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如墨,屋內只有手機的屏幕閃著微弱的熒光,而我就對著這一縷微弱的熒光失了神,不,這不是熒光,是一種情緒的傳達,而我則是那個接收信號的人,我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左小薇在哪里,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她沒有憤怒,只有無休止的疲倦和絕望……
也許,她就站在某一條河流旁,看著流水奔騰,心中唯一的指望,便是讓流水帶走她的絕望和那些痛苦的回憶。
想起她過往的經歷和處境,我不禁也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我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摸煙盒,卻又兩手空空的縮了回來,今天吸煙過量,我已經沒有香煙了。
恍惚間,我的精神忽然又高度緊張了起來,我趕忙撥打了左小薇的電話,可是就像她在信息里說的那樣,她徹底放棄了這個電話號碼,就如同放棄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過往……
我徹底聯系不上她了,在這樣一個深沉的夜晚。
……
我的睡眠開始變得很糟糕,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睡了過去,大概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的樣子,我就被常余利給喊醒了,他拿著兩把鐵鏟和兩把鋤頭,站在我的床邊……
我的睡眠實在太少了,心里不禁有氣,可又猛然想起,是自己要他準備的鐵鏟和鋤頭,說好今天早上一起去景區門口將枯草和雜草清理干凈。
干事業當然要有克服困難和懶惰的決心,我只
在床上掙扎了一瞬間,便坐了起來。我在重重抹了一把臉之后,就進入到了一種快節奏的狀態中,我迅速洗臉刷牙吃飯,然后在九點之前就和常余利到達了那個破敗不堪,已經沒有一點人氣的景區。
我和常余利各自劃分了一片區域之后,便埋頭苦干了起來,中間幾乎沒有休息,在快要中午的時候,終于將景區門口收拾的干凈利落,兩人這才坐在售票處的臺階上,各自點了一支煙。
常余利先開口對我說道:“潮哥,我爸剛剛給我回電話了,說是下午的時候,可以跟我們見一面?!?
“要是方便的話,請你爸來景區詳聊吧,我們邊走邊談,哪里有問題,能更直觀的說出來?!?
“這你和我爸想到一起去了,他也是這個意思。”
我點了點頭,隨即便在腦子里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好讓下午和常余利他爸見面的時候,能夠準確高效的表達出自己關于這個景區的一些想法。
常余利卻沒有這樣的心思,他又轉而向我問道:“對了,潮哥,你那邊有小薇的消息了嗎?”
我直愣愣看著他,半天才開口回道:“她昨天夜里給我發信息了?!?
“說什么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告知,便將手機拿出來,讓常余利自己看;常余利似乎也意識到了些什么,他表情凝重的從我手上接過了手機。
“這就分手了?”
我深吸了一口煙,回道:“對于小薇來說,已經
沒有選擇,對于我來說,我想再試試,可是她已經不給我嘗試的機會……”稍稍停了停,我又帶著一些感傷說道:“她這么一走,也徹底坐實了我們來小城生活,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問題是從哪兒開始的?”
“不想去回憶了。”
我有些避而不談,但常余利卻很在意這件事情,他又對我說道:“聽說,你們剛來小城的第一天,小薇她爸媽就因為不想見你,去了西安?”
我在一陣沉吟之后,點了點頭,回道:“是有這件事情?!?
“后來,說是你們要去小薇朋友的酒吧駐唱,這件事情也被攪黃了?”
“嗯?!?
“再后來,就是你帶過來的一對手鐲丟了,你懷疑是她舅舅拿走了?!?
“屋子里就住著我和他兩個人,在沒有第三個人進過這個房子的前提下,我不該懷疑他嗎?……其實,我真的不想和他計較什么,我只想拿回那對手鐲,因為那是一個特別重要的人送給我的,她希望這對手鐲能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幫我渡過難關,我想賣了這對手鐲,幫小薇解決之前在北京遺留下來的合約糾紛,也算是物盡其用……我的想法很簡單,可就因為丟手鐲,牽扯出來很多亂七八糟的說法,這才加劇了我和小薇之間的矛盾……我不該對她使用冷暴力的,讓她一個人在深更半夜找遍了全城的旅館和酒店……想起這件事情,我就后悔?!?
說著
說著,我便想起來左小薇找到我的時候,被強冷空氣凍得面色慘白的樣子,那個晚上,她的手很冷,一直冷到我們在床上糾纏的那一刻,而這也是我對她的最后記憶。
冷,冷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