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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身份你一點都沒有過了解么？”顧小凡有點不甘心的追問。
小馮連連搖頭：“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會告訴你，不會藏著掖著，原本你不問，我也沒想太多，你這么一問，我都有點害怕了。”
“你不要想太多，”顧小凡也不希望小馮有什么不必要的精神負(fù)擔(dān)，連忙岔開話題問，“在這之前，魏鵬程有沒有什么比較反常的舉動？或者他的情緒有沒有什么異常的波動？”
小馮想了想，搖搖頭，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那條搖搖欲墜的假睫毛終于被她這么一揉，從眼皮上掉了下來，她看到了，很隨意的用手把那條假睫毛掃到地上，沒什么心思去留意那些似的說：“沒有啊，他一直都挺正常的，該吃吃，該喝喝，該和朋友打牌喝酒也沒耽誤過，真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還不就是白天照舊做生意，晚上玩電腦，偶爾跟他的朋友出去喝個酒，打個牌什么的，沒什么特別的，假如他真要是情緒不太對勁兒，或者是有什么事情的話，我哪能被他說動了出去旅游去呢！”
“不是你自己一直嫌沒空出去玩，整天都在為生意的事情忙么？”顧小凡還記得之前小馮是怎么提起來旅游那件事的。
小馮的臉紅了一下，連忙解釋說：“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我可沒說謊話，我之前是抱怨來著，說這樣更板身子，不自由，都沒空出去玩，其實原本我的意思是想要不幫他照看生意，繼續(xù)出去找個工作，給人家打工，好歹我還有公休什么的不是么，比現(xiàn)在這樣自由得多，之前我沒跟你特別說這段兒，覺得反正和我男朋友的事兒也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是鵬程他不愿意，他說雇個外人看生意不行，自己家又找不到可靠的人，所以還得是我，后來就勸我，說別出去給別人打工看別人臉色了，還是自己做吧，以后我倆結(jié)了婚，這就是夫妻店，想出去玩就出去好好的樂呵樂呵，回來以后該怎么著還怎么著。我后來就被他給說動了，就報了個旅行團(tuán)出去玩兒了，結(jié)果……”
她說到這里，喉頭一哽，兩手蓋住自己的臉，似乎方才的話題又勾起了她腦中那可怕的一幕，顧小凡把面巾紙塞在她的手心里，小馮只是接過來，并沒有用，把臉埋進(jìn)手心里好一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來。
“過去他也很支持你出去旅游什么的么？”顧小凡緩了緩，等小馮看上去情緒平靜了一些，才重新開口問。
小馮搖搖頭：“他那人特別不喜歡出門，不管是旅游還是干嘛的，他說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外地，要么是挨宰，要么就是挨宰了都不知道。”
“那光是你不想幫他看鋪子了，他就那么積極的鼓勵你出去玩，你就沒覺得有點反常么？”
“沒有啊，能出去玩我樂不得呢，而且我當(dāng)時還和他開過玩笑，我說你是不是想把我支走了，然后你好往家里頭領(lǐng)別的女人吧？他跟我說‘你可算了吧，有你一個在家里天天嘮嘮叨叨，沒玩沒了的，我都夠煩的了，好不容易你出去幾天，我還樂不得耳根子清靜，還沒人管著呢’，我在家的時候他確實嫌我總跟他說話什么的，給他添亂，所以我也沒多想，就高高興興的出去玩兒去了。”
“你方才發(fā)現(xiàn)魏鵬程出事兒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家里面的情況有什么異常？”顧小凡知道自己這樣是明知故問，但有些時候程序上來講，明知故問也是不能夠跳過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小馮打了個寒顫，豆大的眼淚又從眼角吧嗒吧嗒的掉了出來，顧小凡嘆了口氣，繼續(xù)安慰，關(guān)于發(fā)現(xiàn)魏鵬程死亡的這個過程，就好像是一個開關(guān)，只要一觸及到，小馮眼淚的閘門就會立刻開閘泄洪，偏偏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沒有立場去指責(zé)或者嘲笑小馮的反應(yīng)，畢竟死的那個人是她在一起相處、生活了近兩年的男朋友，就連顧小凡這個和魏鵬程素未謀面的人，看到了他被殺的現(xiàn)場都會覺得渾身不太舒服似的，更不要說小馮這個親密的女朋友了，就算是換成任何其他人，恐怕也不會表現(xiàn)得更堅強(qiáng)幾分。
小馮又哭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我開門看到客廳里的時候，嚇了一跳，感覺家里應(yīng)該是遭了小偷了，因為客廳里頭特別亂，東西扔了一地，所以我就趕緊想進(jìn)去看看屋里的情況怎么樣，我以為那個時間，鵬程肯定是在看店還沒回來呢，還想趕緊看看情況，丟沒丟什么東西，打電話問問他是報警還是不報警，然后我就看到……”
