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木蘭圍場,塞罕壩。
此時的塞罕壩,可跟后世不一樣,如今的塞罕壩是有一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的,可不是后世那種只有草原小土包加幾個水泡子。
原來,在滿清時期,作為皇家園林,木蘭圍場一直有官兵駐扎。
后來到道光時期因為周圍草場蒙古人實在貧窮,滿清朝廷也逐漸窮篤,無力在木蘭圍場維持這么大的排場,所以才放開了圍禁。
徹底撤走圍場兵馬,則已經是快到辛亥革命了。
而在圍場兵馬徹底撤走后,這一塊完全是人為保存下來的原始森林,很快就被砍伐一空,野獸獵殺殆盡。
當然,此時才歷史上的乾隆四十九年,塞罕壩的原始森林還存在。
因此風光極美,森林、草原、丘陵、湖泊、峽谷一應俱全,有相當的原始風貌又很有人氣。
而此時負責圍場工作的,基本都是旗人。
莫子布在這里,設立了復興公司木蘭圍場牧業分公司,把四萬多旗人全部安置在這里。
讓他們給莫子布維護圍場別宮設施,保持野生動物種群,精養莫子布從印度搞來的混血折耳馬和阿拉伯馬,充當仆役等等。
這.,難怪很多人開始把復興公司當做少府看待,還有人直接上書,請改復興公司為少府,復興公司總裁官為少府監。
哼,莫子布才不會上他們的當,他們這哪是想更名,這是有人想當內務府總管大臣了。
而且秦漢時期需要少府,那是因為當時手工業等極度不發達,不能滿足皇室所需,是以需要辦少府,自己去生產。
而現在則完全沒有必要,沒有復興公司,市場上的各種商品也完全能滿足需要。
莫子布設復興公司,是為了集中力量辦大事,在某些需要國家壟斷的行業賺錢之后,將錢投到短時間,也就是十年以內沒有太高收益,但未來必須發展的行業去。
說白了,這實際上是四大行和大國企,未來還可能會加入交通部、鐵道部功能,到了技術和市場成熟后,又會剝離成為國家職能部門。
這跟過去的少府或許看起來相似,但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而且復興公司完全是按照后世公司制度來制定規則的,從最上面的總裁官到最下面的基層掌柜,自有一套區別于官員的獎懲和管理辦法。
說的更明白一點,復興公司的管理層實際上是事業編,基層官員是合同工,而少府可是全體公務員,還是中直公務員。
莫子布都不敢想象,這要是復興公司轉為少府后,目前還勉強可以控制的貪污腐敗和效率低下,得膨脹到什么程度。
估計每年所得,大部分都要被這些家伙上下分潤和浪費了。
而且,提議將復興公司改為少府的,全是閩粵勛臣推出來的文官。
他們這哪是要改成少府,他們是想把復興公司拿過去成為自己手里的壟斷托拉斯。
所以莫子布用錦衣衛,將那些上書的官員和他背后的支持者查了個清清楚楚,然后記在小本本上,這些人一輩子也別想走上高位了。
同時,莫子布還在不斷改變復興公司內部結構。
最高層依然用閩粵之人,因為他們是基本盤,更好用更好指揮。
但是中層干部,莫子布大量提拔、引入了湖廣、四川、陜西與山河四省出身的,這也是給這些差一步趕上新時代地方的士子,一個進身之階。
到了今年,這七省的秀才中,超過六分之一都被分流到了復興公司。
而這六分之一的秀才中,一半人直接用秀才身份考取了復興公司基層管理者,一半人在讀復興公司的定向培養的太學專業。
莫子布還經常召開復興公司中層會議,用這種手段,使得皇帝本人對復興公司的中層,有相當的直接控制力。
加上有錦衣衛作為督察部門虎視眈眈,復興公司甚至比朝廷政府還要相對清廉一些。
由于今日開始就要舉行盛大的承德大朝會了,木蘭圍場周圍核心范圍,都被彩布做成的帷幕遮擋了起來。
一大群約莫有數百原本的北京旗人,操著各種語言,笑呵呵的正在接待從各處來的賓客。
這些旗人,還真適合干這個,原本他們在北京旗人中,就屬于不怎么能打的那種,能打的基本都被莫子布給趕上戰場了。
這些人不能打,但大多識字,好多還會幾種語言,吉祥話的本事那是從小練就的,接人待物完全沒問題。
而這些人也樂意,至少有點用處了,不用跟以往那樣被困在圍場中吃了上頓沒下頓。
前清黃帶子安親王系的奇琨,甚至還混了一件錦袍,他帶著大帽,神采奕奕的站在圍場門口迎賓,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旗人的模樣。
自漠北而來的車臣順義王車布登扎布與奇琨是老相識了,看到原本的宗室黃帶子跟個禮賓一樣,車布登扎布心里還頗為不是滋味。
他走上前去跟以前一樣,做了個打千的姿勢。
“哎喲,順義王,這-可-使-不得!”奇琨被嚇了一大跳,趕緊過來把車布登扎布給扶住了,什么都變了,就說話那抑揚頓挫的味,還沒變。
“順義王,打千那都是前朝的舊習,漢人不講究這個,您老還是快進去吧,我叫人帶你們去車臣藩的座次之處。”
車布登扎布更驚訝了,他瞪大了眼睛,“漢人,你是你是漢人了?”
