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要和左小薇見面,我又重重躺在了床上,但這次累的卻不是肉體,而是精神,之所以感到精神疲憊,是因為局勢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最初的設想,方才和發改委的吳主任見了面,實際上我已經看到了常天明一定要從關羽博手上奪走道路拓展項目的決心,而我也已經變為他手上的一名悍將,所以我將不可避免的站在關羽博的對立面,而左小薇與關羽博即便不是情侶關系,也是非同尋常的朋友關系,如果她為了關羽博的利益摻和進來,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從我自己來說,復興大南溝景區是我的核心利益,如果常天明能夠成功從關羽博手上拿走道路拓展項目,對我來說,簡直如虎添翼,所以我當然不會拒絕這個行為,這才促使我豪言壯語在發改委吳主任面前說了那么多關于未來前景的展望。
……
點上一支煙,我徹底放空了自己,這已經成為我遇到煩心事時的一種本能反應,我不愿意越想越深,這是和自己過不去的表現,倒不如在真的發生的時候,隨機應變……
這些年,在我身上發生了很多的變化,唯一不變的依然是對于快樂人生的那種渴望,情愿有時候糊涂一點兒,也不愿意活在眼前的困境里,原來越困擾。
就這么一個放松,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握在手上的手機發出了一陣震動的聲響,我這才猛然驚醒。
在我驚醒的這一瞬間,甚至忘記了自己在哪里,坐在床上先是茫然環顧四周,這才拿起手機看了看,這是喬嬌給我發來的微信消息。
“跟你說一件特別好笑的事情,剛剛常叔在客廳和我聊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有人緣了,他竟然要認我做干女兒,我可不像你一樣,對他有利用價值,應該純粹就是討人喜歡吧……對了,他還說想認你做干兒子,說常余利這些年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覺得挺對不起他的,如果我們做了他的干女兒和干兒子,又和常余利住在一塊兒,他也就不會老覺得親情缺失了。”
我有點恍惚,只覺得這一幕好像經歷過。
我還沒有回復,喬嬌便又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我警告你啊,我可以做他的干兒女,但你絕對不許做他的干兒子,他要和你提這件事情,你就說……你就說你克父,你要是做他干兒子,一定會擋他的財路,有錢人都特別信這個。”
我終于想起來這一幕到底是在哪里經歷過了,在幾年前,我和欒雨在路上遇到的那對苗族老夫妻,當時也是想認我和欒雨做干兒子和干女兒,因為我和欒雨是情侶的關系,才只認了我做干兒子。
這只是一段往事,一個回憶,倒不會影響我的情緒,真正影響我情緒的是喬嬌的后半句話,我當然知道她是無心的,可是想起我爸曾經的輝煌,再想起他后
來的一敗涂地,再再想起他在我身上給予的厚望,我卻用這樣一種最極端的方式去回應,似乎真的有克父之嫌。
這讓我的情緒瞬間就低沉了下去,因為情緒低沉,所以我沒有回復喬嬌的這條信息,我將手機扔在一邊,去衛生間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臉,然后便開車出了門。
我該和左小薇見面了。
……
左小薇和我相約的地方,就在她家門口的那條河流旁,這條河流于我而言,只是一條奔騰的河流,但對于左小薇來說,卻承載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一次,如果不是因為有關羽博,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左小薇這個人。
左小薇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迎著冷風和奪目的陽光,就站在河流兩邊的護欄旁,盡管有一條河在眼前奔流不停,可我還是莫名覺得干燥,干燥的空氣,干燥的風,干燥的一草一木,干燥的心情,沒有一點潤色,連護欄上的油漆,都因為干燥而掉了一層皮。
我站在左小薇的身旁,趴在了護欄上,還沒開口說話,就被河面上折射過來的陽光給刺到了,我下意識伸手擋住了眼睛,心中驚嘆,怎么會有這么干燥到如此明鏡的地方?仿佛什么都藏不住似的,一眼望過去,只有奔流的河水,卻依然干燥。
我換了個站姿,躲開了這一束激射而來的陽光之后,才開口對身邊的左小薇說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左小薇比
這陽光還要干凈利落,她淡淡說道:“我要你離開這個地方,你沒有資格做羽博的絆腳石。”
“就算是在境外,只要辦了護照也能留下來,反而中國境內的城市,我不能待了嗎?”
“你沒有必要跟我來文字游戲,是我把你帶到了這個地方,現在我不想你留在這里,你就應該走。”
“我三年前就已經來過這里了,嚴格來說,不算是你把我帶到了這個地方。”
“夠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戲!?”
左小薇已經憤怒,她終于轉頭看著我,肩膀輕顫,臉色蒼白,即便她化妝了,可還是遮不住那一份屬于她的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