說到這里，小馮哽咽的說不下去了，顧小凡趕忙表示自己能明白她的意思，不用非得說的那么明白。
與此同時，在聽了小馮的話之后，她也產(chǎn)生了另外的一個疑問：“為什么發(fā)現(xiàn)家里被偷了，報不報警還得先打電話詢問魏鵬程的意思？”
“因為報警的話，要是沒被偷什么太值錢的東西、大件兒，橫豎也是找不回來，還不如我們自己想辦法呢。”小馮很自然的回答，看來在她的認(rèn)知里，這是一件再正常、再普通不過的處理辦法一樣。
顧小凡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雖然那種事情不是在自己的職責(zé)范圍內(nèi)，但是被人否定了自己同行的工作能力，還是讓人略微有些自尊心受創(chuàng)：“如果報警，警察都找不回來，你們自己能想什么辦法？”
“找熟人啊，”小馮帶著鼻音說，她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顧小凡，一副對方實在是太大驚小怪和沒見識的表情，“鵬程過去有一個朋友，因為偷東西進(jìn)去過好幾次，后來洗手不干了，他是不干了，但是哪一片兒的慣偷他都差不多認(rèn)識，之前他們就有個朋友在外面被人摸了兜，手機(jī)和錢包都給摸走了，就是找那個人幫忙給要回來的，被偷的那個手機(jī)好像是已經(jīng)賣掉了要不回來，所以就拿了個不知道從誰那里偷來的手機(jī)給他，比他原本丟的那個還好。所以我才想要先看看清楚，然后再打電話問問鵬程的意見，誰知道一進(jìn)小屋就發(fā)現(xiàn)他在里頭，人都硬了……”
小馮抹著眼睛，垂著頭低聲啜泣著。
有大面積江湖氣十足的紋身，有刑滿釋放的熟人糾纏，甚至還認(rèn)識金盆洗手的慣偷，顧小凡把這些細(xì)節(jié)都記錄下來，心中暗暗的感慨，死者魏鵬程的背景雖然還沒有來得及去摸底，但是現(xiàn)在了解到的情況就已經(jīng)讓這個人有些復(fù)雜了。
“那你現(xiàn)在能確認(rèn)家里大概都丟了些什么嗎？”顧小凡心里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大略上是有判斷的，但還是得詢問小馮。
小馮果然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想要看看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鵬程出事兒了，當(dāng)時差一點嚇?biāo)溃倪€有心思去管別的。”
“那待會兒我們的同事處理完現(xiàn)場，你能去幫我們盡量查看一下，有沒有丟失什么貴重物品么？”
小馮點了點頭，隨后又有些猶豫了，一臉為難和恐懼的問顧小凡：“那我們家那邊……鵬程他……”
“魏鵬程的尸體我們會先帶回到公安局去，等和他的家里人取得了聯(lián)系之后，進(jìn)行進(jìn)一步的檢查，所以待會兒我們帶你過去的時候，你不會再看到那種畫面了。”顧小凡安慰她說。
小馮這才重新點頭答應(yīng)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難過。
能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由于對門魏鵬程的家里暫時還沒有處理完現(xiàn)場，不能讓小馮過去，所以顧小凡暫時把她繼續(xù)留在對門鄰居的主臥室里，自己到隔壁小房間去請對門鄰居家的女主人幫忙照顧一會兒，鐘翰看樣子和這一家人也聊得差不多了，兩個人便出了鄰居家的門，回到魏鵬程家這邊，魏鵬程的尸體已經(jīng)被先一步運走了，他們只需要等現(xiàn)場的取證結(jié)束之后，帶小馮回來這邊確認(rèn)丟失了哪些物品。
等待的過程中，顧小凡和鐘翰一邊幫忙做一些事情，一邊把方才各自的收獲交流了一下，聽顧小凡說完之后，鐘翰挑了挑眉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魏鵬程應(yīng)該是個有案底的人。”
“這一點你是怎么猜出來的？”顧小凡問，隨即一看鐘翰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用詞被嫌棄了，連忙改口說，“我的意思是分析，你是怎么分析出來的？”
“這還差不多，你用‘猜’這個詞，讓我有一種想戴副墨鏡去過街天橋上擺卦攤兒的沖動。”鐘翰滿意的點點頭，遞給顧小凡一張身份證，“這是從房間里找到的魏鵬程的身份證。”
顧小凡看了看上頭的出生年月，發(fā)現(xiàn)魏鵬程今年已經(jīng)年滿26周歲了。
“一個二十六七歲的人，只從事過一個五金行當(dāng)，而且從業(yè)時間也只有短短的三四年時間而已，社會交往關(guān)系復(fù)雜，認(rèn)識不止一個有案底的社會朋友，這樣的一個人，首先受教育程度大多不會太高，第二，自己大半也是有記錄在身的，至于是刑事的，還是治安的，這個就得咱們回頭再去細(xì)細(xì)追究了。”鐘翰簡單的對顧小凡說，“我方才和鄰居夫婦兩個聊了聊，據(jù)他們的說法，魏鵬程和他的那個女朋友可算不上是什么模范情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