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戴煦的口氣,對于這頓晚餐,他似乎是并不怎么期待,并且還隱隱感到有點負(fù)擔(dān)的。其實方圓也覺得有點負(fù)擔(dān),不過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負(fù)擔(dān)感和戴煦的是不是一回事兒,自己是覺得,原本很單純的一件事,因為工作需要,所以保護了白子悅的人身安全,這并不是出于個人立場的付出,所以也自然就算不上什么誰欠誰什么恩情,可是白子悅這么大張旗鼓的宴請恩人,反而把事情搞復(fù)雜了。
去,就等于認(rèn)為他們對白子悅真的有什么救命之恩;不去,又讓白子悅一個人晾在那里,進退維谷,處境尷尬,搞不好還容易惱羞成怒。
真是怎么做,都讓人覺得有點勉強,有點別扭。
但是就算并非情愿的,這頓飯該吃還是要去吃的,現(xiàn)在方圓就只希望他們因為工作的緣故,已經(jīng)遲到了這么多,那邊最好已經(jīng)吃的七七八八了,這樣一來,他們過去,走個過場,和白子悅打個招呼,這事兒也就算應(yīng)付完了。
開車過去白子悅訂的飯店倒也用不了多久,差不多十幾分鐘就到了,這家飯店的生意還真的是十分火爆,戴煦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終于找到了一個車位,在飯店保安的指揮下把車停到了指定位置,這才和方圓一起下車進去,直奔白子悅訂好的那個包間,算算時間,唐弘業(yè)他們應(yīng)該早就到了。
走到包間門口,隔著緊閉的大門,也聽不到里面什么聲音,估計氣氛也熱烈不到哪里去,湯力就不用說了。最不能指望熱場的人就是他了,鐘翰倒是不算內(nèi)向,只可惜骨子里有那么一種傲氣,也不是對誰都那么平易近人,嘻嘻哈哈的,最后就只剩下唐弘業(yè),唐弘業(yè)倒是個話匣子。只是假如四個人一起吃飯。其他幾個都不太開口,想靠他一個人搞熱氣氛,估計也是不太現(xiàn)實的。
服務(wù)員上前敲了敲門。開門通知包間里的人又有客人到,戴煦和方圓這才走進去,發(fā)現(xiàn)包房不算大,里面一張圓桌。大概坐滿了也只夠容納六個人左右,鐘翰并沒有來。唐弘業(yè)和湯力如約出席了,白子悅坐在他們兩個斜對面,桌上的菜色倒是看上去挺豐盛的,可是看起來。好像幾個人都沒怎么動筷子。
“我的天,你們倆可總算來了!”一看戴煦和方圓進來,最先表現(xiàn)的如釋重負(fù)的人。居然是唐弘業(yè),他連忙迎上去。拉著方圓來到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的白子悅面前,“白醫(yī)生,方圓來了,你一直說要感謝救命之恩,這事兒我們哥幾個可不能搶功,從一開始考慮到你的情況,一直到最后實施保護的,都是她,你要說非得說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們幾個人里頭,也就只有方圓敢認(rèn)這個了!”
方圓是壓根兒也沒有想到自己會一進屋就被推到了最前面,尷尬的不行,連忙擺擺手,訕訕的笑著,嘴上謙虛道:“沒有,沒有,我當(dāng)時才是個實習(xí)生……”
白子悅看著她倒是笑得很親切,伸手挽住方圓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很熱情的親自安排方圓坐在自己旁邊,說:“我不管你當(dāng)時是不是實習(xí)生,我就知道當(dāng)時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搞不好命都沒有了,所以說你真是我的恩人妹妹呢!”
“其實我當(dāng)時會那么做,也都是前輩們的部署,不是我一個人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所以是大家的功勞。”方圓被白子悅的話夸得滿臉通紅,連忙擺手。
白子悅抿著嘴笑,說:“是,名師出高徒,所以戴警官的人情我也領(lǐng)了!”
戴煦剛在唐弘業(yè)跟前坐下,好像也沒料到話題會突然一下子就繞到了自己的頭上,先是一愣,然后笑著說:“過獎了,老話說得好,徒弟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這里頭沒我什么事兒,我今天就是借著方圓的光,過來蹭飯的!”
