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門板上,方圓覺得她似乎隱約聽見了戴煦在外面輕笑的聲音,然后才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聽起來戴煦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她這才松了一口氣,摸了摸滾燙的臉頰,覺得自己剛才表現的簡直太丟臉了,不就是坦白了一下自己的心意么,歸根結底也只不過是回應了戴煦之前的表白而已,又不是自己在鼓起勇氣去倒追,這樣居然也會覺得尷尬成這樣,真是服了自己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節拍明顯還有點不太正常的心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這也算是自己本階段的一件大事了,似乎應該第一時間告訴賀寧一聲,否則回頭被賀寧知道了,肯定又要怪自己隱瞞。
于是方圓抓過手機,把電話給賀寧撥了過去,一想到一會兒自己要告訴賀寧的事情,心里還有一點隱隱的不好意思,做好了被她調侃的心理準備。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賀寧的手機居然是關機的狀態,聽到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方圓愣了一下,看了看時間,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因為這一晚上就沒有心情平靜過,以至于忘記了時間。明明已經很晚了還打電話過去,看過表之后才發現還不到十點鐘,正常時候,賀寧絕對不可能這么早就關機睡覺的。并且因為職業的緣故,賀寧也和方圓一樣, 關閉手機的時候非常的少。
不會是有什么事吧?方圓有點不太放心,別看賀寧想來是嘻嘻哈哈,十分樂天的模樣。并且一張嘴也是出了名的厲害,小辣椒似的,其實她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也會有心事,只不過是習慣于隱藏起來,只露出開朗樂觀和銳氣的一面給別人罷了。正因為如此,方圓才格外的不放心,趕忙從手機里面翻出了賀寧家里的座機電話,就在呼出的一瞬間,卻又后悔了。趁著沒接通之前,立刻掛斷。
還是不要打電話過去比較好,賀寧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也很關心賀寧,但是賀寧向來對父母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就算賀寧真的是因為有什么不愉快,所以關了手機,也未必會把事情告訴給父母,自己這個時間打電話過去,說聯系不上賀寧。賀爸爸跟賀媽媽一定會察覺出什么異樣的,更何況以賀爸爸和賀媽媽的年紀,這個時間差不多也快要準備休息了,打電話過去打擾也不大好。
于是她只好放棄了。惴惴不安的猜測著賀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方才想要分享自己喜悅的那種興奮和難為情也被沖淡了許多。思來想去,方圓給賀寧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問她最近怎么樣,電話打不通是不是有什么事。
短信發過去之后,既然賀寧根本沒有開機。自然也不可能立刻看到,立刻就回復自己,所以方圓就放下了手機,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里面好多的念頭閃來閃去,有和自己還有戴煦有關的,也有關于白子悅的,再就是惦記著賀寧。就這么胡思亂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方圓終于沉沉的睡著了,之后做了一夜亂哄哄的夢,早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朦朧,夢里的事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等她腦子徹底清醒過來,這才摸過手機,想看看有沒有賀寧的回復,結果手機似乎一整夜都是安安靜靜的,賀寧并沒有給自己回信息。
也許是一大早起來,和自己一樣,還要洗漱收拾,吃了早飯急著上班,所以八成都還沒有看到自己的那條信息呢吧。方圓雖然有些不太踏實,卻還在心里面這樣的安慰著自己,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太多。好在一大早,能給她去擔心這些事情的時間也確實不充裕,等方圓換好了衣服出了房間,洗漱過后和戴煦坐下來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她心里面的隱隱擔憂就自然而然的被沖淡了一些。
這頓早飯吃的尋常而又不尋常,人還是那么兩個人,吃的東西也和平日里相差無幾,可是感覺卻又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了,兩人誰也沒有刻意去提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更沒說什么日愛日未的話題,只是尋常一樣的聊聊天,空氣中卻還是仿佛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在流動著。
吃了飯,兩人出發去上班,出了門之后,因為方圓走在后面,所以負責鎖門,等她鎖好門轉過身,看到戴煦站在自己身后,向自己伸出一只手來。
好在方圓也不是一個腦子真的停掉了的人,她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動作的意味,便臉上有點不好意思,心里面卻有些甜滋滋的把自己的手也伸過去,任由戴煦握住,兩個人沒有像平時那樣一前一后的下樓去提車,而是牽著手,并肩而行。
不過到了單位,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雖然說公安局向來沒有反對本單位內部談戀愛的那種慣例,但是方圓畢竟到這里上班的時間還不算特別長,本身又是個年輕小姑娘,難免會有點害羞,生怕被人看到了會調侃什么,于是到公安局院子里,戴煦停好車兩個人下車的時候,她的兩只手就都揪著自己斜挎包的背帶,好像生怕戴煦會在單位里面也大大咧咧的和自己牽手似的。
戴煦當然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工作空間和私人空間,他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所以并沒有做出讓方圓窘迫的任何舉動,兩個人就像平時一樣,走進了辦公樓,從樓下到樓上,一路上也和平時一樣,會遇到幾個認識人。彼此打個招呼,只不過因為方圓自己的心境有些不同了,她第一次體會到了做賊心虛這個詞的含義,這一路上每一個同他們打招呼的人。她都忍不住覺得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或多或少的夾雜著一些日愛日未的成分。
尤其是到了辦公室里面,比他們早到一步的唐弘業,一看他們走進來,便挑高了眉毛說:“喲。今天來的挺早啊?是不是比往常還早了一點兒啊?看樣子昨天晚上過的還不錯,所以今天看上去才格外的容光煥發啊?”
