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起身的同時,左小薇的舅舅也推門而入,看見我和左小薇都在,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在我之前,開口問道:“你倆穿戴的這么整齊,是要出門?”
“不出門,小舅,我問你個事情?!?
“什么事情?。俊?
“我在辦公桌的抽屜里放了一只首飾盒,里面有一對手鐲,你看見了沒?”
“你房間的辦公桌?”
“是?!?
“這就問的新鮮了,你房間的辦公桌,我怎么會知道,我不能沒事兒跑你房間去吧。”
“小舅,咱們在掰扯之前,我先跟你確認(rèn)一件事情,這個房子,除了咱倆,沒有第三個人有鑰匙吧?”
左小薇的舅舅面色當(dāng)即就沉了下去,他回道:“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還有你說的那個首飾盒,又是怎么回事?”
盡管心里有怒氣,但是礙于左小薇的面子,我一直都是抱著解決問題的心態(tài)在和他說這件事情,所以盡管他表現(xiàn)的不是很配合,我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我這兩天去了一趟北京,走之前,把一對手鐲留在家里了,我不知道在我走后的這段時間有沒有其他人來過這里,總之,我回來的時候,這對手鐲找不到了……小舅,我現(xiàn)在是在告知你,不是質(zhì)問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用心平氣和的心態(tài)和我溝通,這對手鐲是等級非常高的冰種,市場價一只十萬左右,兩只就是二十萬……有點(diǎn)法律常識的人都知道,二十萬在量刑
的時候意味著什么……如果,這對手鐲是你拿走的,你還回來,咱們就當(dāng)這件事情沒有發(fā)生過;如果不是你拿走的,那我就準(zhǔn)備報警處理了,我現(xiàn)在就是在等你的一句準(zhǔn)話,你一定考慮清楚了再回答我?!?
“韓潮,你少跟我來這些虛頭巴腦的,你這擺明就是在恐嚇我……我這人雖然不務(wù)正業(yè),但還不至于干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你現(xiàn)在跟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侮辱我的人品,知道嗎?”
“這間房子里面就只住了我們兩個人,現(xiàn)在手鐲丟了,我不問你,我還能問誰?”
“合著我好心把房子給你住,還成我犯了錯誤了?……還有你那手鐲,誰看見你放在抽屜里了?……到底有沒有那個手鐲,我心里都得打個問號,你是不是故意編這么個東西出來,想訛我來著?……”說完,他又轉(zhuǎn)而對左小薇說道:“小薇,你找男朋友的眼光真是不行啊……怎么找了這么個玩意兒,難怪你媽你爸不同意,這不就是又窮心眼又多……這種人,怎么跟關(guān)羽博比?……你腦子也是不好用,放著關(guān)羽博不要,非要跟這么個東西在一起!”
這些話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簡直就是殺人誅心,也就是在這個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飆升,而情緒也已經(jīng)到了不能控制的邊緣,我生平遇人無數(shù),從來都沒有碰見過這樣的無賴;在他口中,房子是施舍給我住的
,可我卻被他坑了不下一萬塊錢的房租;他把我比作一個東西,又用關(guān)羽博貶低我,貶低左小薇的選擇,沒有比這個更過分的欺凌了,而我只是想跟他心平氣和的聊一聊……
上一次有這種要發(fā)瘋的感覺,還是在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被兩個高年級的學(xué)生攔在巷子里,搶了我的錢不夠,還逼我學(xué)狗叫……
我瘋了,撿起地上的磚頭,就給其中一個開了瓢。
十多年過去了,在受到極度刺激的時候,我還是沒有變;我瞪紅了眼睛看著在餐桌上放著的玻璃花瓶,我想連花瓶和他的腦袋,一起砸個稀巴爛……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左小薇終于站在了我和她舅舅中間,她先是死死抱住我,然后又對著她舅舅怒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多嘴?……這件事情,你們好好溝通清楚不就行了,非要說那些難聽的話嗎?”
“不是我想說難聽話,是他想做讓我難看的事情,他一報警,警察都跑我家里來了,你讓左鄰右舍怎么看我?我不要面子嗎?以后還要不要在這兒住了?”
已經(jīng)無法控制情緒的我,一把甩開了左小薇,然后兩步走到餐桌旁,操起了那只玻璃花瓶……
“看把你給橫的,還想動手打人?……瞧你那窮酸樣,打傷了我,你賠得起嗎?”
說完,他便將腦袋遞到了我的面前,我的手卻突然像是被下了詛咒一般,失去
了活動能力,就這么定在半空之中……
于我而言,這是一座陌生的小城,貿(mào)然動手,只會讓自己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我的性格雖然沒有變,可這個世界上卻再也沒有了能為自己解決麻煩的父母,我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的我了:這一刻,我的心中涌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dú)感,繼而徹底陷入了沉寂之中……
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左小薇的舅舅,沖進(jìn)我的房間里,把我的行李像扔垃圾一樣,通通扔到了屋子外面……他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可我卻什么都聽不見了。
……
派出所里,一個民警和我相對而坐,我對他有印象,他就是我和左小薇來到小城的第一個晚上,那個到酒店查房的民警。
他一邊做筆錄,一邊向我問道:“你能確定手鐲丟失的具體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