他這沒說,唐弘業(yè)和湯力也都被說笑了,紛紛點頭應(yīng)和,方圓更不好意思了,一張臉紅得鮮艷欲滴,直拿眼睛瞪戴煦,惱他居然推自己出來堵?lián)屟邸?
白子悅也跟著呵呵笑,笑過之后,就開始熱情的招呼大家一起吃東西,她一邊往方圓面前的碟子里夾菜,一邊說:“行,我知道你小姑娘臉皮薄,容易不好意思,我其實也差不多,所以這樣的話,以后恩人不恩人的那種話我也不說了,咱們以后就是好姐妹,我在a市親戚朋友都不多,平時工作忙,也沒有什么機會拓展自己的社交面,平時的生活其實也挺無聊的,你要是不嫌我這個人無聊,以后咱們就做好朋友,姐妹淘,沒事兒的時候一起逛個街聊聊天什么的!”
“方圓,虧得你不是男的,你要是個男的,現(xiàn)在這就屬于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了!”唐弘業(yè)聽白子悅說完之后,忍不住一邊笑一邊調(diào)侃了方圓一句。
方圓訕訕的笑著,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她和白子悅滿打滿算只見過兩次面,兩個人一個是醫(yī)生,一個是警察,職業(yè)完全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領(lǐng)域,再加上方圓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她雖然不至于不善言辭,但是在人際方面一向比較慢熱,交朋友這種事完全隨緣,就連當(dāng)初實習(xí)的那段時間,能和戴煦相處得越來越熟悉融洽,這里面也幾乎大半要歸功于戴煦的性格和對她的包容照顧。
所以除了禮節(jié)性的應(yīng)承之外,方圓對白子悅拋出來的橄欖枝還是驚大過喜的,從骨子里,她就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認(rèn)為自己和白子悅根本就是兩類截然不同的人,很難想象兩個人硬湊在一起做朋友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相顧兩無言,還是自說自話,各聊各的?怎么樣都覺得很別扭。
白子悅似乎看出了方圓的笑只是一種禮節(jié)性的表示,卻也不大在意,聳聳肩。輕輕摟了摟方圓的肩膀,對她說:“你放心吧,我平時也挺忙的,所以不用擔(dān)心我有事沒事就拖你出去陪我逛街購物之類的,我就是希望偶爾下夜班之后,一個人挺孤獨的時候,能有個小姐妹陪我一起說說話。聊聊天。一起吃個飯,隨便閑聊幾句八卦而已,我相信咱們倆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方圓連忙點點頭。白子悅把話說得這么放低姿態(tài),如果自己還繃著,那就顯得太沒有涵養(yǎng)了,雖然打從心里面。方圓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像白子悅這樣一個長得漂亮,工作又體面的姑娘。會像她自己說的那么凄涼孤單,方圓隱約記得當(dāng)初去醫(yī)院調(diào)查的時候,好像從別人嘴里聽說白子悅的異性緣還是蠻不錯的。
不過旁觀者看到的永遠(yuǎn)都是表象,當(dāng)事人的內(nèi)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恐怕也只有白子悅自己最清楚,方圓也不想太過妄自揣測,索性就不想了。
戴煦和方圓來到之后。包間里的氣氛比方才顯得略微熱鬧了一點,畢竟人多了。可以說話的人也就多了,湯力還是繼續(xù)保持著他的沉默是金,唐弘業(yè)倒是很賣力的試圖搞熱氣氛,會特意挑一些方便說的公安局內(nèi)部的小段子、小笑話出來活躍一下氣氛,戴煦在一旁基本上都是充當(dāng)著證人的角色,證明唐弘業(yè)說的都是事實,不是他故意編出來逗笑話的,白子悅好幾次被逗得直笑,嘴里直夸唐弘業(yè)幽默,把唐弘業(yè)夸得幾乎快要飄起來了。
“我真沒想到你們公安局內(nèi)部其實這么有意思,”白子悅最后感慨了一句,“我們原本都以為,你們因為工作性質(zhì)的緣故,肯定都特別的嚴(yán)肅死板,不茍言笑,好像木頭人似的呢,看樣子以后我應(yīng)該多去串串門,拜訪一下你們,深入的了解一下你們最真實的一面,幫你們破除一下外界的誤會!”
