙叫住戴煦:“老戴,是不是這次的案子特別重口味???我們也都得過去么?”
戴煦看了看她,發現她一臉緊張的表情,意識到林飛歌擔心的是什么,便無奈地笑了笑,擺擺手:“自愿,自愿,膽子大的可以過去看看,膽子小的自己斟酌,真要是反胃,保證別吐在現場附近就行了?!?
林飛歌一聽這話,便就地止步,她雖然平日里衣服大大咧咧的粗線條做派,但實際上膽子卻并不大,比起來反倒比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語的方圓還不如。
馬凱的腳步也猶豫了一下,但是最后他還是硬著頭皮跟著戴煦和鐘翰繼續往前走,這種時候,年輕小伙子和姑娘的區別就在于,姑娘不介意在犯罪現場這種地方表現出自己膽怯的一面,而小伙子則哪怕心里直打鼓,為了男子漢的面子和名聲,也得咬著牙假裝不怕不在乎。
方圓的心里也稍微猶豫了一下,她也怕自己會因為過于血腥恐怖的場面而受到驚嚇,如果放在之前,她可能會選擇和林飛歌一起留在外圍,不走過去看那大衣柜里面的情形,但是打從鮑鴻光那個案子告破之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成就感,并且覺得自己在這一行里的潛力和能力都還是值得肯定的,于是原本對于畢業之后的彷徨一掃而空,那么既然以后還想做刑警,總是躲躲閃閃的,不給自己機會去練膽,這顯然是不行的,所以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在心里面提醒自己方才戴煦交代的話,如果真的覺得很惡心,也一定不要吐在現場周圍。
提著膽子往前走,眼看快要走到那個衣柜的正面,原本走在最前面的戴煦忽然放慢了一些腳步,回頭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方圓,略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選擇跟過來一看究竟,便問她說:“你確定?能行么?”
方圓點點頭:“我不靠太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
“我不是擔心那個……”戴煦沒有把話說下去,而是臨時改口對方圓說“那如果有什么不適應的,你即使跟我或者鐘翰溝通都可以?!?
方圓連忙答應,戴煦這才又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去。
戴煦和鐘翰兩個人一路過來都是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著嘴的狀態,但是現在站在敞開的衣柜前面,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凝重起來,馬凱才一伸頭,臉色登時就變得慘白了,他小心翼翼的別開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回頭對方圓說:“方圓,你還是別勉強了……怕你承受不了……”
方圓遲疑了一下,最后把心一橫,還是伸頭朝衣柜里面看了一眼,當她看清楚了衣柜里的景象時,覺得不止自己的胃,好像肚子里面的五臟六腑都擰成了一股麻hua繩似的,心臟一下子就從跳動變成了近乎于顫抖的狀態。
衣柜里面并不是一個人,確切的說應該算是“兩個半人”衣柜里面在中間的位置有一個橫的隔板,把一個比人都高的木質衣柜分成了兩層,在上一層和下一層,分別是一具女尸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兩截身子是被人從腹部肚臍以上,肋骨一下的位置切割成了兩半,上半身在衣柜的上層,下半身在下層,看起來并不像是隨意塞在里面的,而是被人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上半身仰面朝上,手臂上舉,肘部自然彎曲,下半身也是正面朝上的擺放方法,兩條腿微微打開,沒有完全并攏,不過衣柜的深度有限,所以死者兩條腿打開的幅度也很有限。由于是切割了腹腔,她的臟器有不少暴露在腹腔外,幸虧眼下乍暖還寒的天氣里,并沒有什么復蘇的蚊蠅。
女尸的身體是完全赤。裸著的,未著片縷,皮膚蒼白毫無血色,下半身大腿表面有多處傷痕,從大小和形狀來看,像是被人用煙頭燙出來的煙疤,上半身的胸口處可以清楚的看到多處刀傷,十分駭人,可是偏偏衣柜里面卻并沒有看到任何明顯的血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