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達亞齊城還是很堅固的,擁有超過五百年歷史的它,在東南亞,特別是印尼諸島上,顯得歷史特別悠久。
得益于地理位置,班達亞齊城一直是南洋接受西邊文化的橋頭堡,當年的婆羅門教是從亞齊開始傳播,后來的天方教也是如此。
因此班達亞齊還被稱為通往圣地(麥加)的門戶,在南洋的所有地區中,這里的天方教徒最為頑固,最為狂熱。
歷史上印尼建國后,亞齊人甚至因為印尼政府和其他地區教徒不夠原教旨,不肯按照天方教教義生活,而爆發了武裝叛亂。
他們希望在南洋建立一個極端保守的原教主義的國家。
這種屬于教派的橋頭堡和門戶城市,防御力肯定是要拉滿的,因此班達亞齊城的墻體,竟然大部分是用切割好的條石打造的。
在技術如此落后的時代,這完全是靠著人力花了幾百年不斷修繕而成。
歷史上荷蘭人征服亞齊后,花了大力氣來鏟除,甚至都還有少量遺存,一直到04年亞齊大地震時期,才完全被震塌。
董金鳳看了卻哈哈大笑,“蔡樓船見到,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好好修繕一下,未來就是外南洋艦隊的母港了。”
董金鳳口里的外南洋就是指印度洋,南洋的意思則沒有變化。
而此時大虞海軍只有三支艦隊,分別是母港在雞籠(基隆)的東海艦隊,母港在欽州灣的南海艦隊,母港在河仙的南暨艦隊。
同時,還有兩支艦隊正在建設中。
其中未來準備把母港放在金州(大連)的北海艦隊,已經快組建完成了。
而外南洋艦隊則還在初步建設中,本來選定的母港是大光(仰光),可是這些年,漢川省(下緬甸)遷入了大量華人之后,越來越繁華了。
大光作為伊洛水(伊洛瓦底江)入海口,更是整個漢川省的經濟中心,港口每天都要吞吐大量貨輪,已經不再適合駐扎艦隊。
特別是漢川的鎮藩阿瓦順義王孟云(緬王孟云)手中仍然有兩三萬軍隊,阿瓦附近的數十萬緬人也沒有徹底歸附,把艦隊母港擺在大光,還是有些危險的。
而阿拉干還沒有完全占據不說,距離英屬印度也太近了。
至于毛淡棉,它不在信風和洋流的路上,雖然蒸汽機已經開始成熟,但也最好不把母港擺在那里。
所以現在看來,港口深且闊,兩邊高山可以修建炮臺,還有班達亞齊城這樣的堅城做后盾的亞齊港,就是最合適的外南洋艦隊母港了。
“拿下此城,意義還不止于此。”剛剛押解第二批物資到的南暨總督劉臺二說道:
“此城是南洋天方教傳播的祖廷,拿下這里,就可以阻斷大食人繼續向南洋傳教。”
“哈哈哈哈,劉制臺說的是。”董金鳳大笑了起來,“本人生平最恨這種人。
他們攪亂西北國防,蠱惑數典忘祖之輩變夏為夷,堂堂漢家兒郎不當,卻做那蠻夷,家家當滅,個個該殺!”