“哪能呢。”奇琨哼了一聲,“漢人現在可抖起來咯,哪能你想當就能當,順義王,您不也只能當鎮藩當不了親藩嘛。”
奇琨稍微說話帶了點情緒,因為他怕車布登扎布是奉命來試探他的。
車布登扎布被噎了一下,也反應過來了。
這時候,這種場合說這種話,確實太不合時宜,也有些犯忌諱了。
他看著半空的云彩,長長一嘆,“這大清朝,是真的結束了,二爺,您自個保重!”
奇琨聽出了嘆息之意,勉強相信這車布登扎布不是來試探他的,所以也說了兩句真心話。
“王爺,自古前朝余孽在新朝還能有條活路,還活得不錯的,根本就沒幾個,大虞朝算是相當大度的了。
就憑我祖上干的那些事,我現在吃得飽穿得暖,還不用進煤鐵礦里面當苦力,那都是光中爺恩賞。
你們孛兒只斤家風光過,咱愛新覺羅家也風光過,但最后不管怎么說,這天下就該是漢人的。
該他們領著咱們去跟那些外夷搶地盤,因為他們人多,出的力也多,能成事。”
此時,本來是用在日本的尊王攘夷思想,又傳回了國內,反而影響了大陸上不少的族群。
很多人認同了東方民族就應該尊大皇帝這真圣王,向外拓展生存空間的敘事。
“是這個理,那倒是我著相了。”車布登扎布想到了蒙古人的處境,或者說,此時還沒有確切的蒙古人概念,他想到了自己部族的未來。
不就是跟著漢人大皇帝去趕走羅剎人,未來滅了烏茲,向西占領更富庶的土地留給子孫嘛。
于是他對著奇琨拱了拱手,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金二爺,咱們新朝再會!”
姓愛新覺羅的人中,也有幾個立了不小的功獲準當漢人的,皇帝欽命讓他們都姓金。
所以這時候要對著愛新覺羅家的人稱呼為金,算是祝福,他們也挺高興。
奇琨也很高興,拱了拱手不再言語,繼續去干他的迎賓工作,沒有絲毫的不滿。
車臣順義王,也就是滿清時期的漠北車臣汗車布登扎布,則轉身往朝廷給他安排的車臣藩座次處走去。
滿清施加于這片土地的最后一些政治影響,終于將要消失殆盡了。
公元1785年,五月十日。中華大虞光中十年,原滿清乾隆五十年,農歷四月初二。
籌備了差不多九個月的承德朝覲大會終于召開。
來自大虞天南地北的華人親藩,蒙和朝泰四族鎮藩五百余家。
西南使司治下,東北使司治下,包括宣慰使、宣慰副使、宣慰同知、安撫使、鎮撫使、土知州、土知縣等大小兩百一十六家各姓土司。
緬王、阿洪姆王、瑯公國(瑯勃拉邦)、賽公國(占巴塞)這種外藩,全部到齊。
此外還有英、法、(俄)羅,神羅、普魯士、西班牙、葡萄牙等國的使者。
以及天竺地區邁索爾王國,海得拉巴王國、漢川省的緬王代表、阿拉干王代表,渤泥(文萊)蘇丹、亞齊蘇丹等,也都主動要求來覲見。
‘嗚嗚嗚嗚嗚!’
所有人都到齊之后,悠長厚重,帶著一絲絲遠古呼喚一般感覺的牛角聲仿佛從天邊響起一般。
觀禮臺上的嘉賓們立刻就站了起來,有些則開始到前邊匯聚,因為這是皇帝將要駕臨的標志。
果然,隨著牛號角聲后,鼓樂聲猛然奏響,在上百金甲武士的護衛下,皇帝按周禮,打黃羅蓋傘,乘六匹白馬組成的天子六駕,于一面紅底金日月大旗下,緩緩而來。
天子六駕行至皇帝將要登上的觀禮臺附近,車駕停下,莫子布身著十二袞冕長身而立。
幾個身著錦袍的內侍趕緊上前,其一高聲喊道:“皇帝詔內外藩鎮,勛臣貴戚,文武大臣上前拜見!”
