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段飛宇是甘心情愿把那個摻了防凍液的飲料給喝下去的。”方圓順著戴煦的提示,非常自然的回答道,說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立刻就意識到這其中和柯小文的關(guān)聯(lián),“柯小文也沒有掙扎和搏斗過的痕跡,所以說,如果兇手能讓段飛宇喝下?lián)搅朔纼鲆旱娘嬃希钦f不定也有什么借口能夠蒙騙柯小文也同意自愿接受雙氧水的注射嘍!就像段飛宇和萬倩都不可能知道他們吃的東西里面摻了有毒物質(zhì)一樣,柯小文也肯定不知道注射器里的東西是什么,否則就算再懦弱的人,也總還是有一些求生本能的。那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吃吃喝喝的那些東西還好說一些,柯小文這個可是注射啊,這個要比給點吃的喝的更不容易上當才對,他為什么會選擇相信呢?兇手到底是用什么理由去蒙騙他的呢?”
“要知道,當一個人,打從內(nèi)心深處,對于某一種結(jié)果有著非常迫切的追求的時候,這個人也往往會變得非常的盲目和輕信,這就和所謂的病急亂求醫(yī)是一樣的道理。”戴煦回答說,“所以讓他們相信的關(guān)鍵就在于,知道他們迫切追求的目標到底是什么,只要抓住了這一點,就是抓住了他們的弱點了。”
湯力聽了之后,點點頭:“是成績。”
方圓恍然大悟,兇手選 擇他們,并且能夠得手,歸根結(jié)底,問題的癥結(jié)都在于柯小文和段飛宇共同的弱點——對提高成績的渴望。
“吃完午飯以后。咱們就還得繼續(xù)分工了,趁著現(xiàn)在白天,還在營業(yè)時間內(nèi)。出售目標品牌啞鈴和綁腳沙袋的超市和體育用品店還需要繼續(xù)排查,之前收集來的監(jiān)控錄像也需要組織幾個人好好的過一遍。”戴煦看了看時間說。
湯力立刻自告奮勇:“我?guī)讉€人去篩監(jiān)控錄像。”
戴煦點點頭,對此沒有什么異議:“那我就和方圓繼續(xù)查超市那邊。”
雖然手頭還有萬倩的手機和電腦聊天記錄需要篩查,但是那些東西晚上做也沒有問題,但是商店、超市的營業(yè)時間卻是固定的,不等人,于是方圓也沒有提出什么反對意見。點點頭,和戴煦他們抓緊時間吃完了午飯,各自出發(fā)。
在各個超市以及大大小小的好幾家體育用品商店轉(zhuǎn)了一下午。有的沒有同樣品牌,有的有,但是店鋪規(guī)模有限,所以沒有監(jiān)控器。只有兩家大超市。既出售相通的品牌,又有監(jiān)控記錄,找了相關(guān)的負責(zé)人之后,才同意給戴煦他們存下來,方圓覺得他們從吃完午飯就一直馬不停蹄的在轉(zhuǎn),不過等轉(zhuǎn)完了一個區(qū)域內(nèi)的超市和體育用品店,居然就差不多快到晚飯時間了,時間就好像是以快進的速度從他們的身邊劃過去一樣。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簡單的吃個晚飯,超市營業(yè)時間比較常見的是到晚上九點甚至十點。吃過飯他們還可以繼續(xù)排查。
涉及到吃什么,這一次他們是順從了戴煦的口味愛好,在一家快餐店里買了漢堡套餐,開車到了下一個準備排查的超市,在超市的停車場里面,坐在車里就把晚餐解決了,能吃飽,又節(jié)省時間,這是他們眼下最需要的。
“我今天下午一直在想關(guān)于左利手的那件事,總覺得好像有過什么跡象,后來終于想起來了,”漢堡啃了一半,方圓肚子沒那么餓了,又騰出空來和戴煦討論一點案子的事情,她話說了一半,扭頭看了看戴煦,發(fā)現(xiàn)他是一臉的了然,“所以說,沖這一點,你早就已經(jīng)有了懷疑對象了是不是?什么時候懷疑的?”
