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鳴的出現(xiàn),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讓我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因為之前為佳妮準備的八十萬,似乎也沒有了用武之地,還有喬嬌轉(zhuǎn)過來的一百五十萬,我因此而減輕了心理壓力,因為不必在拿著喬嬌的錢來為自己兜底,同時佳妮還有了更好的醫(yī)療環(huán)境;所以,不管怎么說,我都不該對楊一鳴產(chǎn)生敵對心理;于是,我當著所有人的面,重重對他說了一聲“謝謝”,小陳也跪倒在了他的身下,如果我只是讓小陳看到了希望,那楊一鳴就是將這種希望又無限放大了的人,同時也給了小陳一種心理上的確定性,若是連協(xié)和醫(yī)院都沒能治好佳妮的病,他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盡力了,他不會再有遺憾,這就是佳妮的命運……
已經(jīng)被命運折磨至此的小陳懂這些,所以在這一刻,他也看了看我,眼神中終于有了一絲坦然之色,但更多的還是期待和希望,畢竟那是全國醫(yī)療水平最高的協(xié)和醫(yī)院。
楊一鳴將小陳扶了起來,沒多說什么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勵,而我也終于在這個時候,看了看一直站在秦敏紅身邊沒有開口說話的鹿溪。
仿佛有一種心靈感應(yīng),她也在同一時間看向了我,她笑了笑,這不是一個禮貌性的笑容,就是一種見面之后,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竟然沒有以笑容回應(yīng)她,我甚至有點冷漠……雖然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我卻能看到鹿溪表情的變化,笑容漸漸從她的臉上消失,繼而變成疑惑,可是我卻沒有給她一探究竟的機會,我撇過頭,又表示自己要好好請眾人吃個飯,并讓趙應(yīng)柔推薦一個環(huán)境好,口味也好的飯店。
趙應(yīng)柔說,附近就有一個。
……
路上,我和趙應(yīng)柔并肩走著,趙應(yīng)柔終于找到機會,開口對我說道:“她是一個明星吧?好像說是娛樂圈口碑最好的女明星……有人說,她是真正的出生富貴,所以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是?!?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機緣巧合?!鄙陨酝A送#矣指目谡f道:“陰差陽錯?!?
趙應(yīng)柔卻沒有注意到這兩個用詞在語境上發(fā)生的變化,她只是感嘆道:“難怪有那么多人會向往詩和遠方,如果真的有機會走過足夠多的地方,見過足夠多的人,也可以在人際關(guān)系上創(chuàng)造奇跡……你認識了鹿溪,那個男人又因為鹿溪而來……你可能對我們這個行業(yè)不是特別了解,但就我的認知來看,能這么輕易住進協(xié)和醫(yī)院,而且對接的還是我導師的老師,這已經(jīng)不是單單有錢就能辦到的事情,那個男人一定是一個很有能量的人!”
“我知道?!?
趙應(yīng)柔看了看我,沒有再多說什么。
……
吃飯的過程,倒不必贅述,我沒有對楊一鳴產(chǎn)生強烈的敵意,他對我也還算和善,所以大家在飯桌上
只是隨便聊了聊,這種隨便,讓我們都沒有能夠?qū)Ψ疆a(chǎn)生更深刻的認知,唯一的有效信息只來自于秦敏紅像是無意中說出來的一句話,她說楊一鳴的爺爺是一個功勛人物,并夸楊一鳴深得他爺爺?shù)恼鎮(zhèn)鳎瑢捄?、仁愛…?
……
按照原先計劃,吃完飯我就該回小城了,所以走出飯店之后,我便有了一種告別的心態(tài),我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在見面的這兩個多小時里,我竟然沒有和鹿溪說一句話。
我把佳妮和小陳托付給了趙應(yīng)柔,雖然已經(jīng)安排妥當,他們也要明天才能轉(zhuǎn)到北京的協(xié)和醫(yī)院,協(xié)和那邊也建議先在趙應(yīng)柔的醫(y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這樣能夠更有效的利用好時間,所以還需要趙應(yīng)柔幫襯著一些。
“韓潮……”
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是鹿溪,在我往停車場去的路上,她終于追著我而來,我們也終于有了一個獨處的空間,直到這一刻,我才恍然發(fā)現(xiàn),我們這次的見面真的是太平淡了,而這種平淡完全是因為回避而產(chǎn)生的。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是鹿溪,在我往停車場去的路上,她終于追著我而來,我們也終于有了一個獨處的空間,直到這一刻,我才恍然發(fā)現(xiàn),我們這次的見面真的是太平淡了,而這種平淡完全是因為回避而產(chǎn)生的。
選擇回避的那個人當然是我,因為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產(chǎn)生要和鹿溪單獨聊一聊的想法。
……
午后的陽光依然刺眼,直直落在鹿溪的身上,我看著她,她什么都沒有變,但我的心境卻產(chǎn)生了一種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變化。
我終于開口對她說道:“小陳和佳妮的事情,最應(yīng)該感謝的還是你……因為楊一鳴
做的這一切,最終還是為了你……所以……”
鹿溪很少見的打斷了我:“如果你要對我說謝謝,為什么剛才不說?……直到我來找你,直到你要走,才和我說?!?
我在一陣沉默之后,很是蒼白的回道:“謝謝不分早晚?!?
“嗯。”
鹿溪應(yīng)了一聲,她有些遲疑,但過了片刻,她還是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個還沒有拆封過的包裝盒,遞到了我的手邊,說道:“昨天去逛街,看見一條圍巾,我試了試,非常暖和……給你買了一條男款的,小城的冬天很冷,你又喜歡敞著衣服,系一條圍巾會暖和很多?!?
我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回道:“冬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小城不會一直那么冷……”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我一直沒給你買過什么東西,你以后也別破費給我買東西了。”
鹿溪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和無措,而我又做出了要走的姿態(tài),就在我準備轉(zhuǎn)身的時候,她似乎又鼓足勇氣向我問道:“你還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湖南看干爸和干媽嗎?”
“不用了。”
我回答的干脆利落,以至于只有答案沒有理由,我甚至沒有給鹿溪追問的機會,轉(zhuǎn)身便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
……
直到我打開車門坐進了車內(nèi),我的情緒才有了明顯的變化,我就這么透過后視鏡看著鹿溪,她還在原地站著,手上捧著未能送出去的禮物,冷風卻吹動了她脖
子上的圍巾,也吹亂了她的頭發(fā)……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秦敏紅從酒店里走了出來,她拖著一只行李箱,我認得出來,這是鹿溪的行李箱,他們來天津,只是為了見個面,不至于帶太多的行李;所以,我因為這個行李箱而看到了鹿溪的心情,她想和我走,沒打算再回北京……
……
閉上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氣,我終于擯棄一切雜念,飛快地將車子開出了停車場,并飛快的往城市的邊緣開去。
在快要上高速的時候,我的手機發(fā)出了震動的聲響,減慢車速,拿起手機看了看,是鹿溪發(fā)來的信息:“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