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基瑪羅耶怒吼著,他拿著長長鞭子,把負責組織進攻的領主與象奴們一頓鞭子打的吱哇亂叫。
“這次不出動戰象了,火槍手在前面,拿刀劍的勇士在后面,沖過去,淹沒他們。”
很快,土瓦人組織起了第二次進攻,大量火槍手散的很開,他們身邊則站著大量的肉搏兵。
但只行進了只有幾十米,土瓦人的陣線就完全散亂了。
他們聚集在自己熟悉的同鄉身邊,互相打著氣,只等火槍手射擊之后,就沖上去開始肉搏。
王無病把五個連的火槍手呈扇形布置,重火槍手則被安排到了炮兵旁邊。
他們射擊速度較慢,也不能裝刺刀,讓武文勇的刀盾手保護一下,同時可以與射程同樣遠的火炮形成不間斷火力。
。。。。
螃蟹是一個身體強壯的土瓦人,家里有幾小塊土地,同時還有一條可以用來近海捕魚的漁船,在土瓦人中也算是大戶了。
但螃蟹仍然很不滿足,因為在他這種強壯的孟人看來,種地和打魚的收入,實在有限的很,只有劫掠才能獲得豐厚的回報。
作為主張融入緬族的土瓦人,這些年還是多少得了一些好處的,白象王經常征召他們去攻打阿拉干乃至孟加拉。
螃蟹就嘗到了很大的好處,他家里那兩個被當做泄欲工具和農奴的女人,就是從阿拉干搶回來的。
看著遠處一動不動的華軍,螃蟹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他知道這些華人可不好打,兇得很。
但同時他又很渴望能擁有一個華人女奴,混血的也行。
因為她們會做美味的飯菜,會種稻米,會養殖雞鴨,會做出最合身的衣服,甚至還能出海打魚。
比阿拉干人或者孟加拉的好用多了,那些女人總是有些傻乎乎的。
兩百米,領主們大聲下達著命令,螃蟹等火槍手立刻開始裝填,等走到一百米以內的時候,就可以開火了。
但就在此時,四門八磅野戰炮開始轟鳴了,對于土瓦人這種相對密集的陣型,火炮最是喜歡。
看著對面大炮冒出橘紅色火光,螃蟹想起了土瓦城頭的大炮,也能發出這么大的聲音和同樣顏色的火光,但是它們太重了,沒法把他們運到這里。
一顆炮彈旋轉著砸到了螃蟹不遠處,它發出了巨大的嗡鳴聲,然后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剛剛還站在這的幾個士兵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直到一截斷腿掉到螃蟹眼前不遠處。
帶著腥味的淡淡血霧飄得螃蟹滿臉都是,他甚至覺得很多細小的顆粒鉆進了脖子里面,這讓他全身都開始不舒服了起來。
這顆砸在地上的彈丸并未停止,而是旋轉著貼地飛起,一下就把旁邊幾個來不及跑士兵的腳脖子直接砸斷。
然后蹦跳著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去了,螃蟹只聽到了一陣陣哭嚎聲和驚叫聲從后面傳來。
“不要怕,他們只有四門炮,我們有三千人,讓他們打,只要沖過去就贏了。”
旁邊有個人在大喊,螃蟹認出來了,這是他們村的領主,平日里很有威望。
很多山里的百姓和外村人與本村居民有了矛盾,都會帶著禮物來找他調解,只要他說話了,所有人都會服氣。
聽到他的聲音,螃蟹頓時感覺安心了很多,這樣的厲害人物都說沒事,看來華軍確實沒什么好怕的,他們再兇,還能比領主還兇?
可就在這時,‘嗚!’又是一枚炮彈砸了過來,不過這次沒砸到人群中,而是砸到了螃蟹身前不遠處。
看到濺起來的黑黑泥土,螃蟹突然福至心靈的趴下,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炮彈如同厲鬼一般,嚎叫擦著他頭頂飛過。
咔嚓一聲,就像是甘蔗被砍倒發出的聲音一樣,然后有什么東西撲倒在了螃蟹的背上。
溫熱的感覺瞬間流遍全身,零零碎碎的不知道什么噴了他一頭。
螃蟹驚恐的爬起來一看,原本跟在他身后肉搏兵全部不見了,隨后他甩下掛在他背后的東西,竟然是一副殘肢斷臂。
只剩下盆骨以下還算完好,上半身已經完全崩碎。
螃蟹不舒服的在脖子上摸了一把,然后很順滑的摸出了一節大腸,跟豬大腸沒什么兩樣,散發著惡臭,黃的綠的正在從大腸兩頭掉落下來。
‘嘔!’螃蟹再也忍不住了,瘋狂的嘔吐了起來。
雖然他不是沒殺過人,但像這樣恐怖的畫面,他還是第一次見。
“螃蟹,你這蠢貨,還是我們村的勇士嗎?這都把你嚇壞了嗎?站起來,跟我一起沖鋒!”