“從看到傷口的時候開始的,只不過沒有什么別的跡象,所以我沒著急說出來而已。”事到如今戴煦也不會再有什么顧慮,直接點點頭,承認了方圓的猜測,“削鉛筆的話,只有左利手的人,才會用右手捏著鉛筆,用左手去削,而且就算是削鉛筆,如果有人撞到了你的胳膊肘,有可能造成的割傷,也不會是那樣的一條傷口。我私下里琢磨,覺得那個傷口從位置到方向,都不太像是削鉛筆的小刀造成的,相比之下更像是刻刀的刀尖不小心挑出來的。”
方圓聽他這么一說,也覺得好像的確是這么回事兒,既然自己心里面懷疑的對象和戴煦是一樣的,那么她也就踏實了許多,吃午飯時候自己因為精力不夠集中所以導(dǎo)致的失常,現(xiàn)在還讓她覺得有些尷尬呢,“對了,今晚咱們豈不是要在外面忙很晚,然后還得回局里加班吧?萬倩的手機和電腦還沒弄完呢。”
戴煦點點頭,看方圓似乎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忍不住笑了,問:“你今天倒是稀奇,就這么希望晚上在單位加班么?”
方圓輕咳了一聲,有點心虛的笑了笑,搖搖頭:“沒有的事兒。”
兩個人又花了兩三個小時,轉(zhuǎn)了幾家超市,這幾家超市的規(guī)模比較大,商品種類也相對比較齊全,居然都有他們要找的目標品牌,于是就逐家找了相關(guān)的負責(zé)人,存了目標日期內(nèi)的收銀臺處監(jiān)控錄像,這才返回公安局。
一回到公安局,又有一個新消息等著他們,防凍液的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戴煦仔細看了這份檢驗報告之后,考慮到時間問題,只好把查詢的事留到了第二天,余下的時間里就和方圓一起排查電腦和手機里面的聊天記錄,試圖從中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事實上也還算是有點發(fā)現(xiàn),方圓發(fā)現(xiàn)了一段對話,是萬倩與一個從對話內(nèi)容來看應(yīng)該是她初中同學(xué)的女生之間的交流。萬倩提到自己有一個同班的男同學(xué),沒說出名字來,只說對方很討厭。喜歡多管閑事,居然干涉她和校草之間的感情,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萬倩還提到。這個男生學(xué)習(xí)成績并不比自己好,性格有很幼稚,還自以為是,總是耍小聰明,讓她覺得很煩。
這樣的一個描述,如果是之前,可能并不會在方圓他們心里面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但是有了之前的初步猜測之后,現(xiàn)在萬倩的這番描述,就反而好像是給他們畫了一幅畫像出來似的。讓原本心目中的形象更加生動了。
篩查過了萬倩的聊天記錄之后,方圓和戴煦也沒有閑著,湯力那邊還在帶著人一起過公園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呢,戴煦就和方圓把從幾家超市調(diào)回來的錄像也都仔仔細細的瀏覽起來。一直忙到了后半夜。總算有點發(fā)現(xiàn),在一家大超市的收銀臺前監(jiān)控錄像里面,他們順利的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間正是段飛宇失蹤前不到三天的時候,晚上八點多,超市快要結(jié)束營業(yè)的那個當口。
這個發(fā)現(xiàn)并沒有讓戴煦和方圓感到特別的振奮,主要是因為折騰了一天,他們都實在是太困倦了。于是就各自找了值班室睡下,第二天一大早又爬起來。戴煦去附近買了好多早點回來,前一天晚上在公安局里開業(yè)車的同事們草草的吃了一口,填飽肚子,就又各自忙碌去了,戴煦也開始打電話進行查詢,又去發(fā)了幾分傳真,這才和方圓出發(fā),去那個監(jiān)控記錄有所發(fā)現(xiàn)的超市,找人核實一下。
超市那邊根據(jù)監(jiān)控畫面當中出現(xiàn)的收銀員,找來了當天負責(zé)收款的那位值班的工種人員,這位收銀員倒也是個好記性,看了看重放出來的監(jiān)控畫面,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天的事情來,他說自己也平時比較喜好健身,當時臨近下班,顧客也不多了,所以他還和購買者攀談了幾句,建議他男人練健身要買大一點的啞鈴,但是對方不搭話,付了款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他也就沒再說什么。
得到了確認之后,戴煦又接到了一個防凍液代理商打回來的電話,表示他所代理的防凍液品牌,果然是和戴煦傳真過去的化驗結(jié)果相符,其中有一種特殊成分,是他們公司特有的專利技術(shù),別的品牌不可能有。