言罷,所有的五品以上的朝臣,各級藩臣,按序上前來,行叩首之禮參拜,山呼萬歲。
而這個排次也是非常講究的,勛臣貴戚、內外藩鎮在左,文武大臣在右。
其中文武大臣按品級來,到勛臣、藩臣的排位就很有意思了。
在最前面的,全部是內臣,領頭者就是剛從蘭州來的皇帝姐夫,原始大股東,西北使司總理大臣,夏國公李獻文。
其后各國公、郡公、侯、伯依次而立,在他們后面,才是華人親藩之主,領頭者乃是皇帝義兄,金國大王莫鐏。
這位早年選的好,先給太上皇帝莫天賜當了養子,早早混到了莫姓,成了皇帝也必須要承認的兄長。
后來又把整個柬埔寨交了出來,成功進位為了大王,可以說是非常的人生贏家了。
華人親藩后面,就是朝和蒙泰四族的鎮藩了。
別看這些人爵位聽起來就猛,什么這王那王的,但這種王號,根本就不算多值錢。
大虞朝光是有順義王封號的,便有九位,政治地位上,與華人親藩的方伯(封臣伯爵)相比,誰高誰低,都不一定。
這些人中,排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皇帝的岳父,漠北鮮花烏云嘎的父親,土謝圖順義王車登多爾濟。
在這些鎮藩后面,才是緬王、阿洪姆王、亞齊蘇丹這種外圍,甚至要被消滅的勢力。
至于邁索爾王國、海得拉巴的代表嘛,他們還沒資格當臣。
“金王兄長,且到前排來,你是宗室之長,怎能在這些小輩后面。”
莫子布站在最高處,對著遠處跪在地上的金國大王莫鐏招了招手,隨后又對身邊內侍說道:
“且引金國大王至瓊國公上首,此皆朕之兄長。”
此時的大虞朝中,爵位最高的是在歐洲的三哥莫子溶,他是內臣中的第一,也是唯一一位親王爵,封魯王。
第二高則是儀仗、賜服等享受親王待遇,詔敕制等稱琉球王,但實際上是郡王的琉球郡王的國姓穆,也就是原本的琉球王尚穆。
剩下的,就是皇帝姐夫夏國公李獻文,長兄瓊國公莫子潢,次兄蔡國公莫子淌。
以及在天竺打贏了英國人的越國公陳聯,還有鄭信長子,掛名南洋總理大臣,但并未赴任的成國公鄭淼(阿水)。
而此時,魯親王莫子溶在歐洲沒回來,琉球王國姓穆根本沒資格到最前面來,位次還在郡公之下。
所以莫子布說金國大王莫鐏是他兄長,還讓他長兄瓊國公莫子潢之下,算是極大的禮遇。
也表明未來華人親藩的最高級別大王,也就是能相當于內臣世襲罔替國公這個層面了。
莫鐏今年已經六十一歲了,曾經被暹羅人趕下過王位,遭遇內亂差點就成了柬埔寨王室獨苗,給太上皇當過養子。
在最關鍵時期抓住機會,以極大毅力將柬埔寨國,交給了朝廷為他準備的金國幕府統治。
可以說,那是什么風浪都見識過了,簡直穩如老狗,所以他知道,這是什么時候。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這就是封神榜中姜子牙封神的時刻,不需要假裝推辭,也不需要什么惶恐,趕緊上來卡位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還排在他上邊的那位,莫鐏悄悄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光。
這可是不單單是皇帝的姐夫那么簡單,李獻文還是原始大股東,最開始股份比皇帝都多。
在大虞朝的地位,除了皇帝和太上皇,就不會有人能超過他了。
莫鐏想的沒錯,莫子布就是在完成封神榜,用這次的座次,徹底明確之后的爵位地位高低。