方圓的心里面咯噔一下,差一點就慌了神,心說自己和戴煦平日里是多么的低調啊,同進同出的上下班也不是第一天了,她確定戴煦并不是那種喜歡把自己的私事滿天底下去宣揚的人,沒道理唐弘業會這么快就有所察覺啊!戴煦從頭到尾表現的都和平時沒有什么兩樣,問題應該不是出在他的身上,那么說來,難道說自己真的是什么心事都寫在臉上。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了端倪么?
“昨天晚上有什么錯不錯的?”戴煦沒事兒人一樣的反問唐弘業。
“不是那個死者之前的雇主要慰問死者家屬么,你們倆都去作陪了,我聽說那人定了一個特奢侈的酒店,你們倆就算是作陪,肯定也吃了不少好料吧?”唐弘業笑嘻嘻的說,“這么爽的工作任務,可不太容易遇到吶!”
方圓聽他這么一說,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原來他說的是跟著姚向陽吃大餐的事兒,真是把自己嚇了一大跳。幸虧戴煦穩得住,不然就什么都被詐出來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別說那么高檔的晚餐了。”戴煦無奈的笑著擺擺手,“這頓飯與其說是吃。倒不如說是看了,看了一場大戲,也算是挺有意思的。”
“那就沒什么可羨慕的了!我還以為你們吃著大餐了呢。哦,對了,還真有個事兒要跟你們倆說,”唐弘業一聽說沒吃到什么好料。沒有大飽口福,原本羨慕的表情也就收了起來,稍微顯得正經了一點,沖他們招了招手,“咱們不是要留意那個叫丁陽的死者前男友么?我就盯了盯,結果還真有點兒發現。我記得之前你們是不是說過,那小子家庭條件平平,工作也一般般,所以經濟條件并不算是特別好,還想方設法的想要勾搭富二代小姑娘,少奮斗二十年呢?”
“對,雖然這么總結出來,聽著好像不太好聽,但是基本上是這么個情況,”戴煦點點頭,和方圓一起過去唐弘業的辦公桌跟前,“你有什么新的發現么?”
“那當然,我是那種什么玩意兒都沒有就空口白牙亂說話的人么!”唐弘業得意洋洋的對他們兩個人勾勾手,“我發現了丁陽那小子的一個賬號,唉,這個發現其實也沒有什么技術含量,說出來挺不長面子的,那家伙根本就是個自戀狂吧?頭像就是他本人的,用戶名也是自己名字縮寫加生日什么的亂七八糟一大串,反正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他,我都沒費什么勁兒。丁陽這小子,用那個賬號在網上賣東西,賣的還凈是女士的玩意兒,什么女士錢包,卡包,還有一個背包。”
說著,他就從電腦上熟門熟路的調出了之前留了底的那個網站頁面,方圓一看,還真是和唐弘業說的一模一樣,丁陽的頭像就明晃晃的掛著他本人的照片,用戶名的結構一看也知道,絕對是姓名縮寫加上一組生日。他發帖的是某個同城交易網站上面專門用來轉讓和處理二手閑置的專區,賣的果然是一款女包。
這款包也是名牌,并且是被很多人比較熟知的一個品牌,價格不便宜,這樣的一個不算大的女士小皮包大概售價也不會低于五六千,甚至有可能還要更高一點,具體的價格方圓也不是特別有把握,因為對她而言,她也只是認得這個牌子而已,原本家里面條件雖然還算殷實,不過她那時候還只是個學生,根本不需要接觸任何名牌之類的東西,等后來二十出頭,開始有一些這方面的需求的時候,家里面的情況又使得客觀條件不夠她把注意力放在那些東西上面。
“丁陽買這個包,買三千塊錢,說是九成九的新舊程度,下面有人留言說估計是假的,真包的話,這么一個專柜怎么也要六到七千,沒有人會傻到把一個九成九,幾乎可以被視為全新的真包半價往外賣的。結果丁陽回帖在下面跟那個人罵起來了,堅持說自己這個包絕對是真貨,假如是假的就如何如何,天打雷劈之類的,有人插話,讓他說清楚包的來源,從哪里買的,有沒有收據,他也說不清楚,就只說是朋友送的,不實用,所以打算便宜轉掉了換錢,結果這么說不清道不明的,就更沒人信了,這不,一直也沒賣掉。”因為那個帖子下面的回復很多,版面上面又有很多滾動的廣告夾雜在中間,所以唐弘業為了盡快讓戴煦和方圓了解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把自己梳理過的情況概括起來,向他們做了一番說明,“我是不知道什么包的真假這些怎么判斷,不過最簡單的一件事,丁陽如果是你們說的那樣一個現狀的話,他哪里來的什么九成九新的名牌女包放網上賣錢啊?他那個富二代女朋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包拿給他去賣掉吧?”
戴煦點點頭,摸過鼠標,點開丁陽上傳的那幾張皮包的照片,把照片放大來仔細的留意了一番這款包的細節,很快,他就從其中一張照片上面,包的logo下方發現了什么,于是他仔細的湊近了看了看,發現那里應該是有皮面上的壓花,看起來好像是字母之類的,只不過因為照相角度,還有皮面本身的反光,看起來并不是十分的清晰。
“你們覺得這是什么字母?”戴煦指了指照片上面的那個位置,問方圓和唐弘業。
唐弘業盯著看了看,剛要發表意見,方圓卻對他擺擺手,說:“如果說出來的話,保不齊咱們三個人的思維會互相影響,最后得出來的結論也未必準確,干脆咱們三個人各自寫出來自己覺得什么字母,然后對一對,然后再分析呢?”
“行,聽你的。”戴煦點點頭,同意了方圓的建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