劉臺二震驚的看著董金鳳,這個有些胖大的蕩寇將軍從來都是一副愛兵如子的和善模樣。
像今日這般恨意直沖九天,情緒如此暴烈,顯得些許偏激的樣子,劉臺二還是第一次見。
嗯,要是劉臺二也是穿越來的,他就會明白,自己眼前的董金鳳,就是一個標準的狂熱皇漢。
這是莫子布大搞民族主義,在滿清統治中國一百多年后,出現在華夏大陸上的第一批皇漢。
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劉臺二,只能拱了拱手,表示要下去把物資交接完畢,而董金鳳已經在心里,暗暗下定了搞大清洗的念頭。
“把四十二磅臼炮推上去,先把城頭的火炮敲掉。”
“黃仁勇,城頭火炮一旦被打掉,就讓你的左衛射聲手上土墻,壓制城頭。”
“萬隆伯,城頭壓制以后,就是你們各省鎮軍,親藩、鎮藩之藩兵發起沖擊的時候了。”
董金鳳安排的非常明確,這也是大虞朝一貫的做法,鎮軍、藩兵就是第一輪先登的炮灰。
班達亞齊城雖然堅固但并不高,這是修筑材料所限制了的,純靠人力手工切割條石,也沒有起重裝置,自然不可能把城墻修的太高。
而中華這邊,對付堅城的手段,多不勝數。
這不,在楊武軍左衛神射手的掩護下,以死傷六百多土人為代價,漢軍在城西堆了兩個三丈有余的土墻,剛好比班達亞齊的城墻高了一米多點。
雖然時間倉促,土墻上不能安置火炮,但是射聲手裝備的線膛槍和米涅彈,也不是好惹的。
“火炮,快把火炮推過來,一定要干掉那些土墻上的獵兵!”阿卜杜勒教長是識貨的,對面的獵兵射術和線膛槍射程完全吊打自己這方,還高了一米多。
這要是讓他們將土墻完全利用起來,居高臨下一頓狙殺,那這西面城墻就完全不能站人了,很快就會失守。
可是這邊亞齊人才將英格蘭人支援兵工廠鑄造的四磅炮推過來,遠處熱氣球上的觀察哨立刻就發現了,飛速利用旗語傳達了方位。
結果就是,亞齊四磅炮剛把炮筒伸出城墻垛口,還沒來及的轟擊土墻上的揚武軍神射手,下面的揚武軍炮兵已經把早就布置好的火炮推到了位置,
城墻上,十幾個亞齊人看到了下面壕溝中的漢軍火炮,拿出火槍就要打。
壕溝中的會津藩死士立刻從隱藏壕溝里面爬了出來,貼著城墻一頓攢射,亞齊人當即慘叫著紛紛墜落。
‘轟!’就在這個當口,炮兵動作遠比亞齊人快揚武軍炮兵搶先開火,碩大的實心彈咚的一聲,如有神助般砸中了這門亞齊火炮的炮管。
一聲聲驚恐的慘叫傳來,亞齊火炮被砸的騰空而起,隨后重重落在城墻上,砸的幾個炮兵哭爹喊娘,其中一個木輪子甚至滴溜溜從城墻上飛了下來。
熱氣球上不斷傳下來消息,揚武軍十一門在壕溝里面的野戰炮,采用二打一的方式,將五門亞齊火炮打掉了兩門。
但危險還是存在。
“諸君,向大皇帝陛下展現會津藩武士忠誠的時候到了,讓我們作為第一批先登勇士,為炮兵吸引亞齊人的注意力吧!”
城墻下,會津藩兵在物頭(松)平定川的激勵下,將燧發槍放好,左手拿著手銃,右邊腰間刀刃向上綁著打刀。
在倭國歸于中華的過程中,會津藩是極為特殊的存在,他們是抵抗最堅決的,但也是最得到莫子布贊譽的。
因此戰后,會津藩不但沒有被撤藩,還得到了重重的獎賞。
莫子布將會津藩的繼任藩主封了鎮藩最高的順義王,還將時年五歲的小藩主(松)平容住,接到皇宮內恩養,如同兒子一般。
同時,莫子布還特別準許會津藩的藩兵到南北二京番上宿衛的時候,可以到皇城宿衛,等同近衛軍。
所以在如今的東洋五省,曾經被大虞暴打的會津藩,反而是最忠誠的。
“武士就該為國盡忠,我等決心以死,為天下人做榜樣!”
“大皇帝陛下,萬歲!”