如今大虞朝內臣中,通行親王-郡王-國公-郡公-侯-伯六等勛臣和定國將軍-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四等民爵。
內勛臣還要分世襲罔替和三代代降兩種,前者全稱要加世襲罔替四字,后者加開國二字。
華人親藩則是大王-大公-君侯-方伯-君子-君男-宣慰使-鎮守使八個等級。
所以嚴格來說,比如吳讓的宋城侯,實際上要叫宋城君侯。
如果轉為內臣,全稱就會變成世襲罔替宋城侯或者開國宋城侯兩種。
這次莫子布讓親藩中最高等級的金國大王立于內臣國公之位,也就表示著,親藩大王在國內的政治地位,約等于世襲罔替國公。
至于鎮藩,這種新收歸國家,藩主絕大部分不是華人的,名頭聽著唬人,什么順義王、順寧王、順治王再到最低一級都是忠順侯,但實際上,他們的政治地位真不高。
比如莫子布又召上前,命他立于內臣伯爵之下的土謝圖順義王車登多爾濟,他這所謂的鎮藩王,實際上地位還比不上一個內臣世襲罔替伯爵。
至于其他的緬王、阿洪姆王,聽著更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根本沒人那他們當盤菜。
他們連藩臣的資格都沒有,王室賜姓都混不上,純純外面野孩子,有些甚至還是注定要被抹除的對象,比如渤泥蘇丹和亞齊蘇丹等。
確定了勛臣地位,又到了喜聞樂見的歌功頌德環節。
深受儒家文化影響,暫時還沒成為華人的日出之地四省,半島南北兩省,以及兩南行省的土著士人,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應制詩,興高采烈的出來頌唱。
嗯,是的,目前在廣南和日南兩省,還是有土人的。
只不過這個土人,可跟原本的越人不是一回事。
在莫子布一統安南,把他們拉回來之后,安南京漢高門中,七成多接近八成跟隨莫子布,認同他的理念,回來繼續做了漢人。
其余快兩成,以黎貴惇為首不認同的,基本都被鄧陳常和陳韶昶這對姐夫和小舅子,主要是鄧陳常下手給殺光了,足足殺了十幾萬。
剩下的這一點點,屬于是做漢人他們心里有疙瘩,出來反抗又不敢,所以莫子布就把他們趕到了安南的高山上。
同時,安南可不是只有京族人,實際上還有一百多萬其他族人的,現在這些說不了多少漢話的族群,就是兩南省的土人。
他們也在學習漢話,同時幫助朝廷監視那些被趕到山上的極少數京族人。
“徐浩修,朕看了你的上書,以及保留的大量珍貴文書古籍,甚有所感。
你說朕不該廢黜李氏的朝鮮王之位,有些道理,但還是著眼于舊日宗藩體系,尚未覺察到新時代的來臨。”
被莫子布點名,名叫徐浩修的,是一個朝鮮文士。
歷史上他在乾隆四十一和五十五,即1776、1790兩年作為朝鮮使臣,到北京朝見,寫過研究乾隆后期史實非常重要的燕行記。
當然,此人最重要的特征,乃是他是朝鮮最狂熱的明粉。
這家伙歷史上1776年出使鄭信請封大典的時候,認為鄭信是漢人,所建之國也是華國,但使臣全是暹羅打扮,于禮不合,于是出言譏諷。
1790年他來朝貢,發現安南使者已經換上了滿清的朝服,勃然大怒,在鴻臚寺門口堵住安南人一頓猛噴,相當生猛。
而莫子布分割半島南北,將李朝完全廢黜的做法,又讓徐浩修相當受傷,因為他精明的同時,也是贊同明朝在半島的宗藩制度的。
加上徐浩修這性格,因此在莫子布完全對半島的分割統治之后,徐浩修就有些言辭激烈的上書,認為莫子布對李朝的處置不合禮法。
徐浩修嚇了一個大跳,他確實性情耿介,但不是不怕死的愣頭青啊!
這是什么時候,怎么可以討論這個問題,搞不好就要被砍腦袋的啊!