確定了這件事,戴煦感到很振奮,他把結(jié)果和方圓說了一下,兩個人返回到公安局去,湯力那邊因為監(jiān)控記錄跨越的時間比較久,所以暫時還沒有進度,于是戴煦和方圓也沒有打擾他們那邊,私下里去重點高中,又找到了鄧老師,向她索要了嫌疑人平日里的作文或者卷子之類,帶回公安局進行筆跡鑒定,又通過比較隱秘的手段,確認了嫌疑人的父親平時比較習(xí)慣購買的汽車防凍液品牌,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沒有一件出乎戴煦他們意料的,只是作案動機始終還是讓人有些猜不透。
收集到了這些證據(jù)之后,戴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等了一天,等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湯力他們也有了進展,這才著手布置,安排了幾組人在學(xué)校附近的幾處院墻和側(cè)門外停車蹲守,他和方圓則守在正門邊上,等著學(xué)校下晚自習(xí)。
到了八點,學(xué)校里拉響了下課鈴聲,戴煦和方圓下車,從正門進去,徑直走到教學(xué)樓門口,沒等上樓去呢,他們要找的人就大搖大擺的從里面走了出來。
“咦?你們又來啦?”饒海看到方圓和戴煦站在門口,愣了一下,隨后立刻端起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這又是來找誰啊?我們班不會又死人了吧?”
戴煦對他笑了笑,走過去,姿態(tài)輕松的用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是不是有死人了這事兒,咱們回頭再說,今天我們過來,是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啊?找我干嘛啊?”饒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臉上仍然笑著。
“找你了解了解情況,走吧,車在外面呢。”戴煦一邊說,一邊卻根本不給饒海拒絕的余地,幾乎是夾著他往外走,方圓跟在他們后邊,以免饒海忽然有什么別的舉動。不過她很顯然是多慮了,或許她平日里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戴煦這樣的身高和身材,不過對于不熟悉的人來說,這樣一個人高馬大的人,還是很有些威懾力的。饒海雖說不太情愿,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討價還價,倒也沒敢有什么舉動。
除了學(xué)校大門。把饒海安排坐上了車,方圓通知其他人可以收隊了,然后和戴煦開著車,載著饒海一路回到公安局。在回公安局的路上,饒海一直喋喋不休的沒話找話,嬉皮笑臉的和戴煦、方圓攀談,戴煦也若無其事的和他有一搭無一搭的聊。不過方圓卻沒有什么這方面的心情,一想到這個大男孩兒干了一些多么可怕的事情,她就覺得胸口發(fā)悶。沒有辦法和他正常的對話。
饒海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時不時的就偷偷拿眼睛去打量方圓,似乎在揣測著她的態(tài)度意味著什么,只可惜。方圓只是對他不大理睬。并沒有流露出什么明顯的情緒來,饒海偷偷觀察了一會兒,也還是毫無收獲。
到了公安局,這就沒有任何的懸念了,戴煦和方圓直接把他帶到了審訊室,一到審訊室門口,饒海的表情就不對了,他一臉緊張。卻還硬擠著笑臉的問戴煦:“這是干啥啊?帶我參觀參觀啊?我膽兒小,你們別嚇唬我啊。”
“沒事兒。不要小看自己,我看你膽兒還是挺大的,比一般人都大。”戴煦若有所指的說,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半推著給送進了審訊室的門,直接安頓在了座位上,然后才轉(zhuǎn)身做到了方圓的旁邊,方圓已經(jīng)準備好做筆錄了。
“饒海,其實你也算是個聰明人的,我們沒有白天大張旗鼓的去學(xué)校帶你,也是考慮到了影響,還有你的臉面問題,所以,都已經(jīng)到這兒了,咱們就該說什么說什么吧。柯小文和段飛宇的事兒,你不想主動跟我們談?wù)劽矗俊贝黛銘B(tài)度平靜的對饒海說,事到如今,其實饒海已經(jīng)沒有什么爭取主動的機會了,但是他還是希望在最后的時刻,饒海能夠良心發(fā)現(xiàn)的主動承認一些什么。
“說什么啊……?”饒海的笑容幾乎是僵硬的,可他依舊端著那個表情。
“你要是什么都不想說,那我們給你看點東西吧。”戴煦嘆了口氣,對饒海的態(tài)度有些失望,他拿出鄧老師提供的那張匿名紙條,還有段飛宇的“離家出走信”,把兩樣?xùn)|西都放在了饒海的面前,“這東西,你熟悉吧?”