“萬歲!萬歲!”(松)平定川第一個扛起木梯,大吼一聲,隨后帶頭往城墻上爬去。
城上的亞齊人見狀,顧不得其他,只能探出頭來用火槍射擊會津藩兵。
一顆鉛彈擦著(松)平定川的頭皮飛了過去,那種熾熱的感覺,讓他渾身一麻,但兩條腿仍然仿佛麻木了一般繼續向上在攀爬。
又一個亞齊人探出頭來,(松)平定川搶先扣動扳機,手銃火光一閃,就把這個亞齊人給打的滿頭是血。
可是,沒等(松)平定川喘一個口氣,第三個亞齊人出現了,(松)平定川毫無辦法,只能渾身冒冷汗的加快速度向上爬去。
命運之神沒有眷顧這個會津松平氏的嫡系,他腹部被擊中了。
可(松)平定川并沒有覺得多么疼痛,腎上腺素與神經系統合作,為他吃下了絕大部分的痛苦。
這種挨了一槍,但只覺得有點熱熱的感覺,讓(松)平定川一下就狂熱了起來,他還以為是自己得到了皇帝的庇佑,已經刀槍不入了。
因此,中了一槍之后,(松)平定川反而動作更快了,他嘶吼一聲反手拔出打刀,幾個縱躍,天神下凡般飛上了城頭。
與此同時,也有十幾個會津藩兵被擊落城下,但更多人在(松)平定川的鼓舞下,也不要命的沖了上去。
武士刀這種玩意,遇上甲胄就是垃圾,因為刀身的弧度,決定了這玩意更利于劈砍,額不對,其實最適合的,是切割。
呵呵,切割甲胄,哪怕是最低劣的紙甲,也很難有多少效果,
但是,這玩意由于非常鋒利,對付無甲目標,那就太猛了。
往往只需要輕輕一劃拉,中招者就會因為入肉太深而被切斷大動脈,十幾秒就能失去戰斗力。
而恰好,亞齊人就沒什么甲胄。
(松)平定川猛地自左向右猛劈,血光飛濺,一個亞齊人脖子被砍出了一個巨大的血槽,瞬間就僵直倒地。
隨后他身體一擰,就地劃了個半圓,再狠狠一拉,做出了切割的動作。
噗呲,一個黑乎乎急匆匆趕來的肚皮,瞬間被拉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白色肌肉與黃色脂肪加上薄薄的胸衣,直接就被劃破了。
庫嘰一聲,鼓起肚皮中的大腸、小腸直接就從破口處涌了出來。
土人發出了驚恐的慘叫,叮當一聲丟掉手里的武器,捧著他青黑色的腸腸肚肚想要塞回去。
后面的亞齊士兵被這一嚇,幾十個人竟然不敢上前,反而是(松)平定川大笑一聲,主動躍入數十人中,連砍帶劈,殺的他們不斷后退。
數十息之后,(松)平定川再殺兩人,渾身是血,敵人已經嚇破膽般遁逃,他正欲再次追擊,卻覺得一陣無力感傳來,伴隨著的,還有小腹劇痛。
(松)平定川這時才發現,自己腹部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鮮血都已經從這里流干了。
(松)平定川搖晃了兩下,往后一靠,他努力擺出一副還能戰的姿態,威嚇住對方,守住了一架梯子。
“看來神力亦有盡時,我之將死也!”直到這一刻,(松)平定川還認為他剛才的英勇,是皇帝的庇佑。
想到這些,他朝著城下揮動著鮮紅的右手,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喊一聲:“諸君,為了陛下,為了帝國,沖啊!”
“真勇士也,雖是和人出身,但也無愧華人這個稱呼了。”
董金鳳從望遠鏡里看見了這一幕,不由得感嘆道,隨后他吩咐左右軍法和經歷官:“將此人的先登功記好,戰后我想替他單獨向陛下請功。”
戰場上,被(松)平定川鼓舞,更多的士兵在基層軍官的組織下,自發的開始登城。
城墻下壕溝中,抵近到幾乎墻根位置的火炮,在毫無壓力境況下,準確轟擊城頭,亞齊人的火炮幾乎全部打掉了。
而沒有了能在城墻上移動的四磅炮威脅土墻,射聲手們居高臨下,用密集米涅彈雨,直接將整片班達亞齊的西段城墻洗了一遍,還阻止了其他地方的援軍過來。
阿卜杜勒教長魂飛魄散,他做夢也沒想到,真正打起來后,班達亞齊竟然連一天都守不住。
“去王城,去王城!”有人大聲用阿拉伯語喊著,王城就是班達亞齊的內城,一個非常古典的堡壘,雖然不大,但還可以堅持一會。
“還去什么王城,這是比羅斯軍隊還強大的大帝國士兵,不我們能抵抗的。”阿卜杜勒教長果然識貨,直接否決了往王城退的建議。
“走,叫上所有能通知到的人,趕緊往港口去,搶船出海,晚了就走不掉了!”