這話聽在公安局的四個人耳朵里,也就是付之一笑,誰也沒有往心里去,公安局也好,法院檢察院也罷,在外面社會上,經(jīng)常被俗稱為“衙門口”,平時沒事兒的時候,躲都躲不過來,誰會有事兒沒事兒的想要跑去找他們串個門兒。
差不多九點半左右的時候,幾個人都紛紛表示吃好了,于是白子悅招呼服務(wù)員進來買單,服務(wù)員出去確認(rèn)了一下,隨后就拿著收據(jù)和找的零錢進來,徑直遞給了坐在比較靠門口位置的戴煦。
白子悅一愣,忙問:“這是怎么回事兒?”
服務(wù)員一指戴煦,說:“這位先生剛才來的時候,押了錢在吧臺,等于已經(jīng)預(yù)付了各位的餐費,沒有超出預(yù)付金額,所以直接找零就可以啦。”
白子悅等服務(wù)員出去了,才對戴煦表示抗議:“戴警官,你這是什么意思呀?太駁我的面子了,雖然說我現(xiàn)在還是個小大夫,資歷和職稱都沒到位呢,但是請自己的恩人吃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呀,你這樣讓我多不好意思!”
“不不,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這錢算是我替方圓押在那里的,你不了解她的性格,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以為是個居功的人,今晚這頓飯如果真的是你請的,她回去會別扭很長時間呢。”戴煦笑呵呵的擺擺手,指了指方圓,對白子悅說。
白子悅愣了一下,一邊親昵的拉著方圓的手,一邊說:“所以我的決定是最正確的,以后我跟方圓就是姐妹淘了,不提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不過呢,我這個人做事分的特別清楚,一碼是一碼,今天晚上這頓飯,算我欠了你的,回頭以后有機會,我再把這個債還了。可能你對我還不夠了解,方圓要是怕居功的話,那我最怕的就是虧欠別人的,不管是金錢還是感情上,都不喜歡,所以這個帳我先記著,回頭早晚找機會還回來,你肯定跑不掉的。”
她說話的時候,聽起來語氣有點霸道,但是又有一種嬌蠻的味道在里面,并不討人厭,也不會讓人覺得被冒犯了,唐弘業(yè)在一旁直笑,戴煦倒沒有說什么。
因為誰也沒喝酒,所以除了飯店的大門,白子悅就揮別了四個人,自己開車先離開了,余下四個人站在飯店門口,誰也沒有立刻上車回家的意思。
“戴煦,你還餓不餓?咱再找個地方續(xù)一頓?”唐弘業(yè)憋了半天,最后還是抓了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問。
“餓啊,能不餓么,剛才咱們幾個連一個吃過主食的都沒有,走吧,咱換個地方再吃點兒。”戴煦也不和他假裝,直接一揮手,“都上車,跟著我走。”
四個人喜滋滋的都各自上車了,方才雖然白子悅選的飯店很有檔次,菜色也并不差,但是奈何不了白子悅作為名義上的主請人,一頓飯的功夫,幾乎都是在用筷子撥碗里的米粒,除了幾根青菜之外,幾乎沒往嘴里吃過什么東西,唐弘業(yè)還忍不住問了一句,白子悅說自己為了保持身材,晚上六點之后一般就只喝水,連含糖分的水果都不吃,飲食控制的十分嚴(yán)格。
她這話一說出來,坐在她旁邊的方圓頓時就不知道怎么動筷子了,雖然說她現(xiàn)在對于身材的問題也算是想開了,但是一個相貌姣好,身材苗條的美女,并且還是一個并不熟悉的美女,在一旁嚴(yán)格管控著飲食,反觀自己,最近因為心寬了,所以也之前的節(jié)食成果一去不復(fù)返,又再一次朝著豐滿的方向高歌猛進,就算拋開所謂的自卑心理,客觀上來講,呆在白子悅身邊,也還是給人一種相形見絀的感覺,讓她在旁邊敞開了饑腸轆轆的肚皮大吃特吃,還真是有些張不開嘴,也伸不出筷子。
其他幾個人就不用說了,男人么,在比較出眾的異性面前,就算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也會本能的想要保持一下風(fēng)度,姑娘們都不動筷子,他們在那里胡吃海塞,也實在是太難看了,于是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都忍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