“不熟,這一看就不是我的字。”饒海仍然笑嘻嘻的樣子。
“那你看看這個是怎么說的。”戴煦把前前后后的三份筆跡鑒定都放在了饒海的面前,“經(jīng)過我們的鑒定,段飛宇的離家出走信并非出自他本人之手,但是和舉報萬倩談戀愛的紙條卻是同一個人所寫,這兩者都是左手書寫出來的,并且很巧的是,和你平時寫字的運筆習(xí)慣非常非常的吻合,這個你想怎么解釋?”
饒海的臉頓時就白了一些,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這才開口說:“我不知道啊,別人讓我?guī)兔懙模乙矝]多想,就寫了,不知道是干嘛的啊。”
這個理由不僅蹩腳,而且也根本不合理,方圓皺了皺眉頭,開口就問:“那是誰讓你幫忙寫的,你能把名字說出來么?”
“那不行啊,人家拜托我不讓我說出去的,我不能出賣朋友。”饒海回答。
方圓笑了,氣得發(fā)笑那種:“那我是不是應(yīng)該表揚你夠義氣啊?這種時候了,你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兒,被帶來這里意味著什么,你應(yīng)該是清楚的,事到如今,還在這里找借口搪塞,你覺得這種做法明智么?”
饒海低頭不語,不做任何的回應(yīng)。
戴煦也不打算在剛才的那件事上和他多做糾纏,把鑒定書等等那些都收回來,又開口問:“你之前跑去超市,又是啞鈴,又是綁腳沙袋,買那些東西干嘛?”
饒海的身子在椅子上不太明顯的晃了一下,這次他倒是沒有矢口否認,而是硬撐著訕笑,說:“哦,是啊,我那個高三了么,鍛煉鍛煉身體。”
“那我要是現(xiàn)在讓你把啞鈴和沙袋拿出來,你拿得出來么?”戴煦又問。
饒海眼珠子快速的轉(zhuǎn)了轉(zhuǎn),點點頭:“行,我現(xiàn)在就回家去取來唄。”
“那就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聯(lián)系你父母。讓他們從家里找出來送過來。”戴煦倚在桌邊上,一邊說一邊盯著饒海看,看他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一聽這話。饒海之前強裝的淡定就一下子土崩瓦解了,他慌張的搖搖頭:“別別別,有什么事兒你們跟我說就行,別找我爸媽,算我求求你們了還不行么?”
“你這一次涉及到的事情性質(zhì),到這會兒了你覺得還瞞得住么?”戴煦問,“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就不會帶你過來這邊了。如果你到現(xiàn)在還打算繼續(xù)嘴硬,死撐著,我們還可以把公園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還有超市那邊的錄像都一并放給你看,不用擔(dān)心我們嫌麻煩,這個我們也算是有所準備的了。”
說完,他又把公園附近饒海和段飛宇一起出現(xiàn)的日期和時間。以及饒海到超市里面去購買啞鈴的日期時間。都一并說了出來。
饒海聽了他的話,面如死灰,慢慢的垂下了頭,方圓有心想要催促他,被戴煦示意稍安勿躁,大約過去了差不多十分鐘,饒海才終于開口了,聲音聽起來略微有一點顫抖。說:“那……那你們都知道什么了?”