是很果決,可惜對手太強了!
等到阿卜杜勒教長帶著六百多人趕到港口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海面上黑煙陣陣,巨大的戰艦沒有風帆,卻在不斷的靠近,隨著他們靠近,橘紅色的火光不斷閃爍。
港口炮臺,躉船等四處被砸的稀巴爛,本來就重陸地清海防的班達亞齊港,直接被海軍的巨炮轟的如同人間地獄。
“真主啊,我們要死于此地了嗎?”阿卜杜勒教長哀嚎一聲,隨后指著港口西面一個小山包。
“去那里,去那里躲藏,但愿秦人的目標不是我們。”
陰風慘慘,戰斗打到傍晚,隨著亞齊王城傳來巨大的轟隆聲,這座相當古典的堡壘宮殿也被攻陷了。
山上徹帶著手下士兵,大踏步沖進了這個王城,凡是看到男人直接就是一刀,無論大小。
女子則被打翻在地上,然后用繩索捆牲口一般捆了起來。
王城中所有看起來閃閃亮亮,或者應該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了出來,等著戰后按公七私三,即交上去七成,自己留三成的比列上交經歷官。
王城后院,一個極小的石堡中,還不斷有燧發槍朝外射擊。
‘里面一定有大魚!’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于是,人群更加瘋狂了。
鎮藩的光州藩兵,土佐藩兵,廣島藩兵沖了三次,最后都被趕了出來。
隨后,南洋親藩的宋城藩兵,錦石藩兵,陶公藩兵一起沖了進去,一時間槍聲大作,爆炸如同雷鳴。
不一會,六七個人喜氣洋洋的扯著一個年輕大胡子出來了,此人相貌堂堂,但這時,那張標準國字臉上,卻滿是驚恐。
他剛想說什么,啪啪啪啪啪,一個士兵上去反反正正就是五個耳光,連他牙齒都打掉到了地上。
“狗東西,有眼無珠,讓你當順治王你還不開心,還要反叛,呸,也不撒泡尿照照!”
也不用辨認,因為莫子布真正成為東方世界大皇帝的盛會上,亞齊蘇丹國還派使臣去過木蘭圍場,是正兒八經的藩屬。
亞齊蘇丹阿勞烏德丁.穆罕默德.賽亞還有鎮藩第三等的順治王爵位,是以很多人都認識他。
“董將軍有令,要死不要活,驗明正身后,立刻處決!”
一個由錦衣衛擔任的軍法官快步跑了過來,隨后親自驗明正身。
嗯,免得夜長夢多,也是在顯示,大虞之決心,哪怕是幾十萬人的君主,也不會手軟一點點。
“山上,山上,山上!”眾人齊聲大喊了起來,山上徹聞聲,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現身,隨后極為珍重的從腰間拔出了他的神銃。
“唔唔!唔唔!”看到山上徹拿出了手銃,亞齊蘇丹穆罕默德.賽亞被打腫,還被布條纏住的嘴巴,拼命發出了含糊的聲音。
山上徹把銃口抵住亞齊蘇丹的額頭,神情嚴肅的喊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東方世界,只有一個真圣王,那就是中華大皇帝陛下!
爾既然已經臣服,就要忠誠于大皇帝,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背叛。
可汝這狗奴,不但不獻上忠誠,竟然還敢造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說罷,山上徹猛地扣動扳機,轟的一聲,亞齊蘇丹腦袋猛的一甩,立刻失去了生命。
而幾乎同時,所有人一擁而上,拳打腳踢狠狠踹,不一會地上就只剩下了一灘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