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徹底停止轉(zhuǎn)動之后,那些被氣流攪下來的枯葉,也紛紛落了地,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但空氣中卻彌漫著非常濃烈的航空煤油的味道……
如此動靜之下,秦敏紅竟然沒有掛電話,她帶著很強烈的不安,向我問道:“你那邊是什么情況,天塌了,還是地陷了……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聽見,敏紅姐……有架直升飛機在我這兒降落了,就是送鹿溪走的那架,不會是她又回來了吧?”
“不可能,我正準備趕著去跟她匯合呢,我連機票都已經(jīng)買好了,她怎么可能又回頭去你那兒!”
秦敏紅的話音剛落,直升飛機的艙門便打開了,而后就看見喬嬌從里面走了出來,這著實讓我吃了一驚,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這架飛機的。
喬嬌已經(jīng)拎著自己的行李走到了我這邊,直升飛機又重新啟動,發(fā)出了巨大的轟鳴聲,以至于剛剛才落地的枯葉,再次被攪動,并在空中隨著氣流,四處飄零……
電話那頭的秦敏紅終于因為不堪忍受而掛斷了電話,于是我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喬嬌身上;被氣流攪動的不僅是落葉,還有她的披肩,披肩遮住了她的臉,她剛拿下,便又遮住了,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之后,脾氣不太好的喬嬌,便露出了氣急敗壞的表情……
我卻笑了。
喬嬌干脆扯下了披肩,但飛機也已經(jīng)升到了高空,原本亂了的氣流,又
恢復(fù)了平穩(wěn)的狀態(tài),這就顯得喬嬌的這個行為很多余,于是,我覺得更加好笑了。
“你笑什么?”
“坐直升飛機本來是一件很拉風(fēng)的事情,為什么到你這兒就變得這么狼狽呢?”
“去死吧。”
喬嬌用她的披肩砸我,恰好一陣寒風(fēng)吹過來,本就沒什么重量的披肩,還沒觸碰到我,便掉在了我的腳下,我順勢撿起來,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頓時傳來了一陣很舒服的暖意,還有喬嬌的氣息,她似乎用了一種很淡的香水。
我將雙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著喬嬌。
“喜歡笑,你就笑個夠吧……”
我以為這是喬嬌說的氣話,但下一秒,她卻比我笑得更加得意,然后又挑著眉對我說道:“錢已經(jīng)到手了,而且還是一個超過了我心理預(yù)期的賣價,辦過戶手續(xù)的時候,更是順利的一塌糊涂,只用了兩小時就辦好了,你說這會不會是一個很好的預(yù)兆吶?我一定能拿著這筆錢在這兒開一個完美絕倫的民宿,最后賺到缽滿盤滿!”
說完,喬嬌便轉(zhuǎn)身看著這塊已經(jīng)被她預(yù)定下來的空地,似乎在她的想象中,已經(jīng)有了這樣一個民宿在這里拔地而起;可此刻的我,卻沒有辦法和她共情,因為我知道在她期待和興奮的背后,是一份來自于她爸重若千斤的愛,她辜負不起,我更加辜負不起……而這,也是我一定要復(fù)興景區(qū)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她的民
宿是一排牙齒,那整個景區(qū),便是一張嘴,如果沒有這一張能吃飯說話的嘴,就算這牙齒再鋒利,又有什么用?
“韓潮,你干嘛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你這套別墅過戶的時候,沒少繳稅吧?”
“是沒少繳稅,但這稅是對方繳的,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
我點了點頭,繼而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這套別墅背后的買家,就是她爸,買房的規(guī)則淺顯易懂,成交價越高,需要繳納的稅就越多,但她爸還是給了她一個超出市場價的買價,這背后的愛不僅無聲,還很深沉。
不管喬嬌是不是知道真相,我都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那榫w,似乎她爸就應(yīng)該這樣無條件的愛她,寵她,隨她……
對于喬嬌,我也沒有別的什么期望,就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她能真的在這小城成長起來,這樣也就不算辜負了她爸對我的托付。
這必然是一個極其艱難的過程,以至于我的心情越來越嚴肅,然后又不自覺點了一支香煙;喬嬌則坐在了柳樹下的那張長椅上,有些失神地看著被夕陽染紅的湖水,她的嘴角微揚,心情似乎一直都不錯。
隨風(fēng)吐出口中的香煙,我終于又開口向她問道:“你為什么會跟這架觀光飛機一起回來?”
喬嬌抬頭看著我,回道:“我在別人發(fā)的短視頻上看到鹿溪是坐這架飛機離開小城的,這么大雪,高速肯定被封了,我不想在國道
上浪費時間,就給關(guān)羽博打了電話,本來這架飛機中午就該回來了,特意在洛陽等了我半天。”
“你……怎么會有關(guān)羽博的電話?”
“問常余利要的唄,他倆不是發(fā)小嘛。”
我不禁一笑,回道:“你也真夠可以的,背地里喊著要跟關(guān)羽博對抗到底,真用到他的時候,你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跟關(guān)羽博這種人打交道,我可比你在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