“你對柯小文做的事,還有段飛宇。包括萬倩,我們都很清楚,現(xiàn)在我們需要的是你來告訴我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戴煦沉聲對饒海說。
饒海白著臉,微微的打著哆嗦,別看他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剛才又一直在強裝鎮(zhèn)定,但是歸根結(jié)底,他也只是個十九歲的大男孩兒,心理素質(zhì)不可能過硬到那種老油條似的犯罪分子那種程度,現(xiàn)在一聽確實是東窗事發(fā),整個人立刻就好像丟了魂兒一樣,哆哆嗦嗦,好幾次差一點咬了舌頭似的說:“因為我壓力太大了,成績沒有什么起色,鄧老師每次跟我爸媽溝通,就要說很多難聽的話,什么我這樣下去以后就沒前途了,越來越完蛋之類的,我爸媽聽了火大,就會打我,我也想好好考,但是越是緊張,越是有壓力,我就越考不好,所以我就越是被鄧老師告狀,回家挨打,成了惡性循環(huán)了。我心里頭特別壓抑,但是我也有自尊心的,我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就只好假裝無所謂,實際上都快崩潰了。”
“那你殺死萬倩,是因為你這種快要崩潰的壓力?”萬倩的性質(zhì)是最單純的一個,所以方圓把她的事情摘出來,率先詢問饒海。
饒海搖搖頭,哭喪著臉說:“也算是吧,我追她那么久,送她什么她都要,但是又對我嫌這嫌那,結(jié)果那個外班的男生,學(xué)習(xí)也不好,就光是一張臉還湊合看,她就迷得神魂顛倒的,連人家耍她玩都心甘情愿。我不愿意看到我心目中給喜歡的女孩兒變成那個樣子,寧可讓她就這么死了算了,至少留個好印象。”
方圓聽了他的回答之后,只覺得不寒而栗,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十九歲的男孩兒,心里面居然有著這么可怕的念頭,對他來說是留了個所謂的好印象,對于萬倩和萬倩的家庭而言又意味著什么,他卻并不在乎。
“那柯小文和段飛宇呢?你是為了那個自主招生的考試名額么?”戴煦明知道考試名額應(yīng)該不是饒海的目標,卻故意這么誘導(dǎo)著問,想看看他的反應(yīng)。
饒海搖搖頭:“那個就算他們倆死了,也未必輪得到我。我其實也不是針對他們倆,就是恰好他們倆跟我的情況差不多,都發(fā)了瘋的想要提高成績,不提高成績?nèi)兆泳筒缓眠^,所以比較容易溝通,也比較容易上鉤而已。我就是希望班里頭死幾個人,然后被人說什么殺人詛咒之類的,這樣我們班的同學(xué),或者說全校的學(xué)生就都會感覺特別驚恐,學(xué)不進去,但是我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會緊張,所以我就不會受到影響,可以把名次給提高上去,有機會出頭。”
“你保持不變,別人都退步,這樣的結(jié)果,能夠叫做提高么?”方圓問。
饒海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反正,鄧老師沒法告狀,我爸媽別再揍我就行了。”
“那你是怎么讓他們上鉤的?能說的就自己一次性主動說了吧,別讓我們追著問,這是你爭取認罪態(tài)度的最后機會了。”戴煦面色凝重的對他說。
“我……我就是騙他們說,我有能提神醒腦。提高記憶力,快速提高學(xué)習(xí)成績的辦法。這事兒我是私下里跟他們連個單獨逐個兒說的,我說我自己也在用。他們一開始不太信,我就說,我不是白給你,我是賣給你,你看我最近狀態(tài)是不是特別好,不信就等著看這一次的考試結(jié)果唄,不過到那時候。沒有藥了,后悔別找我,找我也沒用。這是托人從國外弄回來的。”
饒海知道事情已經(jīng)徹底藏不住了,也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垂頭喪氣的把自己是如何哄騙柯小文和段飛宇的事情和盤托出:“柯小文不太容易上當,因為我之前給段飛宇用的辦法。效果不太好。到了他那兒,我就改了主意,之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的雙氧水對人體的傷害什么的,我想到了用注射器的辦法,但是注射器往身上打東西這個畢竟有點兒嚇人,所以我特意往自己的胳膊上扎了幾個針眼兒,給柯小文看,就這是我之前自己在家里扎的時候留下的。他剛開始也不太信我,后來鄧老師把他罵了一頓。說如果他還是成績一點氣色都沒有,就破例把他淘汰到普通班去,他被嚇著了,就信了我說的那個話。”
“你騙了段飛宇之后,還想拿他當煙霧彈,來迷惑警方視線是不是?”方圓問。