可是被皇帝點名,徐浩修也不敢不出來,他在一群歌頌送的的文人中噗通一聲跪下,隨后膝行幾步上前回稟道:
“臣在漢城時,并未拜讀陛下鴻作,不知道新時代已經來到,是以言語多有不恭,還請陛下恕罪。”
徐浩修先是認錯,等到莫子布以為這家伙并不是個硬骨頭的時候,他突然又話鋒一轉。
“但即便以第二次戰國時代尊王攘夷來說,朝鮮也無大罪。
且大王之祖仁王,乃是大明忠臣,有帶九義士回朝,血食大明諸帝忠義之舉。
陛下驅逐韃虜,重拾河山,也曾向大明太祖皇帝稟告,且出身大明忠臣的明香人,與我大王同屬忠義之后。
臣不反對陛下將朝鮮江山納入國家,但實不能如此對待李朝之王,使忠義之后不得善果,有傷陛下仁德。”
這徐浩修口中提到的仁王,就是被稱為風林大君的朝鮮李朝孝宗李淏,此人是個超級明粉,比徐浩修這種還要強烈。
所謂九義士,是他在黃臺吉時期被迫到滿清做質子,后來歸朝之時,搭救了九個落入滿清之手,被迫在滿清做奴隸的漢人。
歸國做大王之后,風林大君李淏將這九人帶在身邊,日夜與他們商議恢復明朝,朝鮮人稱這九人為九義士或者皇朝九義。
后世許多段子證明李朝是大明忠臣,實際上事跡出處,絕大部分都是在這個李朝孝宗仁王李淏這。
莫子布站在天子六駕上看著徐浩修,思緒良久。
他不待見棒棒,其實是有些被后世棒棒的行為給惡心的夠嗆。
但在此時,朝鮮人真的是第一忠藩,他如此對待李朝之主,也有很多人認為不合適。
考慮了一會,莫子布命人將根本沒資格來朝拜的李祘,給帶了過來。
這位李朝之主還活著,許多以前的兩班,其實也還活著,因為他們沒有逃到山中,而是乖乖投降認罪,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李祘,你有一個好臣子啊!”莫子布指著徐浩修對臉色慘白的李祘說道。
隨后沒等李祘明白發生了什么,又繼續說道:“爾也有個好祖宗,雖然朕驅逐韃虜,重拾河山你竟敢觀望企圖押注,實在可惡。
但爾祖李淏忠心可嘉,朕不忍讓這樣的忠臣義士斷絕宗廟。
這樣吧,朕將你的朝鮮國轉封到南洋嘉慶省嘉北府,賜地十二個縣。
朕從內帑中資助八十萬銀元,準許你招募百姓樂浪省百姓十五萬,南下去就藩吧。”
這個嘉北府,就是婆羅洲北部,后世大馬的沙撈越州,現在算是勃泥蘇丹國的領土,但同時又不包括浮在油海上后世勃泥達魯薩蘭國。
此時嘉北府上,有百姓十幾萬,華人四千多,面積約等于朝鮮半島的一半,其實也還算個不錯的去處。
李祘聽到莫子布這么安排,頓時大為驚喜,因為他已經做好了宗廟不保,甚至全家被殺的準備。
但這會聽到還能擁有一塊地方可以就藩,還得了八十萬銀元的賞賜,怎能不喜出望外呢。
“罪臣叩謝陛下恩典,罪臣猶疑觀望,罪大惡極,陛下不計前嫌寬恕,從今以后,罪臣就在嘉北府為陛下拓殖守土,使其地,永沐皇恩!”
朝鮮郡王李祘在感激涕零,但渤泥蘇丹國的代表已經被嚇得快癱瘓了,渾身抖個不停。
別看莫子布根本沒經過他們同意,甚至都沒知會他們,直接就切了一半領土,但使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
莫子布相當滿意,隨后看向了勃泥使臣和他身邊的亞齊使臣。
“爾回去告訴渤泥王,爾渤泥國,曾有華人黃氏一半血統,若是爾主愿意改姓為黃,朕就把你們移藩到亞齊,并將德利賞賜給他。”
所謂的德利,乃是亞齊蘇丹國的一部分,算是半藩屬。
聽到莫子布又在切蛋糕,本來就跟中華不斷摩擦沖突,這次來主要不是為朝貢,而是想來看看中華皇帝意圖的亞齊蘇丹阿拉烏德丁.穆罕默德.賽亞的使臣,再也忍不住了。
“大皇帝,德利是亞齊蘇丹的領地,你不能這樣隨意處置別人的財產!”
“哈哈哈哈哈!”莫子布大笑了起來,周圍的勛臣貴戚、文臣武將也大笑了起來。
“南洋自古以來,就是中華藩屬,爾亞齊王也是受三寶太監扶持,得了大明冊封的,怎敢口出狂言,無君無父!”
“來人,把這狂徒和亞齊使團成員全部拉下去羈押,等候發落!”
莫子布大手一揮,決定了一個國家的命運,隨后對還跪在地上的李祘說道:“朝鮮王,為吾駕車吧!”
李祘趕緊爬起來,跪在天子六駕上的側面,假裝是御者。
這算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賞賜了,天子御者,可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而在遠處,英法等國使者對望了一眼,小威廉.皮特有些蕭索又意有所指的對羅斯使者達什科娃說道:
“我們見證了賽里斯這個東方羅馬恢復了她全部的榮光,光中皇帝對整個東方世界都有了生殺予奪的大權,最后一點點空缺,大概就是在西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