小領主跑了過來,他一把拎起螃蟹的衣領,拳打腳踢地命令他上前。
螃蟹慚愧的面紅耳赤,他想起了自己勇士的名聲,有些惱怒踩了一腳被他扔到地上的大腸,抹干了臉上的血霧,準備向前出擊。
但又在此時,‘砰’的一聲脆響,站在他身前的小領主觸電般抖動了一下,然后詭異的轉頭過來看著螃蟹。
螃蟹驚恐的發現,小領主額頭不知道被什么打了一個巨大的血洞,紅的白的糊滿了洞口。
而且領主也不是要轉頭看他,而是脖子直接被打斷了,不得不歪向這邊。
看著原本如同天神一般的領主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慘死了,螃蟹再也忍不住了,他爬起來就往后面跑去。
就在他往回跑的時候,遠處也有不少承受不住這個血腥刺激的人,開始選擇潰退。
但同時,又不是所有人在跑,還是有一些人在向前。
可已經有人跑了,這些在領主、軍官帶領下向前的人,也十分心驚膽戰。
王無病在望遠鏡中看見,毫不猶豫的一揮手,命令步兵上前三十米。
此時土瓦人已經走到一百米左右了,華軍上前三十米,立刻就到了射程范圍。
比重型滑膛槍更密集的火槍聲響起,壯著膽子上前的兩千左右土瓦人立刻在齊射中倒下了七八十人。
他們壯著膽子再走了十幾米,然后又挨了一輪排槍,再次倒下了四五十人。
這一下,什么領主軍官也壓不住下面的人了,所有人只恨爹媽少給生了兩條腿。
武文勇搔了搔腦袋,這還追殺個啥?
隔著幾十米呢,追也追不上,再說王無病也沒讓他們上,他只能繼續呆呆看著火槍兵收割人命。
螃蟹跑的很快,很快就超越一眾矮小的同袍,跑到了最前面,只可惜是反向的。
然后,反向沖鋒的他很快就看到了雪亮的刀光。
這是大領主親信衛隊,他們穿著錦衣,手持上好鋼刀沖過來對著潰退的士兵就是一頓砍殺。
螃蟹由于長得高大,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于是他猛地調換方向,又鉆到后排去了。
而他的那些同袍還在驚恐的逃命,由于他們只看得見前面人的背影,人又在驚恐中,立刻成為了執法對象,被砍倒在了地上。
督戰隊很有經驗的隔著一段潰兵才砍倒一些人,很快制止了潰退。
隨后這些督戰隊的上前到第一排充當了軍官,用長刀押著潰兵們整隊,然后再度向前。
這一次,螃蟹再也沒有什么抓個華女的雄心壯志,他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腳在機械性的向前,身體卻越來越軟,整張臉似乎都麻木了起來,像在被密密麻麻細針扎一樣難受。
每走一步,螃蟹的膀胱就感覺越來越脹,心情緊張到了極點。
一百五十米,炮擊。
一百二十米,重型滑膛槍攢射。
螃蟹驚恐的發現,身邊的同袍都驚恐的猥集到了一起,好像這種依偎到一起的感覺,能讓他們更感到安全一樣,但其實是更方便華軍集火了。
那個看起來兇悍無比的督戰官此時也一樣,高度緊張的和他們擠在一起,與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區別。
越往前,隊伍就像是被扒下了一層的洋蔥一樣,少部分是被打倒的,大部分是躺下裝死的。
然后他們又被后面的督戰官給檢查出來了,挨了刀子的當場去世,被拳打腳踢的則趕緊跟上。
“轟!”排槍開火的聲音如同雷鳴,周圍同袍接二連三顫抖著倒在地上,螃蟹不知道這是多少米,也沒人指揮他到底是該怎么辦。
恐慌中,螃蟹點燃了火繩,盲目對著影影綽綽的對面放了一槍。
身邊的同袍也接二連三的開火了,還有好些丟失了火種的急得滿頭大汗。
一槍放完,按照平日里,就該抽刀子上去砍他媽的了,但螃蟹卻猶豫著不想上前。
突然,他被人從后面推了一下,本來不足以摔倒的,但螃蟹鬼使神差就倒了下去,就好像中彈了一樣。
喊殺聲,腳步聲,極為混亂,土瓦人三千士兵有膽子發起沖鋒的,不知道有沒有一千,人數優勢經過不斷拉近后,瞬間化為烏有!
螃蟹聽到了來自后面的腳步聲,被踩了好幾腳的他害怕是督戰官來了,于是趕緊爬起來。
然后他就看到了驚恐的同袍,朝著他排山倒海般的在反向沖鋒,那個督戰官跑得比誰都快。
這次螃蟹多了個心眼,他準備跑到最后面,這樣就不會被更后面的督戰官砍死了。
可就在他等待的這個時候,一個雄壯的大胡子壯漢從煙霧中現身了,就好像是從地獄中鉆出來的一樣。
這是華軍!
螃蟹鼓起勇氣,就要去抽刀。
但突然對面的大胡子壯漢大吼一聲,螃蟹頓時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手軟腳軟的抽不出原本輕易可以拔出的長刀。
那感覺,像是小時候跟爺爺進山,被一頭黃色眼珠的猛虎盯住時那樣。
那一天,螃蟹失去了爺爺,幾天后只找回了殘缺的身體,但他活了下來。
今天,螃蟹突然發現自己高高的飛了起來,他像是雄鷹一般俯視著大地,正下方一個熟悉的無頭尸體正在噴血。
一切都結束了,螃蟹安慰自己道,然后眼前一黑。
武文勇一腳踹倒眼前這個踉踉蹌蹌的無頭尸體,狂吼一聲繼續追殺!
“垃圾,比他媽廣南的嘉定五營兵還垃圾!”莫子布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鳴金,讓王無病他們別追太遠了,都退回城中,讓他們來進攻,別打的太狠把人嚇跑了。
咱們這兩千人可沒法對一萬五千人打殲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