“我沒有,我其實是怕他家里人發(fā)現(xiàn),他之前就離家出走過,所以這個借口最好,我本來也想讓柯小文好像是自殺來著,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饒海搖了搖頭,“段飛宇比柯小文好騙,他家里窮,我就找了個進口食品商店,買了一瓶全是外文,而且還不是英語的功能飲料,把防凍液給兌進去拿給他喝,他也不認識,也沒起疑心。當時正好我爸出差了不在家,沒人去動我家車庫,我就偷了鑰匙,把他帶去那兒,我以為那東西喝完了會很快死呢,沒想到一開始我放的不夠多,他光是不舒服,根本沒死,我就晚自習(xí)都沒上,逃課帶著他去了公園,又給他喝了一瓶濃度大一點的,這回沒用多久他就不行了,我就把啞鈴什么的給他綁上,趁著晚了,公園里沒有人,把他掀到湖里面去了。”
“如果按照你的原計劃,段飛宇在你家的車庫里毒發(fā)身亡了,你打算怎么辦?”戴煦又問。
饒海抿了抿嘴,說:“晚上趁黑,把他用自行車馱公園里去扔了。我那時候沒想那么多,就光想著得找個地方讓他藏起來喝那個飲料了,后來才覺得,幸虧他一開始沒事,我騙他說只是喝完之后的不良反應(yīng),我也有,他還肯跟我去公園,不然的話,其實我也挺不好辦的。”
“可是你不是希望班級里死幾個人么,段飛宇畢竟在外界看來只是請了長假而已,死的就只有柯小文一個人,你要怎么去圓你詛咒的這個說啊?”方圓還有這么一件事沒有想通。
“你們要是查不到我,過一段時間,我就再弄一個人。”饒海的頭低得快要碰到面前的桌板了。
方圓大吃一驚,戴煦似乎也有些詫異,于是他開口問:“那按照你的原計劃,你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張超。”饒海悶悶的說,“他也是個沒主見的,我能騙得了他。”
方圓被震撼的幾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一直以為這樣一個連環(huán)殺人案,必定是籌劃很久,有著非常深的動機,卻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只源于一個高三男生,夾在嚴厲的班主任和粗暴的家長之間,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做出的“自救”之舉,動機是那么的簡單,同時卻又那么的冷血和殘忍,這都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讓她不得不對人性在壓力下可能會產(chǎn)生的扭曲,以及冷血自私的那一面,有多了一重新的認識。
“柯小文的書包、手機,還有段飛宇的衣褲這些東西,都被你藏起來了么?”戴煦問。
饒海點點頭:“都在我家里頭的床底下塞著呢,我本來是想找個時間處理掉那些東西的,但是后來你們查柯小文的事兒,我就有點害怕了,不太敢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去公園處理,怕萬一被人看到,就什么都完了,所以就一直還是塞在床底下,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本來是想等風(fēng)聲松一松了,就趕緊處理的,現(xiàn)在看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饒海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之后,戴煦和方圓按照規(guī)定,通知了他的父母,到公安局來辦理相關(guān)的手續(xù),饒海父母接到電話的時候,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堅持認為這是一個惡作劇,等到反復(fù)確認,得知自己的兒子真的殺了人,而且還是連害三命的時候,幾乎被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之后,戴煦和方圓他們帶著饒海從他家中床下找到了死者的物品,包括他偷偷用來雕刻小木頭人的刻刀,刻刀的刀尖上果然提取到了血液殘留,與饒海本人血型一致,印證了戴煦對饒海手指上傷口的猜測。饒海又去分別指認了犯罪現(xiàn)場,辦妥了其他的相關(guān)手續(xù)和文書,這個案子終于了結(jié),可以移交起訴了。
然而,戴煦和方圓連緩一口氣休息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一個新的案子便又落到了他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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